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林接到了玉海的電話。
“林林,我被跟蹤了,濱城那邊我只能抽空過去了,香兒那兒你照顧一下,跟她別說太多,就說我有事忙,暫時不方便給她去電話,有什么事通過你跟我聯(lián)系好了。”
“這也太過分了吧,哥,不行你干脆離婚算了,還賣給他們家了,怎么這么不把人當人看呢,你干什么要這么忍耐啊?!庇窳謱τ窈5膬?yōu)柔寡斷很不滿意。
“林林,這是我欠人家的,欠債還錢,天經(jīng)地義。我最大限度忍讓看看,我也不知道前面的路該怎么走,走一步看一步吧?!庇窈o奈道,聲音里透著疲倦。
“知道了,這邊你別操心了,有我呢,你別把自己弄出毛病就行?!庇窳謱τ窈5募覄帐聦嵲诓宀簧鲜?,只能干生氣。
玉海這邊雞飛狗跳的時候,書香卻正在收集一位心內(nèi)科醫(yī)生的資料。
這位醫(yī)生在本市的專業(yè)領(lǐng)域很有名氣。因為長時間在X光下工作,得了膀胱癌,醫(yī)生自己的事跡感動了書香。
書香很喜歡寫人物,各行各業(yè)的人物,運動員、演員、教師以及醫(yī)生等等,這些人物在各自崗位上的敬業(yè)精神和無私奉獻深深感動了書香。
醫(yī)生也把自己從業(yè)生涯中的感動片斷跟書香分享。
那是一個年輕的母親,兩歲的孩子患了腫瘤,需要進行放射治療??墒且驗楹⒆犹?,無法固定,所以只能被大人抱在懷里進行治療。
盡管明知道放射線對自己的危害,但是這位母親義無反顧地選擇了把自己暴露在放射線下面。
治療的過程帶給人的是難言的痛苦、恐懼和絕望。
孩子病危時,母親幾日幾夜不眠不休地守在病床前。孩子的父親精神幾乎崩潰,最終選擇了逃避。
只剩下母子二人相依為命,相依爭命。
女人是軟弱的,為母則強,強悍如泰山。
女人帶著孩子頑強地經(jīng)歷了普通人無法想像的困境,孩子的病終于治好了,母親卻被列入醫(yī)院的觀察名單。
之后,母親還是患上了乳腺癌,幾度治療,依然頑強地活著。
當50歲的母親過生日時,20多歲的兒子跪在母親面前唱了一首“世上只有媽媽好”。
老醫(yī)生的目光是溫暖的,幾十年的從醫(yī)生涯中,這樣的感動他經(jīng)歷過不只一次,他的病患們感動著他,他也感動著患者及其家屬。
醫(yī)院是個生與死的分界點,每天上演著這個世界上最感人的悲歡離合,比戲劇本身更富有戲劇性。
病人目光中對生命的渴求,孩子們超越年齡的懂事和隱忍,親人們寧愿以身相替的祈求,這所有的一切,每天都在觸動著他心中最柔軟的那一塊,觸得他心疼,哪里還能為自己想得太多?
作為醫(yī)生,他當然知道在X光下工作對身體會有什么樣的傷害,可是顧不得了。
“學醫(yī)的時候,我們宣過誓的,一輩子救死扶傷,一輩子為救助生命而努力工作,貢獻自己的一切。宣了誓當然要遵守了,哪能不把自己說過的話當回事呢?”
老醫(yī)生笑呵呵地說著這些話,好像在說今晚吃米飯還是吃饅頭那樣隨意?!艾F(xiàn)在的條件越來越好了,不像當年。”
書香的稿子寫得很煽情,不但把自己感動了,也把玉林和幾經(jīng)周折甩掉尾巴來濱城看書香的玉海感動了。
書香見氣氛被自己搞得有些沉重,笑著說道:“講個故事啊,某商號請?zhí)撇懘郝?lián),唐某人先寫了一副典雅的,商人看不懂,求他寫個能讓人看懂的,于是他就寫道:‘門前生意,好比六月蚊蟲,隊進隊出;柜里銅錢,要像冬天虱子,越捉越多。’商人看了大為滿意,說:‘哈哈哈,這才對么,好,好,太好了?!?p> “這是我從書上看來的啊?!?p> 玉海和玉林被書香夸張的神情動作逗得哈哈大笑。
“好了,一天烏云終于散了。扯呼,今晚記者之家有活動,我先走了?!闭f著眼睛在玉海和玉林的身上左看看右看看。
玉海笑了,開口說道:“好了,你忙去吧,晚上我和林林帶珍珠去吃飯?!?p> 珍珠總是問書香,玉海大大怎么還不來?看見珍珠那望眼欲穿的小樣,書香就想起自己小時候?qū)Ω笎鄣目释幻庥行┬奶邸?p> 她沒有的東西女兒也沒有啊,這可怎么辦?
