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陵學院，榜單前。
隨著傳令小吏的呼喝聲落下，人群中傳來紛紛議論聲。
“盧旭？這盧旭是何許人也？”
“是呀，這案首竟不是我們武陵郡城那幾位名傳四方的俊才。”
“我知道我知道，這盧旭是沅陵盧家子弟，兩年前曾因一首《蒔花案》名動全郡?！?p> “不鳴則已，一鳴驚人，這盧旭怕是不簡單啊，一舉獲得秀才功名身?！?p> “何止是秀才功名？我們武陵的歷屆案首，就沒聽說過有考不上舉人的，這盧相公現(xiàn)在是案首，幾個月后，怕就是舉人老爺了！”
“舉人老爺！”
聽了這話，周遭學子不由露出羨慕向往之色。
茶館中，聽到“盧旭”“榜首”幾個字，劉志豪全身一凜，看向盧旭，起身作了個揖，語露喜色的說道：“榮登榜首，凌云在這里恭喜公子了！”
盧旭深吸了兩口氣，才將心中情緒壓下，雖說對自己有信心，但真的到了這時，難免還是有些激動。
“只不過是第一步罷了?！北R旭一笑，放下手中茶杯時濺出了一圈水漬，卻是暴露了不平靜的內(nèi)心。
劉志豪面露微笑，只作不察，很是能夠明白他此時的心情。
轉(zhuǎn)身對著窗外樓下的人群喊道：“案首盧旭盧公子在這?！?p> 下方的人群一聽到，有機靈的連忙跑去報信。
放榜時有些秀才在所填報的住處等候，但也有些秀才來此看榜，所以傳訊小吏們會等到榜單唱報一遍后才出發(fā)，就是防止有在場看榜的秀才錯過了。
盧旭平復了一下心情，從容起身，整理整理儀表，就下樓走到茶館門前，周圍人群紛紛恭賀。
“盧相公！恭喜！恭喜高中！”
“盧案首高才??！”
“盧公子，文曲下凡！”
盧旭微笑點頭，身后的劉志豪將早已準備好的銅錢揮灑出去，引得人群哄搶。
信息很快便傳了過去，當即便有傳令小吏帶著人找了過來。
看到人群中的盧旭，核對了一眼手中畫卷，便上前來呈上喜報，為其披上大紅簪花綢布。
盧旭上前應著，小吏身后幾人手捧服飾、銅印、配劍、地契，跟了過來。
“恭喜盧相公，取得武陵郡院試案首，位沅陵廩生，院試連捷明日便會捷報頻傳，接過這服飾銅印，你便是大易秀才了?！睘槭椎膫髁钚±魸M面笑容的說道。
盧旭此時目光閃亮，雖然滿面喜色，但還是穩(wěn)住了形態(tài)，當下一笑，拱手言道：“幾位傳令辛苦了，這些喜錢，你們且拿去飲酒把。”
每個秀才相公接報時，都會給傳令的一些喜錢，這是慣例，當下劉志豪自懷中取出了五十兩銀子。
“謝過盧相公了！”這錢算是稍微多了些，小吏自然是更加開心了。
旁邊又一名小吏喊道：“盧相公，按照禮數(shù)，明日還得去拜見座師?！?p> 盧旭從懷中摸出一錠五兩紋銀，對其笑道：“自當如此，明日一早我便沐浴一方，去見得座師大人?！?p> 這小吏收了銀子，心滿意足，這些話本不需提醒，中得秀才的規(guī)矩便是如此，但提一句便可獲得賞錢，何樂不為呢？
接下來按照規(guī)矩，盧旭當場就把這秀才服飾穿上，又把佩劍掛在腰間，長劍一拔，頓時寒光四射，當真是把上品利劍，引得周遭落榜童生們一陣眼紅。
此世秀才可不都是文弱書生，黎民百姓自是不許持武器，但只要中得秀才，有了功名，就擁有了“持劍權(quán)”，并且還可以在官府衙門中免費學得騎射之術(shù)，大易士林中一向追奉著君子六藝的主流，有開鋒利劍賜下。
中了秀才，以后便可合法游學天下，不在受籍屬限制，每月還能領(lǐng)取錢糧，有著減免稅賦之權(quán)，連帶著其名下奴仆都能受到惠及。
更是可以斬報不平，對著賊寇奸盜之流盡可殺之，只要有神祗巡查作證，朝廷都會背書，不過各方各地還是有著潛規(guī)則的，若是招惹了地方大族，遭受的反噬就得自己承擔了。
實際上也沒人會去做這些吃力不討好的事，數(shù)萬年下來早以形成了利益平衡。
童生們眼紅的也不是佩劍，而是這劍代表的權(quán)利，就連傳令小吏見著盧旭穿上秀才服，配上他那俊美的容貌，都是不由喝彩：“好一個俊俏小郎君?！?p> 接下來是一小塊寸許銅印，掛在腰間，這實則是枚半印，并非真正的官印，但帶上的瞬間，能感覺到有一股力量從印中涌出加持身上，只是此時不是查看的時候，當下便不動聲色。
除此之外，還有著一張百畝地契，這是朝廷的恩典，可在所屬縣城兌換任何一塊地，而且尋常秀才只有五十畝，唯有案首才能得到一百畝。
盧旭全部收下后，對著周遭道喜的童生秀才們拱拱手言著：“諸位同窗，旭今日心情激蕩，有些困倦，便先回客棧休息了，日后相聚再與諸君暢談?！?p> 中了秀才的聞言都應道：“盧兄說的是，是要好生平復一下心情，今日便早些回去歇息把?！?p> 不單單是盧旭，他們也都想早些回去，好生平息心情，感受著身份變化。
而落榜童生的面上就有些尷尬了，只得作了個揖。
秀才和秀才之間，日后都是同僚，又是同屆考生，自然是親近。
童生則只能厚著臉皮攀附著，畢竟這些都是資源啊，若能留下一絲情面，將來應景之時，說不定就是一大助力。
等周圍恭賀的童生秀才們都散去，張子良便從人群中走出，同樣身著秀才服飾，天質(zhì)自然，憑顯三分龍章鳳姿。
“灌湯兄果是一鳴驚人，直接拿了案首啊！子良在這恭喜灌湯兄了，不過今年秋闈，子良還要和灌湯兄比上一比?！?p> 張子良是由衷歡喜，不過他也是一時俊杰，院試敗在了盧旭手下，位列一榜第二名，自是打算回去苦讀，鄉(xiāng)試時在一決高下。
二人談了兩句，張子良又道：“我剛才看了看榜單，守杰兄第三，成龍兄第五，應該都會參與今年秋闈?！?p> 盧旭正要回話，忽有一股玄妙力量從空中落下，注入身軀，穿皮透骨，融入命魂中。
這力量盧旭并不陌生，聲望宜人，這是聲望的力量，順著這股力量感知過去，卻發(fā)現(xiàn)這次天地間匯聚過來的聲望有些雜亂、無序，充斥著羨慕、憧憬、尊崇等念頭，但亦有嫉恨、妒忌、不甘等負面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