燒著火盆的宣室殿內(nèi)室,與天寒地凍的殿外,天壤之別。
秋棠踱進屋來,見韋貴妃慵懶地靠在鋪著白狐毛毯的美人榻上,閉目養(yǎng)神。王元珙兀自跪在榻下,輕輕替韋貴妃捶著腿。
于是秋棠不敢驚擾,只愣愣立在那里。
忽然,韋貴妃威嚴的聲音懶懶響起:“都辦妥了?”
“是,都照貴妃娘娘的吩咐辦妥了?!鼻锾倪@才垂著眸子,點頭道。
韋貴妃緩緩睜開鳳眸,微帶著幾分自得的笑意,問:“那個賤人,可有什么話說?”
秋棠知她問的是媚才人,于是自得道:“她能有什么話可說的?即便心生怨憤,可在貴妃娘娘的鳳威之下,她也只是敢怒不敢言而已?!?p> 韋貴妃冷笑一聲,又問:“那蕭美人呢?”
“蕭美人倒也沒說什么。只是奴婢看得出,蕭美人似乎對貴妃娘娘的處理,有些許的不滿?!?p> 韋貴妃聽了秋棠的話,卻只是不以為意地掀唇冷笑。
王元珙低低說道:“奴才愚昧。其實貴妃娘娘,您不是一直視媚才人為眼中釘么?縱使蕭美人并非得貴妃娘娘授意,但今日也算是替娘娘您出了一口氣,娘娘何故連蕭美人也一并受罰呢?”
韋貴妃抿唇懶懶笑道:“媚才人今日入宮便受到皇上封賞,何須本宮授意,這后宮恐怕已有不人巴不得她死。本宮一并責罰蕭美人,除了要讓皇上看到本宮的公正不阿之外,更是要讓后宮之人明白一個道理——那就是,除了本宮之外,后宮沒有任何一個人能給另外一個人不痛快!”
秋棠笑盈盈地道:“貴妃娘娘這個下馬威,足以令后宮人人震懾。娘娘是沒瞧見,掖庭宮那幾個,全都變了臉色呢!”
韋貴妃聞言,神色越發(fā)得意起來。
王元珙笑道:“貴妃娘娘英明!不過,既然貴妃娘娘之前為阻止媚才人入宮,不惜遣人暗殺,何故今日這么好的機會,反而放她一馬呢……”
話還沒說完,就被韋貴妃冷冷打斷:“你以為,本宮忌憚皇上,不敢明目張膽的向她下手?”
王元珙瞳孔不由得一縮,垂眸道:“奴才不敢!奴才只是擔心,將來媚才人一朝得志,會威脅到娘娘?!?p> 話音剛落,只聽韋貴妃冷笑一聲,“倘若沒有發(fā)生今日之事,或許本宮還有所擔心。不過如今看來,武媚不過是個繡花枕頭,縱使貌若天仙能得到皇上的寵愛又如何?空有美貌,卻不懂得斂其鋒芒,還一味的作死,到處樹敵。這樣的人伺候皇上,本宮還有什么可擔心的?”
韋貴妃瞟了王元珙一眼,接著道:“更何況,本宮今日一并罰了蕭美人。這一筆賬,蕭美人自然會算在媚才人的頭上。不用本宮授意或出手,這蕭美人今后必定容不下她!”
王元珙忙笑瞇瞇地戴上一頂高帽,道:“娘娘英明!讓她們鷸蚌相爭,娘娘便不費吹灰之力牢牢握緊后宮之權(quán)?!?p> 韋貴妃懶懶輕笑,凌厲的三角眼卻散發(fā)出一道森冷光。
秋棠微微皺眉,卻垂眸不語。一抹隱隱的不安,爬上心頭。
原本以為媚才人不過十四五歲的小丫頭,想來即便空有美貌,成不了什么氣候。
可回想起剛才離開掖庭宮時,媚才人看著她時那雙靈動而冰冷的美眸,秋棠卻仍是心有余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