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驥撥簾進入,輒坐到拔步床邊繡墩上。
待宮人們依次退出了,才問她。
“殿下醉酒,可有何不適?”
“你怎么不對本宮行禮了?”
懿樂對他挑下巴,威嚴(yán)責(zé)問,不知嬌態(tài)畢顯。
“你給本宮跪下!”
懿樂一指他,是嬌蠻地叫。
“微臣知罪,微臣罪該萬死,還望公主恕罪?!?p> 張驥開懷大笑,對她雙膝下跪,拱手討?zhàn)?,但卻一點也不怕她的樣子。
懿樂不對勁的感覺愈來了,且愈來愈明顯了,緩下聲調(diào)。
“張統(tǒng)領(lǐng)罪在何處?”
“對公主無禮?!?p> “那你為何對本宮無禮,本宮見張統(tǒng)領(lǐng)一向是知禮守禮之人。”
懿樂微坐直了身子,要聽他說。
“微臣以為已與公主是一條船上的人,與殿下共事,陡然間與殿下多一層親近,微臣無所適從,不知要如何與公主相處,不與公主生分,也不叫公主失望?!?p> “本以為殿下是允微臣些特權(quán),以示親近的,想來是尊卑有別,微臣再不敢了。還望公主娘娘息怒。”
張驥還雙膝跪著,面色是從前一般溫良的,他不再笑出聲了,也是以前一般溫和的回話。
“這么說,那三件事你是應(yīng)了?”懿樂面色稍霽。
“前兩件容易,后一件須從長計議?!?p> “如此,本宮是允你往后不必行禮了,你起來回話罷?!?p> 張驥起身,復(fù)又坐在繡墩上,側(cè)耳聽公主問話。
“后一件從長計議甚么?”
“三皇子非賢君,微臣觀他,無良臣扶持,必是奢靡亡國君,不可成大器,且……”
“且甚么?”
“微臣不喜三皇子,與他有深仇?!?p> “隨意,你眼光好,看中哪個便扶持哪個作太子,順位繼大統(tǒng)是了?!?p> 懿樂擺擺手,哪個坐皇位她并不在意,張驥也看出來了。
“殿下,微臣有一事不解,還望殿下解惑。”
“你講罷?!?p> “旁人都傳殿下喜怒無常,驕縱恣意,但微臣觀來,殿下本性純真,同皇后娘娘一般,是最菩薩心腸的了。”
微頓了頓,端詳她臉色,又說道。
“六位皇子皆是殿下兄長,往時皆與殿下親近,殿下是如何能背離本心,強忍心痛,要微臣除去兩位兄長呢?殿下少了兩位兄長,還有別的哥哥來補這兄長之情么?”
懿樂斜眼覷他,“本宮不愿又如何,這對大化好,對父皇母后好,對你,也是好的?!?p> “能與微臣細(xì)說,好在甚么地方么?”
張驥傾身,離他的小公主更近些了。
“現(xiàn)在不成,時機還未到?!?p> “那這虛無的時機何時到?”
張驥輕笑,覺得小公主吊了個大餅在他眼前,且不想給他。
“在你離本宮遠(yuǎn)一點的時候?!?p> 張驥直起身,“這般遠(yuǎn)?”
“不成?!?p> 懿樂搖頭。
張驥退至內(nèi)間門口,問道:“那這般?”
懿樂再搖頭。
張驥笑她可愛,拱手彎了兩彎腰告辭。
“如此,微臣先行告退?!?p> “嗯,退下罷?!?p> 懿樂舒了口氣,望他背影愈來愈遠(yuǎn),心下稍安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