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懷清告訴我關于二哥的秘密已經(jīng)過去大半個月了,我每天吃好睡好就為了可以早日出門找二哥對峙!終于醫(yī)師告訴我只要肩膀別太用力,堅持每天喝藥,日常生活有丫鬟照顧著,已經(jīng)沒什么問題了。我立刻換了衣服殺回了林府。
爹娘都在家,整個府上愁云慘淡,我問爹二哥什么時候回來。爹深深嘆了口氣,說:“孽子一直在家,我把他給關起來了,在思過房里跪著呢。真是家門不幸呀!我林家一直堂堂正正做人做官,從不屑于拉幫結(jié)伙搞幫派,對待圣上忠心耿耿,怎么出了這么個玩意兒!”
我低語:“爹你都知道了?”
我娘在一邊開始垂淚:“聽說誤傷了你,你二哥急瘋了,你也別怪他?!?p> “不怪他?!”我爹聲調(diào)高了起來,“難道傷了益兒就可以嗎?男子漢大丈夫不想著怎么治國安邦,整天想著攀龍附鳳,成何體統(tǒng)!還有卿卿你也是!你一直不回家我還沒找機會罵你呢!你給圣上寫折子罵我是怎么回事?!林家的孩子怎么都這樣!一個個都暗地里害益兒,家門不幸呀!”
眼看著爹越說越氣,我打斷道:“我去看看二哥?!?p> 娘點點頭:“去看看吧,跟你二哥把話說開了也好。”
李家的思過房在后院密林中,僻靜悠遠,焚香繚繞,是我爹為了“君子當一日三省吾身”而建造的。我推開厚重的木門,看見二哥端正跪在地上。
我輕輕喊了聲:“二哥?!?p> 二哥回頭見是我,立刻想站起來,卻因腿麻而跌倒在地,來不及起身便急切地問道:“卿卿,你肩膀怎么樣?我犯了家規(guī),爹不讓我出門,我只知道你沒生命危險,會不會有什么后遺癥?”
“我很好,沒有后遺癥,也許會留疤,取決于賀太醫(yī)的祛疤膏效果。”
“那就好,那就好。聽說賀太醫(yī)的那個祛疤膏效果一流,你不用太擔心?!?p> “二哥,受傷甚至丟掉性命的本該是懷清,如果成了真,你會怎么擔心我呢?立刻把我嫁給太子?”
二哥面容慘淡地說:“你都知道了呀。”
我點頭:“懷清告訴我了,不光是你想借此次秋獵除了他,還有他之前與太子談判求娶我時,你是怎么侮辱他的事,我都知道了。其實回家之前我還去了趟張大人家,從另一個角度又聽了一遍相同的故事?!?p> 二哥深深地嘆了口氣,說道:“事已至此,我沒什么辯解的了,我是有苦衷的,為了我自己,也有為了你。爹罵我違背祖訓違背良心,可我的情況與爹不同呀。他是靠自己考取的功名,圣上主動求他做太傅,他不屑幫派之爭,也可做到明哲保身。我呢,我的出身是太子伴讀!沒通過選拔,硬插進去的。我與太子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我損了不要緊,林家怎么辦?爹娘怎么辦?伴君如伴虎爹不是不知道這個道理。當日我年少氣盛又無知,相信爹說的‘去伴讀是輔佐儲君,輔佐的是這個位置,而不是這個人?!墒聦嵣夏?,所有人都認為我和爹是太子船上的人,是右相的敵人。依我看,爹沉浸在兩袖清風的美夢中有些不清醒了。如今因為李家小姐,右相給了我這個機會,我為什么不把握?他日若是有翻船之時,也可以有一個浮木留給林家?!?p> “這些我懂,可你為什么要侮辱、傷害懷清?”
“卿卿,你從小就不喜歡韋家那小子,他怎么對你的,雖然我不在你們的書堂,難道我就什么都不知道嗎?成親之后你們也不像對正常夫妻,我這個做哥哥的難道眼看著妹妹受苦?若他與你兩情相悅,我怎能傷我的好妹夫半分?可他生性冷淡怪癖,少時身體又不好,現(xiàn)在看著也不健壯,不是托付終生的好選擇。我當初侮辱他,讓他在雨里跪著求我和太子,只不過想勸退他求娶你的心,可他異常堅定我也奈何不了他。所以,讓你從這場荒謬的親事中脫身離開,最好的辦法就是除掉他,不傷你的名節(jié),不傷林韋兩家的和氣?!?p> “胡纓告訴你的?那胡纓告訴沒告訴你,懷清從小受過多少苦?周圍人是怎么對他的?再怎么說,那是一條人命呀!懷清從小在我們家讀書,就算是養(yǎng)條狗也有感情的?!?p> “他怎么長大的我管不著,我只想管你未來幸不幸福。你不是正攢錢想要離開嗎?爹娘肯定不允你這么做,哥哥替你除了懷清,你就不必那么辛苦了。我理解你舍不得,再怎么說也是同窗一場,替他披麻戴孝幾個月,甚至一年,也算仁至義盡了?!?p> “夠了!”我高聲叫道,“這次你想傷懷清,是我擋下的,下次還會是我!我們是夫妻,同吃同住,如果你想除掉懷清,也把我除掉豈不是更干凈?!”
二哥驚訝道:“你怎么這么說?這臭小子給你吃了什么迷魂湯?”
“二哥,你會不會出賣太子,理由是什么我不管,那是朝廷上的事情,我知你有苦衷,林家全由爹爹做主,我沒有話語權。但你如果想為了政治道路順暢就濫殺無辜,想謀害我的夫君,我第一個不放過你!”
二哥愣愣地看著我,我也愣愣地看著二哥。這是我第一次與二哥對立,也是我第一次叫懷清夫君。小時的事歷歷在目:二哥為了給我摘果子摔斷了腿;二哥替我背黑鍋遭到爹娘打罵;我跑遍大街小巷為二哥買小禮物去追姑娘;二哥每年生日我都會做好長壽面等他回家…什么時候變了呢?我轉(zhuǎn)身要離開,身后傳來二哥的一聲輕嘆:“你喜歡上懷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