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嘯馳騁的北風,帶著漫天的黃沙,肆虐在城市的上空,也肆虐在校園里,更肆虐在夜晚失眠者的煩躁中。
即便隔著水泥墻壁,都能感覺得到風的寒冷,聽著夜空中凄厲的嘶嚎,原本盤踞在心上致使失眠者徹夜難眠的事情也不再記起了。
只是靜靜的聽著這風,就能讓人從煩躁中解脫出來,只不過這平靜也無法持續(xù)太久,失眠者的心緒又就被另一件事所攪亂,攪亂心緒的大多數事情都與這風不無關系。
江辭躺在床上,熄了燈的宿舍早已是鼾聲一片,外面的風從無到有,再從小到大。
江辭成了這夜里的失眠者,他也是外面狂風呼嘯的見證者之一,他知道失眠的不只有他一人。雖然江辭無法知道各人失眠的原因到底是什么,但他卻清楚的知道失眠的只是少數。
早晨醒來后不會有太多人知道風到底是怎樣的吹了一夜,因為樹上早已沒了樹葉為夜里吹過的風作證。
江辭早先不知在哪看過這么一句話,大意是每個夜里失眠的人都會出現在別人的夢里,換句話說你夢中出現的人就是晚上失眠的人。
江辭不知道今夜的他將會出現在誰的夢里,替誰裝點夢境,但他知道自己失眠的原因,雖然有些失眠是不需要原因的。
江辭想著白天發(fā)生過的事情,從鬼屋到橋棧,那一幕幕就像是電影的片段,每一個細節(jié),每一次心跳,一遍遍浮現在他腦海。
江辭不知道在看到橋棧的那一刻,為什么會拉起蘇皖飛奔而上,他也不知道蘇皖會不會拒絕他,但他知道他想和她在橋棧上看夕陽,在看到橋棧的第一眼他就已經這樣想過了。還好蘇皖沒有甩開他的手,任他拉了手跑向橋棧。他還記得蘇皖手心的柔軟和滾燙,他甚至還能聞到淡淡茉莉花的芳香。
江辭能感覺到蘇皖對他與其他人不一樣,但到底是哪兒不一樣,他說不上來,他不知道以后該怎么做,他想再等等,但到底在等什么,江辭卻說不上來。
這樣的夜,糾結的卻不只江辭一人,在同一片空間里,不同維度上的蘇皖也陷入在自己編織的蛛網里。她想著江辭在鬼屋強裝的鎮(zhèn)定步伐,想著江辭突然拉了她的手奔跑,只是為了與自己在橋棧上看夕陽,想著江辭在橋棧上笑顏如花的模樣。
蘇皖從未見過笑的如同孩子一般燦爛的江辭,從側面看去,陽光打在他清白的臉上,是那樣的迷人。那是最真實的他吧?她不知道。江辭始終將自己的感情隱藏著,總是讓人猜不透,看不真切。
蘇皖能感覺到江辭有所顧慮,但那顧慮是什么,她也不知道。她想過去問江辭,卻總是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江辭早上醒來時已經是中午了,從拉開的窗簾里,江辭看到了已經掛在半空的太陽,有幾縷陽光照在玻璃窗上,昨夜還是北風呼嘯,中午已是晴空萬里。
江辭下了床,洗漱過后,便與舍友們去吃了午飯。行走在學校里,江辭腿上傳來的陣陣酸麻感提醒著昨日自己的長途跋涉,也警醒著自己的身體狀況。
周一上課的時候,江辭坐在蘇皖身后,想到周六發(fā)生的種種,那些暖昧不明的畫面,欲迎還拒的心理,不知該怎樣面對蘇皖。好在蘇皖對他的態(tài)度和神情一如往常,至少表面看是這樣。課間與蘇皖聊天,才知道,這一學期的網絡選修課,快要考試了。江辭這才記起,自己還有好幾節(jié)課程沒看。
回到宿舍后,江辭又多了一件事可做,經過一周的努力,終于所剩不多了。
江辭這一學期選了四門之多,學校要求選修課必須得修夠六門。江辭在大一已經修了兩門,選課的過程太過艱辛,在開學時,江辭好不容易登錄進選課系統,一咬牙將剩下未修的四門課全部選上了,他也是宿舍里這一學期選課選的最多的一個,其他人都選了兩門。
周五的時候,除了江辭,其他人還剩好多課沒有看,由于晚上宿舍斷電,而網絡選修課在下周一就結課了,因此周簡提議大家晚上去網吧刷課。
