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香過了18歲生日后,玉海就不想再克制自己內(nèi)心的情愫。玉海是過來人,自然知道中學(xué)快結(jié)束時少年男女的那些事兒,他不想自己守護(hù)多年的果實在馬上就要成熟時被別人摘走。
對他來說,書香是不同的,如果書香走出了他的視線,玉海不知道自己心里這輩子還能不能再容得下一個人。書香對他的依賴、信任和喜歡也讓他自信,香兒不會對他無情。
玉海在慢慢靠近書香,跟以前的親近不同。
周六下午,書香到玉海的書架上找書。
玉海找出一本徐志摩的詩集,“看看這本,你應(yīng)該能喜歡?!?p> 書香看著看著,念出了聲:
最是那一低頭的溫柔,
像一朵水蓮花不勝涼風(fēng)的嬌羞,
道一聲珍重,道一聲珍重,那一聲珍重里有蜜甜的憂愁——
沙揚娜拉!
“哥,很美噢?!?p> “嗯,這首《再別康橋》也很好。”
書香順著玉海的手指讀著:
輕輕的我走了,
正如我輕輕的來;
我輕輕的招手,
作別西天的云彩。
……
“哥,我喜歡徐志摩的詩,很美?!?p> 玉海笑道:“不但詩寫的好,他與林徽因、陸小曼和張幼儀的愛情故事也廣為流傳。寫詩需要激情,所以詩人的感情生活都很豐富?!?p> 書香皺了皺眉頭,“我覺得人一輩子真正的愛情只會有一次。那種真正燃燒的激情,有的人一次都難以承受,多了,會把人燒成灰燼的?!?p> 玉海的心中一動,猶豫了一下,他還是張嘴問道:“香兒,你有過喜歡一個人的感覺嗎?我說的是愛?!?p> “噢?”書香放下手里的詩集,又無意識地拿起一本書隨意翻了翻,兩個人之間有一瞬間的靜默,空氣中流動著一絲不安的情緒。
手里翻著書本,書香的臉卻越來越紅,玉海按了按跳得越來越厲害的心臟,突然說了一句:“香兒,明天是星期天?!?p> “嗯?!睍闾а劭戳丝从窈?,復(fù)又低下眉眼。
“哥帶你去郊外看桃花好不好?”玉海的聲音有一絲絲顫抖和不確定,不是因為怕香兒拒絕,他的香兒對他千依百順,從不會拒絕他。他只是對自己突然生出的念頭有點把握不定,不知這樣做是對是錯。
“嗯,幾點?”
“上午9點,我在車站等你,別跟林林說?!遍_弓沒有回頭箭,就這樣吧。
“嗯,哥你帶著笛子,我想聽你吹笛子。”書香說著,重新拿起徐志摩的詩集,紅著臉跑了出去。
“哥要帶我出去玩?!睍愕男⌒难劾锍隽藲g快的歌,她的嘴角一晚上都掛著微笑。
她當(dāng)然知道哥一直喜歡她,可是哥也一直當(dāng)她是小孩子,拍拍她的腦袋,摸摸她的臉。
那種親近一直是父兄般的。
她不確定她在哥眼里什么時候能長成大姑娘,她自己可從沒覺得自己小,該懂得她都懂,她很怕自己還沒長大,哥就被其他女生搶走。
她知道許多女生都喜歡哥,她親眼看到女生借著問作業(yè)的機會想要靠近哥。
那一次她就坐在桌邊寫大字,那個女生顯然沒把她看在眼里,以為她小,什么都不懂,當(dāng)著她的面對哥眉目傳情。
好在哥沒理那個女生,講完作業(yè)就問她:
“你還有事嗎?”
那女生訕訕地,只好拿著書本走了。
至于哥書本里經(jīng)常出現(xiàn)的曖昧字條,連書香都揀過好幾次。
每次書香揀到這樣的字條,還不等念到一半,就被哥搶去撕了。
書香只能不斷地在哥面前刷存在感,盡可能多地?fù)屨缄嚨?,然后就是盼著自己快點長大了。
現(xiàn)在哥終于覺得她長大了嗎?書香悄悄地在被窩里擺了個V字手型。
書香跟母親說周日要跟同學(xué)出去玩,中午不回來吃飯了。
書香到車站的時候,玉海已經(jīng)等在那兒了。
玉海穿了一件淡青色的長褲,褲線壓得筆挺,上身穿一件白襯衫,外面套著一件米色外套,看上去干凈挺拔,英俊倜儻。
好看?。阌X得自己被晃瞎了眼,玉海哥,什么時候都是最帥的。
玉??粗孀邅淼臅悖咛舻膫€兒,窈窕的身材,一件藕荷色針織線衣襯得一張俏臉白白凈凈,看上去亭亭玉立。
這一瞬間,玉海覺得那個身影再也不僅僅是那個女孩了,一個女人的身影走進(jìn)了他的心里。
書香擁著書香上了無軌電車。
車上擠滿了人,玉海把書香輕輕攬在懷中,免得人多擠到她。
車每到一站,上車的人多,下車的人少,人擠人,人挨人,書香和玉海被擠得緊緊靠在一起。
貼著哥的胸膛,嗅著哥身上香香的體味,書香的頭有些眩暈。
她輕輕把頭靠在玉海的肩上,她的前額正好抵在玉海的口鼻旁邊。
玉海一只手抓住車上的把手,一只手輕扶著書香的腰背,書香的發(fā)香一陣陣傳來。
他低頭看了看書香,發(fā)現(xiàn)書香微微低垂著眉眼。
“香兒,擠到了嗎?”
