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他也想要叫上年滿一起的,但看她臉色實在不是太佳,便作罷了。
衛(wèi)生間的洗漱鏡前,年滿湊近身子瞧著鏡子中的自己,疲乏感表現(xiàn)的很是優(yōu)秀,淺淺的黑灰色印在眼底。
她覺得現(xiàn)在的她急需要一杯咖啡來讓她的大腦清醒點。
還是那家,她買了兩杯咖啡,一杯焦糖瑪奇朵,一杯熱美式,順便還帶了一些店里的招牌點心。
“我困得不行,”她把手里的熱美式遞給正望著她許瓚,“我出門的時候沒看見你,你上次要的熱美式,所以我默認(rèn)了你還是要熱美式?!?p> “謝謝,”許瓚接過咖啡,“我只是習(xí)慣喝美式?!?p> “幸好。”年滿笑著說,“我差點就買了兩杯焦糖瑪奇朵?!?p> 客廳里,年滿盤著腿坐在最中間的沙發(fā)上,咖啡就快要見底了,招牌點心也吃了不少,電視里放著她聽不懂的日文碟片。
旁邊的單人沙發(fā)里,許瓚依舊坐的端正。
電影里的畫面在不停的變換著,烈日驕陽,大雨磅礴,夏末的海風(fēng),初冬的白霜。
只是,她滿腦子都混亂的很,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么,就像那怎么也抓不住的沙子。
……
下午四點多鐘的時候,余子醬來了電話,她和駱野要晚些才能回來,晚飯不必等他們,年滿應(yīng)了聲“好”。
兩個人的晚餐很好對付,年滿不挑食,填飽了肚子就行,許瓚更是。
洗碗,擦干,碼放好。
“那個……”她的手捏著毛衣的下擺,斟酌出聲,“要不要出去走走?我是說在屋子里待了一天,怪悶的?!?p> 許瓚抬頭看她,“好?!?p> 札幌的雪已經(jīng)停了有三天了,不過溫度依然很低,而且還伴著一陣一陣的刺骨寒風(fēng)。
“你……”
“什么?”
“我有點事兒想要和你說?!?p> “嗯,你說。”
這樣婆婆媽媽的實在是難受的緊,索性把心一橫,直截了當(dāng)。
“我喜歡你,我是說,我挺喜歡你的。”
他似乎被她這番突如其來的表白嚇愣住了,好半響才回過神來。
路燈昏暗,他低著頭,年滿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只聽見他緩而低沉的聲音。
“我沒打算談戀愛?!?p> 其實今晚夜色挺美的,還有一牙彎月,除了寒涼的有些過分。
連著多日臥不安席的年滿終于在今夜沉沉的睡了過去,雖然上半夜依舊難以入眠。
隔天,年滿一覺醒來已經(jīng)快要十點鐘了。
她記得他們是上午九點四十五分的飛機,所以現(xiàn)在他們已經(jīng)走了。
客廳里余子醬正在看碟片,靜悄悄的屋子里只有影片的聲音。
她在余子醬旁邊的沙發(fā)上盤腿坐下,低垂著眉頭喪氣的問道,“我是不是應(yīng)該哭一下?”
“哭什么?”余子醬扭過頭,不解的看她。
“我被拒絕了,我和他表白,他拒絕我了。”
“想哭便哭,”余子醬轉(zhuǎn)過頭繼續(xù)看她的碟片,聲音淡然,“又不是什么丑事。”
“我不想哭。”雖然這是她二十多年人生中的第一次表白,雖然是以失敗告終,但她不想哭。
“嗯,那就不哭,回去姐多介紹幾個帥哥給你認(rèn)識。”
年滿吸了吸鼻子,抹了抹干澀的眼角,眉眼低垂著,“我不是見色起意的那種人。”
“嗯,你不是,”余子醬拿出昨天順路買的生巧,塞了一塊到嘴里,“我是?!?p> 年滿湊到余子醬手中的生巧盒子旁聞了聞,威士忌生巧,“果然好女所見略同?!薄?p> 廚房里還剩下幾桶杯面,她打算去燒點熱水,先隨便吃點應(yīng)付一下咕咕在叫喚的肚子。
失戀了,也不能餓著肚子。
……
今天這趟回N市的飛機,客滿。
駱野好幾次偏過頭看他,他都是閉著眼睛,不過駱野知道他也只是閉著眼睛,并沒有睡著。
“你討厭年滿嗎?”
在昨天晚上之前,他以為他是不討厭她的,他甚至覺得年滿對他,甚而是有一些特殊的,但現(xiàn)在,他不確定了。
許瓚是在他以為他不會回答這個問題的時候睜開了眼睛。
聲音暗啞,“沒有?!?p> 駱野的眼睛依舊緊緊盯著他的側(cè)臉,“可你拒絕她了?!?p> “別用這種眼神看我,我只是恰巧,不小心的聽見了?!?p> 他是真的不小心聽見的,昨天他拜托余子醬幫他挑禮物,兩人一直弄到天都黑了下來,索性就吃了晚飯再回來,誰知道恰好撞上年滿和他表白。
不過因為余子醬中途被一通電話叫走了,所以也只有他不小心聽見了。
等了好半響,他才聽到他自我嘲弄的聲音,“我既拖著這具殘破的身子,還談什么感情”
他想反駁他,但終究也只是張了張嘴,什么都沒說。
他這是將自己困死在了一間沒有窗戶和鎖死了門的房子里。
“你不是說你有喜歡的人了?”他岔開話題。
“沒有?!?p> “沒有?”早紀(jì)說他拒絕她的理由便是他有喜歡的人了,他了解他,即使他本就是要拒絕早紀(jì)的,但他也不會去用一個謊言,他可以有千萬種理由來拒絕早紀(jì),但不會是這樣。
他不會說謊,也從未說過謊。
他“嗯”了聲,是回答他的那句疑問。
然后又重新閉上了眼睛。
飛機早已沖上了藍(lán)天,平穩(wěn)的飛行著。
有又如何,沒有又如何,他早已不是曾經(jīng)那個許瓚了,可以耀眼四方的許瓚。
***
回國那天札幌在下小雪,下午的飛機,所以她們無需早起急匆匆的趕去機場。
百合子和早紀(jì)送她們?nèi)サ臋C場,她們擁抱分別說約定下一次再見的時候,年滿便拖著行李箱安靜的站在一旁。
當(dāng)然,百合子最后也擁抱了年滿,用蹩腳的中文和她說了再見。
兩人今日回國是提前告知了家人的,余子醬把她們的航班消息發(fā)在了家庭群里,表弟楊記自告奮勇要來機場接她們。
四個小時后,楊記提著兩人的行李箱在一輛黑色的越野車前停下。
余子醬雙手環(huán)胸,打量著眼前這輛陌生的越野車,“新車?”
楊記打開后備箱,把兩人笨重的行李箱放進(jìn)去,順便回道,“那是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