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水！”葉羽山忙把方長水的頭拉出了水面，可是后者卻一點都沒有停止自己行為的意思。
“你放開我！我找東西呢！”
“你冷靜下來再找！”
“不行，我必須現(xiàn)在找到，我要看看這里到底是不是我家！”
葉羽山聞言楞了一下，方長水趁機掙開他跳下池塘。雖說是秋天，但池塘里的水卻不是很冷，方長水正在水下摸索著，突然看到了站在一邊的方小魚和呂償。
“你們兩個，出去。”
呂償其實也不想多呆，他見殷季認(rèn)不出來他，便有了一種這十幾年來都是自己一廂情愿的感覺。他覺得從殷季消失的十六年來一直惦記著再和他打一架的自己實在是太傻了。
呂償有些傷心。
傷心的呂償不知道有沒有聽到方長水說的話，低頭從殷季身邊走出了寧園，并且意味深長地從斗笠下面看了殷季一眼。誰知道殷季依舊沒有看他，而是擔(dān)心地看著自己的二徒弟，“方丫頭，長水當(dāng)真沒事吧？”
“我覺得沒事，就是著急了點，他估計是想找能證明這里是他家的東西?！?p> “我知道，但是看他這個狀態(tài)，怎么都不太對啊。”
“他有分寸的?！?p> 呂償覺得自己有些自討沒趣，見門口那么一大幫小弟還在等他，也就沒跟殷季墨跡下去，徑直出了寧園。
方長水從池塘里出來，被池水浸透的衣衫緊貼在他身上，勾勒出漂亮的肌肉輪廓。方長水就這么站著，重心放在了左腿上，雙手抱胸，看著方小魚。
“你出去?！?p> “長水......你不記得我了？”
“記得，出去?！狈介L水一點情面都不給方小魚留，他板著一張臉，頭發(fā)上還滴著水，沖月亮門揚了揚下巴，語氣軟下來了一點，“小魚哥，我沒開玩笑，你先出去一下，我找東西呢，等我讓你進(jìn)來的時候再來好嗎？”
方小魚聽見方長水還記著自己，聞言也不疑有他，只當(dāng)是方長水找東西找激動了，乖乖退出了寧園。
方長水站在池塘里看，等方小魚退出去后，他把殷季和喬方思拉到葉羽山身邊，把他們?nèi)齻€挨個觀察了一遍，嗯了一聲之后便轉(zhuǎn)身爬到池塘旁邊的一顆大槐樹上，從金黃色的樹冠里掏出一塊黑色的布來跑過去把寧園的門擋住了。
喬方思看方長水動作如此流暢，怎么看都不像是在一個陌生的地方找東西的樣子，反倒是像......
難不成之前那么瘋是為了把呂償和方小魚支出去？
沒看出來呀，這二師兄竟然還有影帝的潛質(zhì)。
喬方思的目光隨著方長水的動作，她看了看那棵大槐樹，總覺得和江南城中心的槐樹長得差不多一樣。
三人不知道方長水要干什么，不過他們都是你瘋?cè)文惘?，瘋完就好了的心態(tài)在看方長水，直到方長水開口說話。
“我十三歲那年離家出走過一次。”
方長水用目光挨個掃視了他們?nèi)齻€一眼，又飛身到寧園最北面的院墻上，他把院墻上面的磚瓦輕輕揭開，露出里面的機關(guān)。喬方思瞇起眼睛看了看，那是一個木制的手柄，方長水拉了一下那個之后一塊巨大的黑色幕布便從墻頂?shù)耐咂蛪γ嬷g的縫隙里彈了出來。方長水拉著那塊巨大的黑布從北面院墻一直跑到南面院墻，瞬間寧園里面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喬方思聽到方長水從上面跳下來的聲音，又聽到他四處奔走的聲音，沒過一會，寧園里面裝飾用的燈便被他一一點亮了。
“你離家出走，我們怎么不知道？”
