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牙齒咬緊點(diǎn)，別怕，挺挺就過去了（2）
自從吃了洗阿姐的大瓜以后，我每次見她，都隱約覺得“內(nèi)味兒”不太對。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看周遭的婆婆大媽些，好像也都在議論這事兒。
可能是我的心里作用吧，就看她們一個(gè)個(gè)悄悄的，賊兮兮的，說話的時(shí)候眼角眉梢都是戲；看見洗阿姐出沒，還會悄悄在她背后指指點(diǎn)點(diǎn)。這么明顯的背后議論，也不怪我那么肯定大家的議論。
都這么明顯了，這事兒的主角們肯定也早就發(fā)現(xiàn)了貓膩。
也很正常啦，只要滿婆知道，就代表這事肯定早就傳遍了十里八鄉(xiāng)嘍。
那個(gè)大嘴巴，總叫別人不要到處亂說，結(jié)果到處亂說的人就是她。
唉……我在想，這下整個(gè)黃家大院兒可要熱鬧好一陣子咯。
這事之前，洗阿姐雖是沉默寡言，但至少還和大家來往，偶爾出門和大家說說話，或者菜地里松松土，又或者帶著孫子出門散散步。
可這事兒以后，她基本就不再出門，我們也基本在她家兩米以外再也看不到她的身影。
唉，人言可畏啊。
不過，偏房的二爸倒是和往常沒什么區(qū)別。
?。ㄆ慷质莻€(gè)單身漢，他跟我爸是平輩的，一直都住在偏房不惹事也不多嘴，我們沒有血緣關(guān)系，但我爸仍然教我們，要尊稱他叫二爸。）
二爸每隔一天的日常就是去街上趕集，然后買點(diǎn)“葉子煙”（就是那種老式的土煙，一般老一輩人都抽過那個(gè)，一種供吸的焙干的煙葉），然后他會接近中午才回家煮飯，再然后，他就一個(gè)人吃飯?jiān)俸葍煽谛【?，最后坐在屋檐下抽兩口煙，再在屋前屋后走上一圈；他也就只走一圈，不會跟誰多言多語，悠哉悠哉的一天天重復(fù)過日子；他總是過得很陰郁，所以每天他都陰悄悄的，大家不怎么能注意到他也屬正常。
我們每每看到他的時(shí)候，也都是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招呼他一下，他便應(yīng)下，如果相互不說話，他就自己埋頭走路，誰也不搭理。
很難想象這樣一個(gè)人會跟洗阿姐扯到一起。
我個(gè)人倒是不愿相信他們那個(gè)事，但是事實(shí)就是事實(shí)。
某天放學(xué)，還沒到家，隔壁勇勇就跑來拉著我說：“三姐，理……理們（你們）那邊有人打架咯……打（地）滴還多兇（呢）捏……”
勇勇從小就是個(gè)大舌頭，說話總是半天捋不清楚，我連忙跑回去一探究竟。
結(jié)果，我還沒跑出去湊熱鬧，我媽一把拉住我告訴我說：“你五哥打了你二爸（就是洗阿姐的五兒子），當(dāng)時(shí)打得還挺重，旁人拉都拉不住，現(xiàn)在都打完了，你還跑去湊什么熱鬧??？”
我有些驚訝，但感覺也不是特別吃驚，畢竟二爸和洗阿姐的事兒在外面被傳得沸沸揚(yáng)揚(yáng)，他們家知道了這個(gè)事兒肯定會有動靜。
只是我沒想到動靜會那么大：“為什么？”我還是疑問我媽。
“就是二爸和洗阿姐那見不得人的事，傳到了他們耳朵里。還有人說你五哥是你二爸和洗阿姐的私生子?！?p> “啊？怎么傳成這樣啦？”這才真讓我震驚了。
“是啊，最后你五哥氣不過，跑去質(zhì)問二爸，結(jié)果不知道怎么回事兩人就打起來了?！?p> “唉……造孽喲，那二爸肯定不是對手，肯定被揍。”我嘆了嘆氣。
“是啊，你五哥年輕氣盛，二爸平常就看起來病懨懨的，怎么可能打得過你五哥，你二爸肯定不是對手，你五哥三下五除二就把你二爸打趴下了，起都起不來?！?p> “唉……可憐……我又錯過了好戲！那洗阿姐沒拉一下？”我一直圍著我媽問。
我媽放下手中的針線不耐煩的說：“都跟你說了，旁人拉都拉不住，你洗阿姐沒一起被打都算好了，她除了哭，能做什么？”
“嗯，也是，畢竟那事兒是兩個(gè)人的事兒”我心里想。
“哦……那……我爸呢？”我四處瞅了一眼，家里就我和我媽，旁邊還有個(gè)跟屁蟲勇勇。
“蜀黍帶我們辣邊打牌（叔叔在我們家打牌）”勇勇憨憨的搶著回答。
難怪，都不在家；如果在家，這就十步遠(yuǎn)的距離，那么大動靜，肯定會去勸架的；唉……又是去打牌，才回來多久？毛病又犯了，我心里嘀咕著。
“好了，去做作業(yè)去?！备杏X我媽心情也不好，沒好脾氣的叫我去做作業(yè)。
這事兒經(jīng)這么一鬧，全都明了化了。
不光洗阿姐不出門了，他們一家子都不怎么在外面露面。
二爸在床上一直躺了一個(gè)多月，他本來精神面貌就不好，這一下，更加元?dú)獯髠?p> 好不容易看到他在屋后轉(zhuǎn)轉(zhuǎn)，結(jié)果還不如不看到，因?yàn)檎娴墓鞘萑绮?，讓人心疼?p> 他叼著他那土煙，一步步的挪著，應(yīng)該是身上傷沒有好全。
臉上還有明顯的淤青，頭發(fā)花白，衣衫襤褸，布鞋也破了，杵著一根老舊的拐杖；一步一步像小孩子學(xué)走路一樣往前走著，從背后看去，好像他頭都快低到地上了。
唉……看著就心酸。
無兒無女，無親無故，無依無靠。
我回頭跑回家就告訴我媽：“媽，我們給二爸送點(diǎn)吃的去吧。”
我媽一邊和飼料喂雞一邊說：“你爸送過了，不然，你以為像他那樣，還能活嗎？”
聽了我媽的話，我心里稍微好點(diǎn)兒，但還是心里不舒服。
我媽喂好雞，看我杵在一邊悶悶不樂的，便難得走到我面前，溫柔拉著我的手。
我望著我媽，她好像醞釀了一下說：“其實(shí)，人這輩子就是這樣，就算你對婚姻不滿，就算你的生活很心酸，生活再累再苦，你都要把牙齒咬緊點(diǎn)，別怕，挺挺就過去了。如果你真要那么倔強(qiáng)，像你二爸那樣，一輩子一個(gè)人，那上半輩子你是快樂的，但下半輩子，你就注定無依無靠，孤苦無依。”
我不太明白我媽說的話，我反問：“就像爸爸打你，他整天出去打牌，家里什么事都不管，也要咬緊牙忍著？”
我媽剛剛溫柔的臉，立馬就黑下來了。
那翻臉比翻書快多了，把我的手一甩。
“廢話別那么多，作業(yè)寫完了嗎？剛剛叫你幫我把外面的鴨子趕進(jìn)籠里面去，你趕了嗎？你自己的衣服洗了嗎？一天瞎操心那么多；我告訴你，你不好好讀書，將來肯定沒出息?！?p> 嗯嗯，這是我媽，正確打開的方式，保證親媽。
我也立馬甩臉走人，回頭不忘回一句嘴：“又不是只有讀書才有出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