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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腦宿主

第3章 索命(二)

異腦宿主 渡夕田 3534 2020-10-14 12:13:52

  方義土很聰明,知道跟著四合院的主兒是餓不死的,哪怕知道是去當一條狗,哪怕知道外公痛恨他的窩囊,也愿意。

  方義土在四合院的柴房一住就是近二十年,在外人看來,他們似乎就是一家子親戚了,也全靠方義土的一張嘴,把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洗的清清白白。

  四合院的主兒在村里,家境算是很好的,甚至全村人家底加起來,也不能抵得上他。

  村里人都叫他“山爺”,因為村里的山,至少有三分之二是分到他們家的。

  方義土的女人跟了山爺后,養(yǎng)有一兒一女,兒子長得倒挺像山爺,可這白白凈凈的女兒倒一點也不像。

  時間過得很快,小輩的人都長大了。

  方義土還是老樣子,除了頭發(fā)白了些,臉上的皺紋,比別人都少許多,他可不像別人要拼命的干活養(yǎng)活家人,每天不管見到誰還是咧著嘴忽悠幾句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方義土到了五十多歲,和村里的老陳頭鼓搗起了古玩,成了村里的古玩行家,把大伙家中大大小小的古董,以收藏的噱頭,盡數(shù)騙到手,準備偷偷的讓老陳頭把古玩賣走,方義土也正是利用了老陳頭有買賣來路這一點。

  村里人家中也都是些不值錢的小玩意兒,方義土忽悠起來當然也不費勁。

  值錢的東西,可都在山爺家哩。

  山爺家的古董從來不外露,也從來不擺在顯眼的地方,這些方義土也是看在眼里。

  這天是二月二日土地爺生辰,天還是灰蒙蒙的,冷風呼呼響又干燥,像把刀子往臉上刻,刮得生疼。

  大伙兒早晨起來都在自家灶臺上點了兩根蠟燭,在中間插上三根香,灶墻上一般都貼著一張土地爺像。

  山爺這天竟把自己祖?zhèn)鞯那∧觊g黃銅香爐擺出來了,這黃銅香爐可至少值8-10萬塊錢,這錢在那個時候,可是不菲的。

  二月二日過后,山爺沒把黃銅香爐收起來,還是正兒八經(jīng)的放在前堂。

  到了三月份,黃銅香爐還是擺著。

  這天夜里,方義土找來老陳頭嘀咕了很久,想打香爐的注意,兩人一拍即合,說干就干。

  老陳頭在外面望風,剛好這天山爺一家去探親,方義土利索的很,找來麻袋一裝就把香爐抱到院外,遞給老陳頭,又折回前堂拿著掃帚把自己腳印撇干凈。

  方義土精的很,讓老陳頭把香爐先抱到他家的柴房,別讓人發(fā)覺。

  第二天夜里,老陳頭和方義土躲在柴房喝著酒,研究著香爐,看了半天,老陳頭拍了一下大腿又低聲說道:

  “發(fā)家了,發(fā)家了!”

  “嘿嘿,還用你說,我早就盯準了,不是好東西我能分享給您么?”

  方義土端起酒杯跟老陳頭碰了一下,喝了一口,又往嘴里塞了一塊肉:“咱們都是苦命的人,現(xiàn)在有這么好的寶貝落到咱手里,也是老天爺眷顧,雖然咱用了見不得人的手段,可山爺哪愁吃穿呀,哪知咱們的苦您說是不是,他們家好多寶貝,不缺這一個,就當我給山爺做了這個主兒,把香爐送給我們,若山爺怪罪,就我來承擔?!?p>  幾番話下來,把老陳頭感動的眼閃淚花,怕夜長夢多,當晚就抱著香爐帶著方義土走了5公里的山路,到黑市去賣。

  經(jīng)老陳頭介紹,香爐以8萬塊錢賣了。

  兩人用麻袋裝了錢,急匆匆的趕回家,幾乎是跑回來的,比去的時候快了兩倍。

  方義土讓老陳頭把錢藏起來,過兩天再過來找他。

  說也奇怪,山爺一家回來后,得知香爐被盜了,卻比誰都淡定,方義土也暗自竊喜,看來丟一個香爐對山爺來說的確是不痛不癢。

  又過了幾天。

  看來山爺真的不打算尋香爐了,估計都快把這事忘了。

  到了半夜,方義土鬼鬼祟祟的竄到老陳頭家。

  見方義土來了,老陳頭把早已備好的酒肉拿出來了,兩個人躲在小柴房喝起來。

  “老陳頭,這次也多虧了你,找到這么好的買家,能賣足足8萬塊,我知足了,哈哈,來來來,喝一個?!?p>  “山爺那邊怎么樣?”