“因為師父你們那時候正在忙武林大會的事，沒時間管我，當(dāng)初咱們還吵了一架，之后你就把我關(guān)小黑屋你倆忙去了，我就是那個時候跑出去的?！?p> 聽方長水這么一說，殷季可算是想起來了。之前他們師徒三人在臨近江南的另一個城市停留了幾天，準(zhǔn)備當(dāng)時的武林大會。那屆武林大會不知道怎的，莫名其妙邀請葉羽山去，殷季高興得不得了，選了一個離招搖山近而且地勢險峻的地方，為了鍛煉葉羽山的功力。當(dāng)時他們正好在那兒待了一個月，殷季每天盯著葉羽山練功，本想說要方長水跟著一起練，但是相對于練功方長水則是更喜歡看醫(yī)書一點，就整天窩在家里。
誰知道方長水書看得太快，身上帶的醫(yī)書都看完了，方長水就跟殷季要錢去買書，買書的路上遇到了幾個紈绔，那幾個紈绔見方長水長得好看便想帶他去“玩”。方長水當(dāng)時年輕，對社會的認(rèn)知還處在傻白甜的階段，主要還是因為殷季和葉羽山把他保護(hù)得太好了，沒讓小孩認(rèn)識到什么叫真正的社會險惡。當(dāng)時那幾個紈绔帶著方長水在城里走街串巷，串著串著就把人帶到了青樓一條街。
在方長水知道那是個什么地方的時候，當(dāng)場就把那幾個紈绔打了一頓，回去之后也不知道殷季從哪知道的這件事，知道的還和事實不符。殷季以為是方長水主動和那些紈绔子弟去青樓玩的，跟方長水大吵了一架，兩個人一個比一個脾氣倔，一個比一個不服輸，吵到最后便到了冷戰(zhàn)的地步，殷季一聲怒吼便要方長水自己到房間里反省，自己則是拉著葉羽山到深山里修煉，一個星期都沒有回來。
方長水當(dāng)時氣得不行，都不想要這個師父了，趁著殷季走后開門偷跑出去，想著殷季看見自己不見了之后會來找他。于是方長水帶夠銀兩便離家出走了，可是這離家出走走哪呀？方長水只走出了一條街就失去了自己的方向。他左看看右看看，看到了一對夫妻牽著自家孩子在買糖葫蘆，忽然靈光乍現(xiàn)，他曾經(jīng)聽殷季說過自己的老家就在隔壁江南城，他正好可以去老家待一段時間，和父母共享天倫之樂一陣子順便等著殷季來找自己。
于是年僅十三歲的方長水就這樣知道了自己家門被滅的事實。
殷季聽到這里心疼得不行，直接張開雙臂把方長水摟緊了自己懷里，“小孩兒，你怎么不跟師父說呢。”
“跟你說有什么用啊?！狈介L水的聲音漸漸染上哭腔，但是他又不想哭，用殷季的衣服抹了把臉之后便把他推開了。
“跟你說你又不能讓他們活回來，還不如就我自己知道呢，這種事又不是知道的人越多越好。”
殷季越聽心里越不是滋味。
殷季對那年的印象也是挺深的，就是因為那年他打算再也不讓自己兩個徒弟接受武林大會的邀請，因為那根本就不是去比武的！葉羽山當(dāng)年被武林大會邀請，是因為武林盟主的女兒不知道從哪兒知道了自己寶貝大徒弟的存在，那次邀請根本就不是什么比武的邀請，而是赤裸裸奔著相親去的！
那次就在葉羽山義正言辭地拒絕了武林盟主女兒后，對方惱羞成怒直接拔劍追著葉羽山滿山跑，葉羽山又不能還手，這個時候還手顯得自己不夠君子。
話說回現(xiàn)在，方長水在離開師父的懷抱之后率先走到了池塘中央，“跟上。”
方長水站在池塘中，旁邊幽幽的燭火照在他的臉上，喬方思發(fā)現(xiàn)方長水進(jìn)入寧園之后就有些不大對，他一直在觀察他們。
“你們都確定是本人嗎？這里只有自己人才能進(jìn)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