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繁華,如今天雖冷了下來,可市集之上依舊人來人往,絡(luò)繹不絕。
“許久不出來,我都要忘了有什么可玩兒的了?!鳖櫿艳繑n了攏身上的斗篷,頗為懷念的掀開了車簾。
前世莊婧故逝,許多二人常去的地方,顧昭蘅都不再去了。
她不愿忘了莊婧,卻又不敢想起她。
幼年相識,同出同進,她和莊婧間又何止是一句姐妹情深便能說的盡的?
“旁人這般說倒還有幾分可信?!鼻f婧揚眉,指尖點了點車窗外,“公主,您瞧這北街上,有哪兒是您不愛去的?”
顧昭蘅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大約……還真是沒有。
向來貴女出行,去的是東市。比起北街,那要清靜不少,來往之人多為達官顯貴,鋪子里賣的也都是些珍奇玩意。
可顧昭蘅看不上眼,宮里什么奇珍異寶沒有?她何必要特特出來看次等的。
她偏愛的便是北街的煙火氣和那股子滿是生機的熱鬧勁兒,那才是深宮里從沒有過的。
哪怕只坐在馬車上繞上一圈,聽一聽此起彼伏的喧囂聲音,都讓她覺得安心不少。
“可惜今兒是來不及了。若不然,我定要見識見識你前回信中提的那位祥云園的新角兒。”顧昭蘅眉眼彎彎,傷懷片刻也就罷了,她才不要叫那從前的泥沼困囿住。
“那自然是來不及?!鼻f婧笑道,“托他的福,如今祥云園可是一座難求?!?p> 時人愛戲,京里的戲園子大大小小的有不少,可唱得好的角兒卻只那幾個。這陡然冒出一個來,可不讓人新鮮的不得了,連帶著這北街上向來冷清的祥云園也跟著出了名。
好在顧昭蘅也不過是順嘴一提,也并沒有十分想去。
左不過能和阿婧一起,做什么都是有趣的。
“雖說去不了祥云園是可惜了些,但茗茶坊新來了先生,彈得一手好琴,聽來喝茶當真不錯?!?p> 茗茶坊新來的琴先生?顧昭蘅挑挑眉,從前可從沒聽過有這一遭事。
“比起我皇長姐府上養(yǎng)的樂師又如何?”
“那是比不得。”莊婧搖頭,笑道:“長公主的耳朵那般刁,凡音哪里入得了她的耳?”
“這位琴先生……可是姓辛的?”顧昭蘅忽的想起了一樁荒唐事兒來,忙不迭的追問了一句。
莊婧皺著眉回想了片刻,猶豫道:“大約是,我哪里記得清?!?p> 顧昭蘅抿唇,前世“寡居”后,她甚少與旁人往來,也沒人會拿些污糟事來惹她煩心??绅埵沁@般,那樁荒唐事還是傳到了她耳朵里來。
她的皇長姐顧和蓉,執(zhí)意要與駙馬和離。
若只是同駙馬處不來才要和離,倒也不算太過出格。一別兩寬,各生歡喜便也是了。
可她那皇長姐卻是移情別戀,一心傾慕起了府上的琴師來,甚至不顧多年的父女情分,以命相逼要嫁給那琴師。
此事雖并未大肆傳揚開來,卻還是叫皇室顏面掃地。
顧昭蘅恍惚記得,她曾聽宮人說起過幾句閑話,說同是天家血脈,她這個中宮所出的嫡公主便為了早逝的未婚夫君甘愿守著,那位長公主卻罔顧人倫,當真是瞧不出半點親姐妹的樣子來。
她還特特托人打聽過,那位琴師原是出身坊間,姓辛名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