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兩三天里,葉海就懊悔自己為什么妥協(xié)。
因為左鳶之后要處理梁阿公親生女兒招靈安葬之事,葉海根本沒時間找祝松談話。
在半山腰的小懸崖那,葉海跟左宣倒苦水,“你妹妹是不是個極狡詐的人吶?這忽悠人還不給準確時限了?”
左宣搖搖頭,“不是,左鳶也是挺乖一孩子,行事穩(wěn)重,怎就狡詐了?”
葉海就把那天的事跟她說了。
左宣說,“那男孩是受到追殺逃出來的,突然見到你,心中慌張也屬難免,左鳶為她擋著不是很正常嗎?”
“啊?”
“而且左鳶也不是故意放你鴿子,她是又要事要忙,所以才沒時間找你,這你不是清楚?”
招靈入土安葬等事可是復雜,而再過幾天就過年了,這事拖不得,左鳶只能日夜操勞著。
“清楚是一回事,可被忽略,不被重視是另一回事。我可是前太女太保誒,我這身份暴露后,多少人到我面前獻殷勤?就她……”
葉海說著突然看向左宣,“小友似乎也不曾驚訝過我的身份,且是從始至終和我都像是熟人一般相處,在你獵殺棕熊時是那樣,在孫家綁人后,把杞縣小院安全交給我時,更是,到如今我被人戳穿身份,小友一直是個冷靜的知情者,什么事都知道,所以什么事都不說?!?p> 左宣愣住了,心中暗道葉海什么時候變這么敏銳了。
她扯扯嘴角,想到一個借口后,一本正經的說,“我是被驚雷劈過,一腳踏進過鬼門關的人,重新活過來后,對這個世界的許多事都看得很開。”
本來就是一個借口,可說出來后,左宣的心情就有了微妙的變化,尤其傾聽者還是熟悉的舊人。
“活在世上會遇到不少讓人惱怒的事,會遇到讓自己傷心的人,也會有不在計劃內的事發(fā)生,你會因為各種事情讓心情有喜怒哀樂的轉變,可到了最后兩腳一伸,也就是塵歸塵土歸土罷了。
所以在重新接觸世界后,我讓自己去淡然面對一切,盡可能的做到寵辱不驚,看庭前花開花落,去留無意,望天上云卷云舒。”
葉海聽完木木的看了她一會兒,爾后笑了,“雖然小友在盡可能的解釋了,但是我依然覺得你有秘密,因為你從根本上就與左家溝格格不入,我腦子是不太靈活,嘴巴也笨,可是我的直覺仍在,小友騙不了我?!?p> 左宣輕咬下唇,作出一副不耐煩的模樣,“不知我騙前輩什么了?說得我像是罪大惡極一般?!?p> “哈哈哈。”葉海大笑,“你別想套話說服我,我才懶得跟你爭這個呢,秘密是你個人的事,你愛說不說,只要你最后別擺出一個鄉(xiāng)下村姑的樣子來氣人就行?!?p> 葉海說完不等左宣反駁,直接起身離開。
她曾多次聽過左宣解釋,也多次相信了她的解釋,可到了現(xiàn)在,葉海總覺得左宣在刻意隱瞞什么。
葉海也懶得去猜了,只要心中認定左宣有秘密就行,她再多的不合時宜的行為都歸咎于她自身的秘密,如此活著就輕松多了。
左宣獨自看著懸崖下方的風景,心里想著:果然是曾相處過的人對自己更熟悉,更難隱瞞?
下午,大家伙都沒事干,拉著左宣就往中堂去玩耍,給中堂的人解悶。
自葉海的前太女太保的身份被曝光后,纏著她問東問西的人可多了。
什么京城的生活啊,做太保的壓力啊,見識到的權貴啊,后宮秘辛啊,反正各種問題層出不窮,葉海覺得自己仿佛是個說書先生了。
這不,葉海一到中堂,就被拉住坐下,開始日常聽書環(huán)節(jié)。
所幸大家都還是知道忌諱,沒有讓她回答有關太女的問題,不過偶爾還是會踩雷。
“誒,您是太保,頗有身份,為何會到這么偏遠的山村來?”一人問。
左宣記得葉海說過是想去邊境,結果抄近路給抄迷路了。
面對這個問題,葉海先是沉默了一下,做了心理建設才笑著回答,“因為太女曾說過一句話?!?p> 葉海提及太女,場面氣氛頓時變得沉悶,可葉海不甚在意了。
“在太女搬出東宮后,我們三師曾去過太女府詢問原因,當時太女沒有解釋,只是說了些沒頭沒尾不想干的話?!?p> 司尤他們都秉著呼吸聽著,左宣也側過頭去。
“大部分的話我不記得了,唯有一句話記得最清楚,就是‘邊境的風光很美,很純粹’,當時我不明白她為什么要說這句話,現(xiàn)在我也不太懂,可是,我很想去邊境看看,看看太女曾看到過的,那美而純粹的風光。”
葉海說著突然皺了下眉頭,不讓自己太過感傷。
“所以,太是女在搬出東宮的那一刻,就已經心灰意冷,想要尋死了?”不知是誰突然說了這么一句話。
葉海一聽頓時怒視,顧不得要控制情緒的事,“胡說什么,太女根本就不是會尋死的人,她必然是有自己的苦衷。太女在位期間兢兢業(yè)業(yè),從無怠慢,把天下百姓生計放在心間,如此人物怎會尋死?”
葉海長得結識,單站那就沒人敢惹,這會兒她板起臉來,中氣十足的叱罵,整個中堂登時沒了聲音。
司尤瞧瞧用手指戳戳左宣的,示意她說兩句。
左宣看著葉海那怒氣沖天的模樣,心底很是安慰,“大家都是局外人,知道的也都是些雞毛蒜皮猜測的結論,大人何必和她們一般見識?”
“那我跟你見識見識?”葉海遷怒。
“別,咱還是冷靜下來,說說那邊境的事吧,怎的就迷路上左家溝來了?”左宣淡定的引導話題,絲毫不怵她。
葉海磨磨牙,看了看身后的人,然后緩緩坐下來,深呼吸后給大家道了歉,說自己沖動。
現(xiàn)場也沒人敢和她計較,借坡下驢都當剛才的事沒有發(fā)生過。
“我為什么會迷路?”葉海喘著氣看了看左宣,“我哪知道,本想抄個近路的,誰知道會迷路,最后遇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