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初然聽著她話，心下了然。
看來就在昨晚，兩個人格進行了對話。
但結(jié)果顯而易見，主人格并沒有能說服副人格，兩人個人格甚至產(chǎn)生了分歧，最后身體的使用權(quán)被副人格給奪走了。
季初然心里一陣抽疼，因為她看到女孩手臂上的傷口，在對方的掙扎下似乎有裂開的趨勢，隱隱約約可以在繃帶里看到一些紅色的蹤跡。
季初然走到床邊，女孩似乎這才發(fā)現(xiàn)她的存在，猛地轉(zhuǎn)過頭，惡狠狠地盯著她。
“就是你！都是你的錯！”
只見女孩大聲吼道，看向季初然的視線宛如一把利刃，恨不得立馬就捅到對方身上。
季初然告訴自己要保持冷靜和鎮(zhèn)定，于是她對上女孩的視線。
“我答應(yīng)來看你，所以我來了?！?p> 季初然說的話讓女孩愣住，下一秒，女孩臉上突然浮現(xiàn)痛苦的表情，聲音也變得顫抖。
“住手，不要這樣，現(xiàn)在是我的時間，你怎么可以……”
女孩咬牙切齒地說著，每一個字都帶著不甘和憤怒。
季初然蹙眉，她知道現(xiàn)在是主人格在爭奪身體的使用權(quán)。
果然，沒有一會，只見女孩如被拔掉電源的機器人一般熄了火，兩眼失去的光彩，但很快，只是短短一瞬，女孩眼里的光又重新亮起。
女孩眨了眨眼睛，似乎是在適應(yīng)光線。
半晌，女孩才緩緩轉(zhuǎn)過頭，看向床邊的人。
季初然看著對方明亮的眼睛，沒有了剛剛的恨意與鋒利，而是滿滿的開心和信任。
“姐姐，你來啦?！?p> 季初然看到女孩揚起一個乖巧的笑容，心里一軟。
她坐到床邊，伸手撫摸上對方柔軟的頭發(fā)。
“嗯，姐姐答應(yīng)過你的。”
季初然語氣溫柔極了，女孩看著她，先是抿了抿嘴巴，隨后眼眶開始變紅。
“我，我嘗試和她溝通了。”
女孩開口，聲音有些顫抖和無措。
“但是她質(zhì)問我，說我背叛了她，問我不是應(yīng)該愛那個人嗎？”
“但是我不愛他啊，我怎么會愛他呢？”
女孩喃喃自語道，似乎是在告訴季初然，但好像又在和自己對話。
“沒事的，沒事的。”
季初然下了決心，起身就要把女孩身上的束縛給解了。
察覺到季初然的想法，女孩連忙慌亂地說道：“姐姐，不用解開也可以的，我怕等等她突然出來，會傷害你?！?p> 季初然搖搖頭，看向女孩的眼里有光閃過。
“沒事，姐姐相信你，因為她也是你呀?！?p> 季初然聲音溫柔，在聽完這句話后，女孩眼角的淚水終于忍不住掉了下來。
“你聽到了嗎？姐姐說你就是我呀?！?p> 女孩呢喃著，支起獲得自由的身體，一只手撫上胸口。
季初然看她這樣，沒有打擾，而是靜靜在一旁等待著。
她知道女孩現(xiàn)在正在和副人格進行對話，把束縛解開，也是為了讓女孩能夠放松一些。
“她是騙子？不，姐姐不是騙子?！?p> 女孩先是露出一個疑惑的表情，隨即立馬搖了搖頭。
“我，我愛他，但是已經(jīng)是過去了?！?p> 季初然聽到女孩說道。
“早在五年前的那個夜晚，我對他的愛就消失殆盡，從此以后剩下的，都只有恨?！?p> 女孩閉上眼睛，眼角又淚水滑過。
五年前。
季初然把這三個字在心里輕輕重復(fù)著。
她也是五年前，失去了很多東西，墜入黑暗，從此在黑夜行走了很長很長一段時間。
但是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走出來了，所以，她也絕不會讓眼前的女孩再次墜入那片無盡的絕望中。
“你想和她說話？”
女孩說道，轉(zhuǎn)頭看向季初然，用眼神征求她的意見。
季初然先是一頓，隨后點了點頭。
“你得保證，不準(zhǔn)傷害姐姐，否則我永遠都不會再讓你出現(xiàn)了?！?p> 女孩皺眉，語氣十分認真，沒有半點開玩笑意思。
隨機，女孩閉上了眼睛，季初然坐在床邊，等待副人格的出現(xiàn)。
很快，季初然感覺女孩周身的氣息都變了，沒有了剛剛的柔和，反而帶著躁動。
下一秒，季初然就感覺脖子被狠狠掐住，女孩臉上是瘋狂的笑容，手上的力氣大極了。
剎那間，那個在月光下令人恐懼的回憶立馬侵蝕了季初然的大腦。
快冷靜下來。
季初然告訴自己，身體卻忍不住顫抖。
面前的人不是赫梓辰，而是一個需要幫助的女孩。
季初然在心里一邊又一邊重復(fù)著。
窒息感緊緊卡在脖子處，大腦開始漸漸缺氧，但季初然仍然慢慢抬起雙手，努力摸上面前的人的頭頂。
“沒事了?！?p> 季初然聽到自己因為缺氧而變得沒有力氣的聲音。
她的本能告訴她應(yīng)該立馬掙扎，掰開女孩的手。
但是理智卻在說，再堅持一會，你想要救她不是嗎？
季初然恍惚間想起有誰問過自己為什么要當(dāng)醫(yī)生。
她記得那個時候自己的回答是，為了讓更多人能夠快樂地生活。
所以她現(xiàn)在不能放棄。
沒想到面前人會做出這樣的舉動，女孩臉上的瘋狂凝聚了，卻而代之的是迷茫和疑惑。
她漸漸松開了手，緩緩收回，盯著手臂上的繃帶不知道在想什么。
脖子被放開的瞬間，季初然立馬大口喘著氣，吸入更多的空氣。
但是她的手仍然沒有收回，一直輕輕地撫摸著女孩的頭頂。
而女孩似乎也楞在了原地，沒有反抗。
季初然平復(fù)下來，隨后毫不猶豫地將女孩抱住。
女孩這才回過神來，像炸毛的貓似的想要推開面前的人。
但下一秒，耳邊傳來的清澈聲音，讓她停下的動作。
“五年來，謝謝你的陪伴，你一定很辛苦吧?！?p> 季初然的柔聲說道，放到女孩背上的手，一下又一下輕輕拍著，像在哄小孩入睡一般。
女孩張了張口，眼底的瘋狂漸漸退去，取而代之的是痛苦與悲傷。
她放棄了推開季初然，而是把頭埋在對方肩膀里。
不一會，季初然就感覺到懷里的人傳來小獸一般的抽噎。
“不用強迫自己去愛誰，我們需要先學(xué)會愛自己?！?p> “已經(jīng)沒事了，不用再逼自己去愛他了。”
季初然抱著她，一邊又一邊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