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的極限終于再次到了。
在女騎士徹底進入了昏迷狀態(tài)的時候,李爾正好點亮了第三個明點。
他不知道怎么回事,似乎這些明點的點亮一點規(guī)律都沒有。第一個是中府穴穴,第二個卻成了右邊膝下三寸足三里穴,第三個卻又跳到了面頰上的右承泣穴。
不過以他對于筋脈和穴位的熟悉程度,卻清晰的分辨出它們分布在手太陰以及足陽明經(jīng)上。
每增加了一個明點吸入的靈元量,李爾都感到自己的體能再次有了提升,極限也在這股沖勁下再次得到了延長。
然而人的體力終有耗盡的時候,再加上越來越陡峭的山巒以及茂密的藤蔓,李爾前行的難度越來越大,也越來越吃力,最終不得不停了下來。
將女騎士放下輕輕靠在一株大樹根上,他在附近找到了些若斷若續(xù)的澗水。野外求生的經(jīng)歷讓他并沒有急著去直接飲用,而是順著澗水往上游走去。
只走出二三十米,李爾就看到了一頭成年角虎喝足了水,正愜意的用潮濕的手掌梳理著臉部的毛發(fā)。
這東西高達五米,體長八米,絕對是龐然大物,在一階魔獸中都是最頂級的存在。
達到青銅騎士后如果想要凝出戰(zhàn)氣圖騰,許多人都想選擇它們。不過它們可不是那么好對付的,即使青銅騎士在全身上下沒有武裝到牙齒的情況下,面對它也唯有跑路的份。若是往常時日,李爾見到之后有多遠就會跑多遠,否則就是找死。
可是此時他卻敢大搖大擺的順著流水回到原處。
安捷列的夏天酷熱少雨,原本在秋季泛濫的山溪此時近乎斷流,也更顯得彌足的珍貴。幾乎沒有什么動物會在水源附近廝殺,讓尸體跌入水里腐爛污染生命之水。但是不排除一些特殊情況的發(fā)生,這也是李爾想要巡視一下的原因。
果然,這頭角虎只是看了看他,然后并不介意的瞇上了眼睛開始打盹。對于任何一個野獸來說,喝足了水在樹蔭下再睡上一覺才是保持體力熬過酷夏的正確選擇。
喝了些水后,將頭埋在清澈而又冰涼的澗水內(nèi)一小會兒,李爾突然無由的感到心血沸騰。
他立刻起身遠眺,遠處山林內(nèi)幾只飛鳥沖天而上。
李爾在第一時間就想到了追兵。
山林是鳥獸的家,即便再強大的魔獸穿過山林,樹上的鳥也不會被輕易驚動。只有碰上人類這種鳥獸眼中的天敵,它們才會如此的驚慌失措。
原本還以為早就甩掉了追兵,可是沒想到這些人對于追蹤卻如此的專業(yè),以至于連他這個出沒山林的資深采集者都無法擺脫。
迅速將女騎士扶起,正準備重新扛在肩膀上,他陡然想到了一個問題。
經(jīng)過短暫的一番猶豫,他還是輕輕揭開了女騎士頭上的白銀面具。
隨著面具下精美的面容展現(xiàn),李爾的心跳開始加快。
眼前的女騎士只有十六七歲的模樣,臉上的稚氣還沒褪清,可是卻露出一份驚心動魄的美。李爾無法用語言去描述,最終想到了一個稱呼:天使。
然而此時的天使跌落人間,臉色蒼白如紙,原本應(yīng)該鮮嫩的紅唇也失去了血色,并且皴裂開一道道細細的傷口。
李爾慶幸自己把她從戰(zhàn)場上背了出來。
失去手臂的維納斯固然有種別樣的凄美,而萬一失去頭顱,恐怕世人根本就不認識誰是維納斯。
隨身的水囊和干糧早不見了影蹤,他重新判斷了一下敵人來的速度,然后直接取過白銀做的頭盔去山澗內(nèi)裝滿了溪水。在回轉(zhuǎn)的時候,他又找了一根結(jié)實的藤蔓穿過頭盔雙耳透氣孔,做成了背帶好便于掛在脖子上。
只是,當他想將水喂入女騎士嘴里的時候卻碰上了一個不小的難題。因為深度昏迷,女騎士唇齒緊閉,即便他將她的嘴唇捏成圓形也無法讓流入口中的水順著咽喉淌下。
在如此酷熱的季節(jié),失水無疑是極為可怕的,尤其還是一個傷者。
遠處飛鳥昭示著追兵的越來越近,李爾不再遲疑,含了一口水之后努力捏開女騎士的嘴唇渡了進去。
沒有想象中的激動,活著的才唯一,而一具尸體什么也不是——哪怕是絕世美女。
在這一刻,李爾格外的清醒和冷靜。
一連渡過七八口,頭盔內(nèi)的水快去了一半,李爾將頭盔掛在脖子上,重新將女騎士背了起來。這次他沒有再扛在了肩膀上,而是背在了身后。
不知道是喝飽了水還是因為開啟了三個明點,李爾只感到精神煥發(fā),一手托著女騎士極富彈性的臀部,一手提著八十斤重的爛銀槍,奔走間竟然從所未有的迅捷。
以李爾對小青龍山的熟悉,他知道在越過前頭的山峰后就會抵達凡爾要塞,而那個地方也是安捷列公國重兵把守的地方。換而言之,也就是說他到家了。
只是,當他翻過一處峭壁登上絕頂之時,卻只感到渾身上下一片冰涼。
遠處坡下數(shù)不清的人馬在往來廝殺!