  “噗,山爺根本就沒當一回事,丟了就丟了,看來這個錢是注定給咱倆吃的,我苦了一輩子,沒媳婦兒沒子孫,看來老天開眼了……”

  “那你打算怎么分這個錢?”老陳頭舉起酒杯頓了頓。

  “老陳頭,你的功勞最大,多虧了你找到好買家,但是我也有苦勞,是我把香爐抱回來的,說難聽就是盜啊,被知道了是要砍手的,而且我又沒媳婦子孫的,現(xiàn)在就指望這些錢養(yǎng)老了,你還有所依靠……你看,我六你二成嗎”說完方義土抹了把眼淚。

  老陳頭拿著筷子撥了兩下菜:“就依你吧,只不過……嘿嘿,你有命拿,卻沒命花呀,”說完放下筷子,眼神猛然變得詭異起來,似笑非笑,死死盯著方義土。

  方義土嚇得一下坐倒在地,指著老陳頭:“你……你想干嘛,想獨吞嘛!”頓時捂著肚子,胃里開始劇痛起來,一口黑血嘔了出來,倒在地上翻滾著,長長的臉憋得通紅,扭曲成了圓臉了,想叫卻出不來聲,翻滾了幾番,慢慢的不動了,時不時抽搐一下。

  看來酒里是被下藥了,可老陳頭為何這么做,方義土想不明白,一股痛勁涌上喉嚨,直沖腦袋,眼咕嚕一轉(zhuǎn),慢慢合上了。

  第二天早上,方義土被澆了一盆冷水,驚醒了過來,發(fā)現(xiàn)回到了自己的柴房,躺在地上,外面一堆人看著,旁邊站著山爺。

  見方義土醒來,山爺大聲對外面的人嚷道:“這老東西趁我不在,把我們家祖?zhèn)鞯狞S銅香爐給偷走賣錢了,這些年供著他吃供著他喝,一點都沒拿他當外人,他卻沒心存半點感激,還時常對翠萍有非分之想。也怪我,把他留在我們家這么多年,還是沒能讓他做個好人!”

  一聽到自己老相好的名,方義土微微的把頭歪過來,身體扭曲著,這已經(jīng)用上了他全身的力氣,怒氣攻心加上毒藥,就剩了半條命不到。所有人對他指指點點,有的咧著嘴嘿嘿笑,有的人交叉著手,往地下吐了口痰,就像在看耍猴。

  而那個女人——翠萍,也只是把目光輕蔑的掃了一下他。

  方義土感到心都在滴血,眼珠充滿了血色,嘴巴在抖動著,可一句苦都說不出。

  這時候老陳頭跳出來了,拎著一麻袋,往地上這一倒,人群的聲音更大了,個個眼神都放了光,老陳頭往地下倒的是一疊疊的錢。

  “山爺,這八萬塊錢,我一分未動,方義土非要拉著我去黑市賣您的香爐,我為了穩(wěn)住他,怕他分了錢揮霍了,不得已給他酒里下了藥,他還威脅我,若是不幫他賣香爐,就把我家孫女丟到村口的井里去……但我不忍心害他性命,只下了一點點劑量,山爺,剩下的就歸您處置了?!?p>  方義土嗷嗷的叫出了聲,仿佛向眾人說道他根本沒說過這樣的話,更沒說過想把老陳頭的孫女丟到井里去,但喉嚨都被毒爛了,說不了話,只是嘴里不停的噴血。

  山爺心里明白,這老陳頭下的藥量,可不是一點點,這是往死里下的劑量,嘴里不免露出了邪笑。

  人群的聲音更大了,笑聲也更大了,看來大伙真的是把方義土看成老猴子了。

  這時人群中又跳出一個人,是一個胡子拉碴的胖子,手里提著一麻袋,把麻袋里的香爐拿了出來,遞給山爺。

  山爺細細觀察了香爐一番:“嗯,是我家祖?zhèn)鞯南銧t沒錯,您是收古玩的吧?好吧,既然事已至此,這個方義土我是留不得了,如此窮兇極惡的人,我怕將來會禍害村子?!?p>  山爺示意了一下胖子:“這位大哥,一看您也是做大生意的人,如今還把香爐完整的歸還于我,您是大義之人,實在感激不盡,但讓您這么辛苦的過來,耽誤您做生意,還讓您看了這么一出笑話,我實在愧疚,我也是明事理的人,這個香爐既然賣了就賣了,放在家里我也膈應(yīng)?!闭f著又把香爐遞給胖子。

