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操辦了姚燕的喪禮,持續(xù)了一個星期。第三天他們把姚燕下葬了,說是怕兩個孩子害怕。第四天就只剩下吹吹打打了,家里已經(jīng)沒有親戚來了,王家人也開始正常過起了日子。第七天吹吹打打的人在早上吹了一次,就收工了。
王家終于安靜下來了,姚母跑到她家門口大哭了一次。她跪在門前,哀嚎道:“我的大燕子啊~你可要睜開眼好好看看這一家子人啊~你為了她家功勞苦勞受了那么多的罪,現(xiàn)在連一個像樣的喪禮都沒有——”
“你要是地下有知,可別放過了他們——”
姚母喊的瘆人,王母嚇得不敢出去和她說話,讓王家的小叔子去把姚母哄走了。
姚燕的墳就在王家墳地的西北角。
云韜買了很多紙錢,提了一籃子黃紙做的菊花,還有一袋紅棗。姚琰才出了月子,之前雖然身體也覺得恢復了很多,但是按照習俗,張婆子硬是沒有讓她下地。
在床上躺了足足一個月,每次出恭走在地上都像是踩棉花。眼下她跟著云韜出了門,身子還有些飄飄然,走到山腳下的時候,感覺渾身都有些虛了。
她說:“相公,我們歇歇再走吧?!?p> 云韜看她額頭滲出來的汗珠,說道:“我來背你?!?p> 說著,便走在姚琰面前,背對著她彎下身子,等著她爬上自己的背。姚琰呆住了,從她有記憶起,便再沒讓人背過,即便是再瘦弱無力,也都是自己堅持走下去。
云韜見她半天沒動靜,側(cè)過臉說道:“怎么?怕為夫背不動你?”
姚琰忙解釋道:“不是的,是我從來沒被人背過?!?p> 她的聲音越說越小,卻盡數(shù)鉆進了云韜的耳朵,他的心頭一緊,大手朝后面一抱,便將姚琰背在了自己寬厚的背上。
姚琰的身子依然像從前那樣瘦瘦的,云韜背在背上,一點也不覺重。
感覺走了一小會兒,姚琰怕他累,便說要下來自己走。云韜朝前面看了看,說道:“前面就是大姐的墳了,我扶著你一起走過去吧?!?p> 王家的墳地本來有些距離,姚燕的墳也應該是在更遠的那一側(cè),姚琰沒想到云韜這么快就走到了,生怕他是走錯了地方??墒窍聛碜约鹤哌^去一看,果然是王家的墳地西北角,一個新的墳冢就在眼前。
別人的墳冢前都立著石碑,刻著字,表明身份。有個別有點文化的老者墳的兩邊還有對聯(lián)。姚燕的墳前立著一塊木牌子,上面寫著姚燕,再無其他!
姚琰看著心酸,眼淚一下便落了下來。
她希望她這個大姐,來生嫁個好人家,好好的過日子,千萬莫要受這些無謂的罪了。
回家的路姚琰走了一半,云韜背了一半。到家以后她喝了些水,奶了云啟,便睡下了。
沒幾日,家里又來了一個機靈的小丫頭,是張婆子托人找的人,說是可靠一些。
其實從前的幾個丫頭,姚琰從來不挑她們的毛病,只是一點,不要打云韜的主意。
白溝村窮,唯獨云家還算富庶。姚琰不知道,云家這條件,即便是放到鎮(zhèn)上,也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闊綽,只是云家一向低調(diào)罷了。只有張婆子每日在云家操勞,才懂得這其中的財富。
日子不知不覺的在忙碌云啟的過程中滑過。轉(zhuǎn)眼又是冬天,云啟已經(jīng)到了一周歲的年紀。云韜拿出之前空空子送給他的強健身體的丹藥,哄騙著他吃了下去。
好在那藥丸并不苦,只是有些草藥的味道罷了,不然任他怎么哄,云啟也不會同意吃掉的。
她說想到離鎮(zhèn)子不遠的慈恩寺去為云啟求個護身符,云韜應允,準備了路上的物件,駕著馬車帶她前往。
慈恩寺位于紅山鎮(zhèn)的東方,雖然不高,但也比白溝村里冷。好在云韜為她備了厚厚的棉衣和大毛的斗篷,穿在身上并不覺得冷。只是風吹在臉上像是爬著干涸了的淚水,繃著般疼。
慈恩寺清凈,后院植了許多竹子,出了后院的山坡,一樣全是竹林。此時竹葉雖未凋盡,卻是灰綠頹喪的顏色,地上更是鋪滿枯葉,在風里瑟瑟地抖。
姚琰無心觀賞周圍風光,只跟著云韜一路向上爬去。到山頂看時,見那邊山坡顏色極是艷麗,楓樹和橡樹的紅,白樺的黃,松柏的綠,層層堆疊,如錦如繡,遠遠看著便覺壯麗綺秀,風光獨好。
從慈恩寺出來時,云韜心情大好,說道:“橫豎現(xiàn)在時辰還早,我?guī)闳ツ沁呑咦甙?!?p> 姚琰看了一眼,道:“相公,我怕啟兒會在家里等得急了?!?p> 云韜卻拉了她便跑,笑道:“沒事,張婆婆在家哄著,總不能讓他一個小屁孩影響了我們欣賞風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