“沒有?!睍闾鹚敉舻难劬戳丝从窈?。
玉海的心中一時如醉如電,他定了定心神,輕輕將書香往自己身邊攬了攬,“香兒,再忍忍,馬上就到了。”
“嗯?!睍愎怨缘匕ぶ窈U局?。
書香平時最煩人多,可是今天她一點都不煩,甚至感謝車上人多擁擠。
有多久沒這樣靠近玉海哥了?
自從玉海哥說她是大姑娘之后,就再也沒有抱過她。
今天,如果不是有這么多人把他擠向玉海哥,這個懷抱她不知還要等待多久。
到終點站下了車,玉海和書香都出了一身汗,兩個人互相看了看汗?jié)竦哪橗?,忍不住都笑了起來?p> 他們可是兩個有名的干凈人啊,平時全身上下總是一塵不染的。
下了公交車就時了郊外。
一條不太寬的馬路兩旁是緩緩的山坡,一片一片的坡上種滿了各種果樹。
正是開花的季節(jié),水紅色的是蘋果花,粉紅色的是桃花,白色的是梨花……一團(tuán)一團(tuán)的,花團(tuán)錦簇,好像大團(tuán)大團(tuán)的云朵散落在山坡上,五彩繽紛,美不勝收。
“走吧?!庇窈@鴷愕氖?,向山上走去。
這里離家有點遠(yuǎn),在這里遇到熟人的機率不高,所以玉海大膽地帶著書香進(jìn)了果園。
書香喜歡得先鉆進(jìn)了一片桃樹林,白中透著粉的笑臉在一朵朵桃花的掩映下時出時沒。
書香這朵花前嗅嗅,那棵樹下看看,對什么都感興趣。
玉海的目光含著笑意追著書香的身影,他的女孩兒,這是他的女孩兒,他的目光溫柔,綿長,像父親看著心愛的女兒,像兄長看著調(diào)皮的妹妹,也像看著跨越歲月、抵死纏綿的戀人。
“太美了!哥,大自然,是最美的!”書香站在花叢中對著玉海感嘆。
“人比花嬌。”玉海笑看著書香輕輕說。
“你說什么?”書香沒聽清,從花叢中走出來,頭上頂著幾瓣桃花。
“我說人面桃花相映紅?!庇窈Pχ呱先ィ瑤蜁阏骂^上的花瓣。
看著滿地落紅,書香笑道:“哥,這就是《西廂記》里說的‘落紅成陣’了,不過,這一句不太應(yīng)景,正是桃花盛開的時候,落花還沒那么多?!?p> 看著一只彩蝶上下翻飛,書香又笑道:“輕輕風(fēng)趁蝴蝶隊,霏霏雨過蜻蜓戲,看來好詩好詞都是應(yīng)景的?!?p> “記得幾句詞曲就開始胡亂用了,蝴蝶、蜻蜓倒是有,哪來的霏霏細(xì)雨???天氣睛好還差不多?!庇窈|c了點書香的小鼻子。
“我這不是有學(xué)問嗎,一肚子詩書,不小心就流淌出一點,因為它們爭先恐后,應(yīng)景的那個沒擠過不應(yīng)景的那個,結(jié)果不應(yīng)景的那個就先蹦出來了,拽文啊,懂不懂?”書香搖頭晃腦地說。
玉海被書香逗得哭笑不得。
兩個人在花樹之間穿梭前行。
“哥,我聽說順著水庫的邊上往里一直走有個花紅溝,里面景色很美,有點桃花源的味道,我們?nèi)タ纯窗桑貌缓??連名子都那么有詩意,花紅溝?!睍阋荒樝蛲?。
“今天不行了,進(jìn)到里面會花很長時間,來不及出來,找時間再去吧。今天就在這里看花好了?!?p> 兩人漫步林間,看完一坡桃花,再看一坡梨花,最后,兩個人在一棵蘋果樹下坐下休息。
“一彎碧水,滿山桃梨,山水之樂,果然其樂無窮。”書香說著,看了看山上,一個人也沒有。
她順著山坡躺下,閉眼嗅著花的芳香,一臉陶醉。
玉海掏出竹笛,開始吹奏《春江花月夜》。
這是香兒最愛聽的曲子,百聽不厭。
花樹下臨水吹奏,清越的笛音中帶著水音兒,別有一番滋味。
一曲吹罷,余音裊裊,不絕如縷。
豐實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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