  胖子不停的點著頭,因為他知道香爐以這個價錢收回來,實在是賺大發(fā)了,笑的嘴巴都合不攏,顯得臉更胖了,

  山爺從地上撿起一疊錢遞給胖子:“吶,這是給您的誤工費,另外還請您幫我們做一件事,再另付酬勞給您?!?p>  胖子接過錢連忙掉頭哈腰:“是是是,山爺您客氣了,有什么讓俺做的,盡管吩咐俺?!?p>  山爺又從地上撿了一疊錢遞給胖子:“您也看到了,如今村里出了這等事,是我的原因,我們村里有規(guī)定,誰偷了貴重東西,是要砍手的,況且方義土還要禍害人家孫女,這種畜生都不如的人,早都夠死一百回了,可我于心不忍,也不想禍害他性命,這樣吧,您幫我把他手指砍下來就好,剩下是死是活,看老天爺了?!闭f完讓旁邊的女人翠萍把剩下的錢裝回麻袋,然后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轉(zhuǎn)過身去。

  胖子遲疑了一陣,只聽人群里便傳來了幾個聲音:

  “哎呦,你行不行啊,不行我來?!?p>  “我來我來,山爺你把這錢給我吧,讓我來?!?p>  胖子趕緊把兩疊錢塞到兜里,摸了摸胡渣,把別在腰里的一把柴刀拿了出來:“這有什么不敢的,今天俺就為民除害。”

  說罷走進柴房把方義土拖了出來,拖到外面數(shù)米遠,大伙兒也都跟了過來。

  趴在地下的方義土動彈不得,胖子把他的手放在地下擺正,對準大拇指,一刀下去,血就濺了出來,大拇指瞬間脫離了手掌。

  方義土此刻已經(jīng)叫不出聲,身體扭動著,嘴巴張得大大的,瞳孔也放大,眼珠都快掉下來了。

  胖子用刀把砍下來的大拇指撇到一邊,又對準第二個手指,又是利落的一刀,緊接著,一個,兩個,三個……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老天竟下起了雨,胖子便不再剁了,留了方義土三根手指。

  大伙兒也都漸漸散了。

  方義土被胖子拖到了柴房,幾根手指也被黑布包著扔在他旁邊,隨后胖子向山爺借了蓑衣趕了回去。

  雨下得越來越大。

  以往這個節(jié)氣很少下雨的,天變得越來越暗,仿佛一股巨大的黑氣籠罩著村子,在天空盤懸著。

  方義土全身不斷抖動著,血液從手掌里不斷涌出來。

  事情沒想到來得這么突然,方義土說了一輩子的話,今天卻一聲吭不出來,好像一切都是被安排好,要置他于死地,還是在眾人的羞辱下和笑話下死去。

  也不知道是因為劇痛,還是因為心里的一股怨,方義土眼睛睜的更大了,都快掉出來了,臉開始變得鐵青,就像村口大樹底下坐著的李阿婆他們一樣。

  半夜,方義土便沒氣了,眼沒有合上,看望四合院前堂的方向,嘴角還在滲出血絲。

  方義土的尸體被外公領(lǐng)回去了,外公沒有找誰的麻煩,也告訴母親帶好我和哥哥不要出來惹事,外公把尸體背到山上,一鋤頭一鋤頭的挖了個深坑,把方義土埋了,因為他沒有子嗣,便沒有立墓碑。

  外公坐在旁邊,看向村子,抽了很久的煙,把煙斗在方義土埋著的位置,敲了敲,最后,把煙斗也留下了,扛著鋤頭,緩緩的下了山。

  山爺在村里公告牌上貼了一張告示,添油加醋的說了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把自己洗的清清白白。

  村里人對山爺更加恭敬了起來來。

  但是,村子上空一股黑氣,無論大雨怎么下,都沖刷不掉。

  一股更大的黑暗和死亡,也即將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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