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人自然就是關允西。
那日襲擊四林鏢局失敗之后,他被射瞎了一只眼,右手還被沈?qū)捒诚聛砣种?,最后自己一人逃進樹林后才得以活命。
淮陽王交給他的任務自然是失敗了,但他并不甘心,依然混進城里來想要試著看看能不能刺殺秦括,然后嫁禍給某些世家。如果能夠成功,哪怕他犧牲了這條命也是值得的。
本身,他就是一名死士。
原本他以為秦括應該會深居簡出,不在外面拋頭露面。畢竟現(xiàn)在的京城可不太平,最早傳開那份懸賞消息的就是北境,不少離得近的綠林人士可能已經(jīng)摸進京城了。只要他們知道誰是秦括,可能就會殺進去爭搶這顆價值千金的人頭。
結果那小二告訴他秦太子并沒有藏起來,反而是進京當晚就很是囂張地在醉風樓過了一整夜。
這讓關允西很是興奮,如果屬實,那么他想要動手的話就更簡單了。消息具體是真是假,再找個人問問就好了。
于是,關允西走進了另一家茶樓,喚來店小二,把銀子往桌子上一拍,說道:“講!”
……
魏宮內(nèi)。
在御書房內(nèi),魏帝正坐在椅子上,喝著手里的茶。在他身邊就是垂手而立的紅袍太監(jiān),喜寧。
“朕卸了你的職,你有意見嗎?”魏帝輕輕吹了吹漂浮在水面上的茶葉,身前跪著一人,那人低著頭,一言不發(fā)。
“朕當初讓你們這些人前往各衙門,是讓你們監(jiān)視朝中百官,可沒有讓你們參與這些事情。”喝了口茶,魏帝突然語氣一轉(zhuǎn),怒斥道:“你看看你今天都干了什么?”
魏帝絲毫不給這人開口機會,接著道:“黨同伐異,這是你該干的事情嗎!”
“誰給你詹熊的膽子?”魏帝狠狠呵斥道:“你想干什么?造反嗎?”
地上那人慌忙頓首道:“臣不敢!”
這人赫然便是那名在殿上仗義執(zhí)言的年輕御史,詹熊!
饒是朝堂上那些人都互相懷疑是對方給遲炳仁下絆子,但是誰也沒有想到,這人居然是魏帝的人!
要知道,遲炳仁出身寒門,在外做郡守十余年。魏帝五年前登基的時候一手將他提拔到了如今這個位置,這些年他為魏帝鞍前馬后,彈劾了不知道多少人,還被人譏諷為“階下走狗”。
遲炳仁是絕對地忠于魏帝,即便如此魏帝也要在他身邊安插人手,那其他人呢?朝堂上可不是人人都是御史臺這種出身寒門的官員,更多的還是各個世家的子弟。
細思恐極。
“你肯定不敢,既然朕將你放入御史臺,就知道你的為人?!蔽旱酆攘丝诓?,對著一邊的喜寧說道:“查清楚了沒有?”
喜寧躬身道:“回陛下,奴婢昨日將消息傳出后,就讓校官們盯好了御史臺和各個世家,人是從蔡家出來的?!?p> 這位喜寧喜公公,如果僅僅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宦官,黃家也不會特意巴結他。黃家立族千百年,不是一個宦官動動嘴皮子就能撼動的。
就像秦國的天策府一樣,魏國也有自己的諜報機構,叫做校事官。和天策府比起來,校事官非常的“年輕”——魏帝五年前登基后大刀闊斧進行了一系列的變革,魏國朝堂上風起云涌,校事官就是那個時候設立的。與秦國天策府主要負責對外滲透和刺探情報不同,魏國的校事官主要目標不是外敵,而是自身內(nèi)部的世家。
很顯然,是魏帝讓喜寧把消息放出去的,為的就是讓那些心懷叵測的人露出馬腳。如果放在秦括前世,這種行為應該叫作“釣魚”。
在秦括前世的時候,釣魚一般會被罵,有時候會得不償失。但是這個時代顯然沒人有膽子罵魏帝,那么這種行為就變得極為好用。
“既然你已經(jīng)在御史臺干不下去了,那以后就在校事官干事兒吧。”魏帝隨口道,詹熊這次狠狠坑了自己上司遲炳仁一把,但現(xiàn)在又不是動遲炳仁的時候。為了安撫遲炳仁,必然要犧牲詹熊了。
“???”聽到這里,詹熊忍不住驚呼出聲,將頭猛然抬起,看向魏帝。
“大膽!”
最先反應過來的不是魏帝,而是一旁的喜寧。只聽見他先是呵斥一聲,然后又陰惻惻地說道:“怎么?詹大人不愿意?”
他特意將“大人”兩字的聲音加重,提醒他注意自己的身份。
“臣……遵旨。”詹熊面色變了幾變,還是叩頭謝恩。
雖然校事官干的事情和御史差不多,但因為這個機構不論出身,只要忠于魏帝,哪怕是江湖悍匪也能進入校事官做事兒。所以在朝中,校事官的風評極差,無論是世家出身和寒門出身,那些官員那個不是眼高于頂,哪兒會看的起這些雞鳴狗盜之徒。
另外,校事官有進無出,無論何人,稱為校事官之后就不能退出。而且校事官因為他的獨特性,他有著一套屬于自己的晉升渠道,和朝廷其他衙門都不互通。也就是說,如果日后不能調(diào)離校事官,這一輩子就只能在校事官做個小吏了。
因此,這次詹熊進了校事官,以后想要在出來就很難了,除非他能立下什么功勞,讓魏帝再次圣旨提拔他,讓他回歸正常的仕途。
“你退下吧?!蔽旱蹞]手,讓喜寧領著詹熊出去。
看著兩人走出,魏帝眼里的光芒逐漸變得冷峻起來,整個人都散發(fā)出一種肅殺氣質(zhì)。
蔡家……
既然你這么喜歡跳騰,那么就拿你開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