凡爾要塞正在淪陷!
越是想要遠離,卻越是要跌入戰(zhàn)場的漩渦中!
遙遠的視線外,雙發(fā)戰(zhàn)斗的格局分成了三大塊,每一塊又被相互切割成一個個小單元,可謂混亂之極。看著如黃豆般大小的人馬,李爾粗粗一估計,雙方投入的人馬絕對不下于十萬。
可以說,這里才是主戰(zhàn)場。任何一方獲勝,都將決定這這處要塞的命運。
回頭看向身后,遠處那四頭魔駝行走險坡如履平地,上面的人身穿鎧甲,各個身體挺拔如松,兇悍而又強大。
陽光落在女騎士銀色的盔甲上反射出刺目的亮光,這讓有些后知后覺的李爾醒悟了自己為什么始終無法甩開對手追蹤的原因。
雖說李爾野外生存經(jīng)驗豐富,可是他畢竟是個平民,即便手上拿著的兵刃也不過是最普通的黑鐵匕首,陽光再照射也幾乎沒有什么光澤。
“無量那個天尊!”
李爾說了句嶗山上某位道長的口頭禪。這名道長在教授學員的時候,見到蠢笨的學員忍不住要開口怒罵,可是道觀清規(guī)不允許他爆粗口,于是在訓導(dǎo)他們的時候就明的告訴他們這句話是mmp的意思。
山下距離此處看上去不遠,可要是真正走起來沒有兩個小時都別想跑出去。而這個時間足夠那四名騎士追上了的。
可是讓他放棄掙扎就此認命又怎么甘心?
也許對方很有可能活捉女騎士作為戰(zhàn)利品,可對他這么個小人物絕對會毫不留情的殺掉。
別說此前李爾就對生活充滿了如此的熱愛,現(xiàn)在意外踏上了修煉之途更讓他對未來美好生活充滿了憧憬。
此時存在于李爾腦海內(nèi)的經(jīng)驗和生活技能在不停的轉(zhuǎn)動。
不能不提一下,安捷列公國所處的地域就像這個大陸一樣,野外充斥著各種魔獸。像前任李爾這樣的野外采集者,居然活到十七歲還沒能亡于獸腹的普通人,實在不多見,這也和他縝密的心思是分不開的。
作為資深野外采集者,李爾和許多活動在山林的人打過交道,甚至有幾次還成功的混跡在傭兵隊伍里。其實能進傭兵團隊的至少也是見習騎士二級以上的人,普通人想要加入根本不可能。李爾之所以能暫時混進去,一方面是因為這些傭兵并非窮兇極惡之人,另一方面還是因為他有一手不俗的燒烤手藝。
當然,他之所以混跡在這些人中,除了能更安全一些之外,最重要的是他想偷學功法,跳出普通人的世界,成為令人羨慕的騎士。
然而事與愿違,他還是低估了這些人對于功法的保守和吝嗇,即便他想要拜師也沒能成功,被那些人以他年齡太大不適合修煉做借口推脫了。
將女騎士抱在前胸,讓陽光無法反射,騰挪攀延了好一段距離后,李爾在一處藤蔓后發(fā)現(xiàn)了一個僅能容納一人的凹坑。藏好了之后,他又反身急速迎向追敵。越到山頂?shù)匦卧绞请U峻,再加上敵人失去銀光反射的引導(dǎo),讓他們只能靠辨識留下的痕跡來確定方向,這樣肯定會多贏得一些時間。李爾覺得雖然還很倉促,可是勉強布置出幾個陷阱還是可行的。
即使知道對手的強大,李爾也沒有退縮,不抵抗肯定死,拼一下也許還有一線生機。
奔行間,李爾從腰間解下一個小革囊,這里除了前任多年積攢的十幾枚金幣之外,就是他在野外生存的本錢了。
前任的野外生存習慣早讓李爾在行走間看清了周圍的地形,所以,他很快就選好了一個處所作為陷阱機括的場地。
一連串的套鎖很快就布置好了,起身的剎那,目光不經(jīng)意間掃到了樹根上,猛然發(fā)現(xiàn)一種奇異的魔菌,讓他不禁喜出望外。
“無量那個天尊,看來這條小命是要撿回來了?!崩顮栐净问幍囊活w心頓時安頓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