好在玉海對書香的心思太了解,能為書香解憂處總是細致入微。
書香笑得眉眼彎彎,給了玉海一個大大的擁抱說:“就知道哥最好了,總是那么善解人意,天吶,上帝怎么會造出這么好的男人,哥我最愛你了,拜托了,拜拜?!闭f完就拎著包頭也不回地走了。
玉林瞅了瞅玉海,“哥,你是不是太寵香兒了,這樣我很有壓力啊?!?p> 玉海點燃一只香煙,望著玉林說:“林林,香兒長這么大,能撒嬌的時間少的可憐,在生父養(yǎng)父面前撒嬌都不合適,她能在我面前撒嬌你不知道我有多高興?!?p> “哥,可是我覺得香兒應該在我面前撒嬌才對?!?p> “你比他小呢,又沒事就跟她斗嘴,她怎么可能在你面前撒嬌?那個家,老的老,小的小,她一個弱女子,肩膀上挑的擔子,前頭坐著年幼的稚子,后頭坐著年邁的父母,沒有任何人與她分擔。你想一想,她哪還有余力撒嬌?在我面前,不過是少年時的習慣罷了?!?p> 玉海連吸了幾口煙,讓煙霧罩住自己。
他一直想找機會跟玉林說說關(guān)于香兒的話題,可是因為劉玉梅的瘋狂舉動,此時再談這些變得不合時宜。他話一出口,雖然還是在談香兒,內(nèi)容卻與他想說的相差十萬八千里。
“林林,第一次婚姻給香兒帶來的傷害太重,她不會再相信男人,她信我們,是因為她把我們看成是兄弟,而不是男人。林林你不妨先站在兄弟的立場上把她當姐妹看,那樣更容易取得她的信任?!?p> “知道了,試試吧?!庇窳衷跁忝媲霸絹碓讲蛔孕帕?。
第二天,玉海和書香帶著珍珠去了福音樂器行,他自己買了京胡、二胡和小提琴。給珍珠買了一架鋼琴,鋼琴要過幾天才能送貨。
書香先把珍珠送回家睡午覺,然后去了玉海家。
玉海正在調(diào)試京胡,見書香進來,就拉了一曲《夜深沉》。
書香一聲不響地坐在旁邊聽完,挑指贊好,這是重逢后玉海第一次在她面前拉京胡,她心中不免有些感慨。
玉??粗S躍欲試的書香說,“我拉你唱,想唱哪一段?”
書香想了想,選了《貴妃醉酒》。
玉海拉了個過門。
書香雙手翹起蘭花指,目光情隨樂動,在玉海的伴奏聲中開口唱道:“海島冰輪初轉(zhuǎn)騰,見玉兔,玉兔又早東升,那冰輪離海島,乾坤分外明……奴似嫦娥離月宮。”
玉海的目光緊隨著書香,他就愛看書香情隨樂動的樣子,愛聽她婉轉(zhuǎn)柔媚的聲音,這么多年了,從沒變過。也只有書香,能讓他的心產(chǎn)生緩緩搖動的感覺。
一曲唱完,剛從外面進來的玉林拍手叫好,“真是很久沒聽到香兒唱戲了,比以前唱得更有味道了,是不是?哥?!?p> 玉海放下手里的京胡,看著玉林問:“不是說今天要請稅務局的人吃飯,怎么這么早就回來了?”
“改時間了,那邊說是來了一個什么領(lǐng)導要陪?!庇窳终f著在沙發(fā)上坐下。
“新進的核磁共振什么時候到貨?!?p> “后天,這個機器到了以后,好多檢查本院就可以自己做了,對醫(yī)院以后的發(fā)展很重要,就是價錢貴了點?!庇窳帜闷饡銊傁赐甑奶O果咬了一口。
“削了皮再吃?!睍汔亮艘痪?。
“哪那么多講究?!庇窳植焕頃憷^續(xù)吃著手里的蘋果,“再說現(xiàn)在的蘋果都套套了,沾不上農(nóng)藥。”玉林不在意地說。
豐實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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