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前的事
“能,那哪不能?。俊敝車思娂姂?。
也是這章婉的名聲太響,到現在還讓這些瞿府的老人心有余悸。所以章婉眼見著只要動一動眼皮子,他們便要嚇得半死。
待下人承諾過后,章婉母子倆分別,仆役們便把章婉及六娘迎進了后院。
次日一早,章婉便傳外頭的下人來問重元昨晚過得怎么樣。
待得知一夜無事后,便也松了口氣。
冬日里無事,只籠著手爐坐在炕上喝茶。
章婉押了一口茶,只透過霧氣朦朧的窗戶,望起外邊還尚在飄散的雪景來。
也只是這撇過頭來的空當,外頭帷簾突然被人打起,香枝站在廊下將沾著雪沫的油綢傘遞給一旁的小丫頭,自行拍著身上的雪,笑著向屋內走來。
看見她在窗前炕上呆坐著,忍不住道:“夫人,您沒個說話的人很無趣吧?”
章婉笑:“正愁沒人說話解悶,你不是來了么?”
“來,在我這坐下,給我說說這外頭的事?!?p> 一開始香枝還羞赧地推辭不好意思坐下,直看到章婉快動真格的惱了,才虛應故事,半推半就地在炕沿上坐下,道:“您怎么知道我是去外頭了?”
這,我倒也不知道…
但是想必香枝也比她這個實為禁足在內院中的人看的要多,猜想著她估摸是到外面去了,所以才不由發(fā)問。
“怎么,你這出去半天不是去外面了?”章婉押了口茶,問道。
“是啊?!毕阒πζ饋恚恍ζ饋硌劬Χ疾[成了條縫,像彎月牙似的,看著總是招人疼,只說:“夫人,我是去給您套消息去了。”
“不說您,奴婢也是新來的,總不能兩眼一摸黑啊?!?p> 章婉給她斟了碗茶,但她擺手,“您約有八年沒到這兒來了,可不知道,這瞿府變化蠻大哩?!?p> 一聽到這個話,章婉止不住皺眉,問道:“這幾年瞿家怎么了?”
香枝只做了個怪相,突然吐舌笑道:“其實這些事要問府里下人一般是沒人樂意說的。所以我在后院看門的嬤嬤里認了個干娘,她倒是都如實告訴我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這丫頭倒是快說啊。”章婉哭笑不得,就差上去掐她一把了。
“這事還得從八年前說起,”
說起八年前,香枝也覺得應是章婉的禁忌。但這些天下來香枝也算摸清了她的脾性,認準了她不是人們口中傳言的那種人。所以只頓了頓,開口道:“八年前您走了您不知道,只您一走…”
“您丈夫,也就是瞿府二爺,就立馬將側室王氏立為了正室夫人。”
“但這事立馬就遭到了老夫人的反對。雖說瞿老夫人反對,但二爺還是一人抗下所有,給這個原來已經懷孕的側室立為了正室?!?p> “瞿家一家三子,一直沒分家,為這事,也分家了?!?p> 章婉聽著暗含冷笑。
香枝繼續(xù)說著:“也是這分家后沒幾個月,王氏便給他生了個兒子,二爺分為歡喜?!?p> “誰知道歡喜的日子也沒過去多久。因為,自此王氏再沒給他生過一兒半女,連偏室也沒有。”
章婉這次是放肆的冷笑。
“然后呢?”她突然問,表情似分為痛快。
“然后,”香枝有幾分難以說出口的為難,“然后誰知道,一年前更不幸的事找上了二爺家。”
“原來王氏因為再無生育,整日間便尋些燒香禮佛的法子,迷信做法,嘗遍了奇方怪藥?!?p> “結果有一天,不知又吃了哪一味藥,整個人身上起了膿瘡,沒過幾天便臭不可聞,無人再敢近身?!?p> “二爺雖請醫(yī)生多方診治,但眼見著病情漸重,藥石無醫(yī),不出幾天就去了?!?p> “呵…”章婉放下手中的茶蠱,道了聲“慘”。
“唉,您不知道,更慘的還在后面呢。”香枝又蹙起兩只秀眉,像是覺得溫暖的室內冷似的,將手揣回了袖子里,道:“那后面沒出幾個月,二爺唯一的一個兒子便染上了天花,也是天不佑他…”
“這事有這么巧?”章婉不禁啞然失笑。
“對呀,就是有這么巧,”香枝和她對了一眼,兩人眼中都透著古怪,香枝只繼續(xù)嘆道:“誰知道二爺唯一的一個小公子,此番也病重,撒手離他而去了?!?p> 好,好得很哪。
章婉心內痛快,像瞿顥這樣冷血無情的人,上天是應該對他降下這樣的懲罰。
“后來聽說,二爺在他倆的墳上站了一天一夜,連狐貍都出來哀嚎了…”香枝突然道。
“這事就純屬扯淡了?!闭峦癫恍迹屗齽e再說瞿顥接下來的那些感人事跡。
“夫人,您怎么能說臟話呢?”香枝睜著大眼睛瞪著她瞧,好似不滿意。
章婉只擺擺手,心道,你不知道的事還多著呢。
聽完了瞿顥的八卦,章婉雖說對瞿顥還有那么一丟丟同情,但在下午香枝來報的回話中徹底消散。
“是瞿顥命令他不許來后院嗎?”
“是這樣,沒錯…”香枝小心翼翼地答復。
“我就知道,他想盡辦法也要隔開我們母子,為的就是怕我這個身體原主的所作所為!”
什么意思?。?p> 香枝面色奇怪。
“但是公子還是拼死反抗了,據外院人說,他一直在房里敲門讓別人放他出去,只是…”香枝說著便面露難色。
“別人都不放他出去是吧?”
章婉坐在屋內,越想越氣,在頃刻間站起,便撒了手爐,披上斗篷,“這個瞿顥,就非跟我們母子過不去。”
“走,香枝,我說什么也得找他去理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