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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有條月牙河

第51章 舍不得殺的細(xì)毛羊

草原有條月牙河 牧人霖汐 2019 2020-11-08 08:08:00

  包巴音被說到心里,跟著嘆息搖頭,自己有錯處自己知道啊。特別是因此連累了大隊新書記,背后得讓人咋議論?。?p>  白哈達(dá)接著說:我是把那人說了幾句,算是暫時頂回去了。我琢磨著,頂過這一次行,怕是頂不過下一次,因為那人是個死爹哭媽的犟種啊。如果他咬住不放或再有別人舉報的話,那可咋辦?我頭上的“帽子”小,兜不住啊。

  包巴音吧嗒著旱煙袋,低著頭,說:哈達(dá),讓你為難啦。

  “包哥啊,我的意思是——你還是先想想法子,把這羊處理嘍。我就不信了,今后這羊咱老百姓就養(yǎng)不成?肯定會有那一天的!只是,現(xiàn)在還不妥啊?!?p>  “想把日子過好,咋能就這么難啊?”

  “哎呀,這種話可是不要亂講的。政策就是這個政策,我們必須要服從。不然……”

  包巴音又裝了一個煙袋鍋,用大拇指壓著煙末兒,緊鎖著眉頭思謀著。然后抬起頭,看著白哈達(dá)說:哈達(dá)啊,這樣吧,你知道,過幾天我爸過六十大壽,這羊我殺嘍,在壽宴時上席,頂算給咱月牙河的老親少友改善改善。你看,這樣行不?

  白哈達(dá)一拍大腿,興奮地說:當(dāng)然行啦——可——你舍得?

  包巴音:不舍得能有啥辦法?吃到肚子里總比被查出來沒收了強啊。那樣的話,還會給你惹麻煩。

  白哈達(dá)站起身說:包哥,你能這么想,我就放心了。好,那我走了。

  送走了白哈達(dá),包巴音來到倉房,蹲在一角抽著煙,默默地看著那幾只羊吃草。心里想,殺就殺了吧,還能鬧個好名聲。要是沒收了,一根兒羊毛都得不著不說,整不好還得進去啊……

  …………

  近十年的時間過去了,事情又一次“重演”,讓包巴音心里很不是滋味。特別是聽到仍然是被人舉報的,他就有些痛心,隨口說:又是舉報?白書記,不會吧?

  “我還能騙你不成?當(dāng)然,你不用怕,我說過不是來追究責(zé)任的,更不會割什么尾巴,老皇歷早就翻篇兒了。我是想啊,咱們都不容易,買了幾只羊,不都是為了把日子過好嗎?多正常的事兒啊?可——這現(xiàn)在你就好好養(yǎng)唄——唉——你這種偷偷摸摸的,讓人懷疑啊。”

  “那有啥懷疑的?現(xiàn)在政策放開了,鄉(xiāng)里頭和市里頭正鼓勵個人搞養(yǎng)殖呢?!?p>  “有人懷疑——你這些羊是偷的。而且,謠言已經(jīng)開始傳了……”

  沒等白哈達(dá)說完,包巴音簡直要蹦起來了,舉著旱煙袋大喊:誰胡說?我找他對質(zhì)!他要是拿不出證據(jù),我就告他非——非——非禮!

  “是誹謗!你啊——你和我喊有啥用?又不是我說的。雖然說是不違反政策,你這種養(yǎng)法兒,不由得人們不胡思亂想啊。你啊,消消氣兒,有話好好說。我來呢,是和你商量的,不是和你吵架的!”

  見白哈達(dá)有些不高興了,包巴音便苦笑了一聲,說:有些人啊就是眼氣!再說了,我包巴音咋養(yǎng)羊還得征求全村人的意見?哪本書上寫了這一條?

  “你這人,確實有些犟啊。”

  “人活一張臉,樹活一張皮!他們胡說八道怎么行?我包巴音是愛惜臉面的人。要不——我家牧仁過一段時間辦婚事兒,我把羊都?xì)D?”

  “你舍得?”

  包巴音一晃旱煙袋,說:當(dāng)然舍不得!辦喜事兒要殺的羊我準(zhǔn)備好了,一共三只,全是大肥羊,三羊開泰嘛。想當(dāng)年我父親過六十大壽我殺了羊,那在月牙河大隊是頭一份啊?,F(xiàn)在,兒子結(jié)婚我再殺三只羊,整個月牙河村都沒我這么干的。我秘密養(yǎng)著的這六只羊,是用嫁女兒的錢——關(guān)鍵是這羊,可都是牧區(qū)淘弄來的純種的,品種好啊,純正的“草原細(xì)毛羊”……

  白哈達(dá):“草原細(xì)毛羊”?不錯不錯,絕對的好羊啊。可是,你這葫蘆里到底賣的啥藥啊?反正我是沒猜出來。

  到了這個火候兒,不說明了不行啊。實在沒辦法,包巴音才悄悄在白哈達(dá)的耳朵旁邊兒嘀咕起來。

  白哈達(dá)聽著聽著就笑了,說:你啊,心眼兒是不少,可我覺得你是想多了。做明人、做大事,肚囊兒要寬綽點兒。你說的那些都不是事兒,趕緊公開養(yǎng)著吧,風(fēng)言風(fēng)語自然就沒了。要不然再這樣下去,真就指不定傳出啥閑話呢……

  …………

  晚上放學(xué),阿來夫罵罵咧咧進了屋。把書包往炕上一扔,一屁股坐在長條凳上,氣得鼓鼓的。

  安辛氏心疼了,說:大孫子,來,上奶奶這兒來。告訴奶奶,是誰惹我大孫子啦?

  阿來夫不說話,也不動彈。

  莎林娜走了過來,撣著阿來夫衣服上的灰塵,問:兒子,咋的啦?誰欺負(fù)你啦?和媽說……

  “說啥說?說了你們能管了啊?”

  安辛氏和莎林娜都是一愣,其其格卻依在門框上嘿嘿地笑。

  阿來夫狠狠地瞪了姐姐一眼,說:還腆臉笑呢,都怪你!

  其其格抬手指著阿來夫質(zhì)問:阿來夫,你不會真是屬瘋狗的吧?你們一起玩兒的狐朋狗友喊你外號,和我有啥關(guān)系?

  “外號?啥外號?”莎林娜問。

  其其格又笑了,說:我剛才在外頭都聽到了,李三福他們好幾個孩子呢,喊著什么“阿黃”“阿黃”的,阿來夫就生氣了。

  “阿黃?我兒子頭發(fā)不黃啊,這幫孩子瞎叫啥?你們看,多黑,黝黑黝黑的?!?p>  莎林娜邊說邊撫摸著阿來夫的頭發(fā),卻被他抬手給扒拉開了。

  安辛氏笑著說:我尋思是多大的事兒呢。大孫子,這是好事兒,沒聽人家說嘛,人無外號不發(fā)家。大家都這么叫你外號,你就要發(fā)家啦,咱們家就要出頭兒啦。

  “那我也不要這個破外號!難聽死了?!?p>  “你說得不算,他們都這么叫,你就認(rèn)了吧!”其其格故意氣阿來夫。

  “媽——你看我姐——”

  莎林娜假裝訓(xùn)其其格道:你住嘴!別說我兒子!我大兒子可懂事兒了。跟媽說,這外號是誰給你起的?媽過后兒找他去算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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