起初除了江辭和顧北,林慕元和馬博琛、吳文默三人一致同意,最后在四人的輪番攻勢下,江辭和顧北還是妥協了。江辭想象了一下,在網吧一群打游戲的人中夾雜著幾個刷課的,那情景說不出的滑稽和奇葩。
學校周圍的網吧就只有一家,江辭每次路過的時候,看著外面的裝飾,總是在想象黑色的隔光板里,營造著一種與世隔絕的黑暗的氛圍,只有其他前來上網的人推門而入的一瞬間,那些身處黑暗的網蟲才能看得到一絲亮光。雖然江辭每次路過網吧,都會好奇里面的場景到底是怎么樣的,他很想走進去看看,但還是壓制住了。
真正置身其中時,網吧里面卻并不是江辭想象中的那么黑暗,房頂有暗暗的吊燈。除了打游戲敲擊鍵盤的聲音,和偶爾有幾個人飚出的臟話,幾乎沒有其它聲音。
網吧的吧臺很高,有一個正常成人胸部的高度,吧臺后面坐著的是為前來上網的人負責刷機的網管。與吧臺齊齊相對的地方,放著兩個冰柜,透過冰柜的玻璃,可以清楚的看到里面放著的東西。
一個冰柜里裝的全部都是飲料,另一個則裝著食物,最多的是泡面和香腸,還有一些膜片。網吧里有開水供應,若是往電腦區(qū)域走去,一路上都能聞到泡面的味道。
江辭幾人刷過身份證,開好電腦,找了一排連著有六個空機子的地方坐下。電腦的屏幕是打開的,只要輸入身份證賬號和密碼,就可以上網了。
江辭在高中時去過幾次網吧,記得剛開始的時候,上網是不需要密碼的,只要輸入身份證號碼即可,后來加入了密碼,設置的密碼都是極其簡單的。
江辭與其他去網吧的人不同,他不是去打游戲的,那時江辭沒有拿手機,一般去網吧要么是找一些學習資料,要么是去刷一部電視劇。每次去網吧包夜,一起去的幾個人都會在后半夜睡一會,江辭卻是眼都不眨的熬到天亮關機為止。
一開始,除了江辭在看電影之外,其他人則組了隊打著游戲。一直到后半夜,有些餓的幾個人每人買了泡面、香腸,用開水泡了。吃完泡面,看著周圍已經沒有多少人還在堅持打游戲,有好大一部分人都已經將頭枕在胳臂上睡了起來。
江辭幾人,終于停了游戲和電影,刷起了課。打游戲時精神十足的幾個人,刷起課來卻是連連打起了瞌睡。顧北最先睡著,接著便是吳文默、林慕元,馬博琛和周簡,堅持到四點多的時候也睡著了。
江辭看著已經睡倒了的舍友,無奈的搖搖頭,他一個人兼顧著六個人的課程。每節(jié)課中間總是會暫停,有時甚至還會出現問題,回答正確才能繼續(xù)播放,好在可以多次回答。
江辭所在的網吧包夜,一般是從晚上十點開始,到第二天早上八點。當然,這也并不意味著,所有網吧都是這樣。
江辭高中上學時去的網吧,是從晚上八點到第二天八點。七點半的時候,睡著的幾人開始陸陸續(xù)續(xù)的醒來了??吹阶约壕W課的進度,知道是江辭一夜沒睡的結果。
江辭自己的課程,已經刷完了。他本來就剩的不多,其他幾人的也剩不到幾節(jié)了。
出了網吧,清晨的寒風迎面吹來,江辭打了個寒顫,原本大腦有些發(fā)暈,可被這股寒風吹過后,清醒了不少。其他人的狀態(tài)與江辭差不多,坐了一夜的身體有些僵直,他們將胳臂舒展開來,舒舒服服的打了個哈欠,扭動了幾下身體,那份僵直感消散了不少。
為了感謝江辭一晚不睡的替他們刷課,幾人決定犒勞一番,剛好幾人都覺得有些餓了,昨晚不得已吃了一桶泡面,腹內早已空空如也了。
幾人一起進了離網吧不遠處的包子店,每人要了一籠剛出籠的包子,倒了些陳醋在碟子里,又同包子鋪的老板要了一碗粥。幾人美美的飽餐了一頓,就連同一夜的疲勞感都消散了不少。
吃過早餐,回到宿舍,幾人洗漱了一番后,紛紛上床睡覺,這一覺一直睡到晚上。若不是晚上肚子有些餓,幾人都有連著睡到第二天早上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