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篇：祁二蛋傳奇（之）不是人干的事兒
祁二蛋是個真正的苦命人：他出生那年爺爺就被毒蛇咬死了；三歲時奶奶到山下趕集時，被一輛小車莫名的追著撞死了；五歲時候，父母又因為長期連陰雨將土坯房淋倒，被磚瓦砸死了。要不是他貪玩兒，冒雨跑到村中二爺爺家，和二爺爺家的小孫子一起玩兒，或許他也難逃此劫。
淪為孤兒的祁二蛋被好心的二爺爺收留撫養(yǎng)，與二爺爺相依為命。又由于二爺爺年歲已高，身體不好，掙不了錢供他上學(xué)，小學(xué)畢業(yè)的祁二蛋就回家跟二爺爺一起種地了。
俗話說：屋漏偏逢連夜雨。祁二蛋15歲那年，二爺爺由于病重，被二爺爺在縣城買了房、安了家的兒子接走了。他又一次淪為孤兒。
為了生活，祁二蛋只好請求村子里長年在外包攬小型土建工程的包工頭兒茍義利帶著他，在茍義利手下打工，干些掏水溝，挖地基之類的雜活。
茍義利原本是不想帶著祁二蛋的，認為祁二蛋年齡小不說，還身材矮小，傻不拉幾的，干不了大人的活兒，工錢給少了，還要落罵名。可那茍義利又翻眼兒一想，嘿嘿，或許，就這傻不拉幾的“玩意兒”，還大有用處——別人不愿干的活，可以讓他干。想到這兒，這茍義利翻著賊眼兒對祁二蛋說，要我?guī)е阋部梢?，不過，你干活可不能挑三揀四。我讓你干啥活，你就得干啥活！不然，你就別去！
祁二蛋一聽茍義利愿意帶著自己，忙忙說，行行行！你讓我干啥，我就干啥——只要我干得動的活，干不動，就沒辦法！
我不僅保證是你能干得來的活兒，而且，我還多給你工錢，只要你干得……
我保證好好干！祁二蛋一聽“干得來”和“多給錢”幾個字，高興地打斷了茍義利的話。
于是，祁二蛋跟著茍義利，到了茍義利的包工隊。茍義利也沒有食言，讓祁二蛋干的都是他干得來的活兒。不過，那些活兒干完之后，祁二蛋都要說一句：“不是人干的事兒！”
比如：有一次，包給茍義利工程的甲方老板鄉(xiāng)下老家一個自建化糞池堵塞了，要求茍義利派個工人去幫忙掏掏。工人們都知道，那玩意兒又臟又臭，都不愿意去，躲得遠遠的。茍義利找到祁二蛋說，掏一個化糞池，干得好，半天就干完了！我給你500塊，干好了，老板滿意，我再給你加100塊。
祁二蛋不僅去干了，而且還干的很漂亮，老板很滿意。茍義利真的又給他加了100塊。祁二蛋雖然只干了一天的活兒，得了兩天的工資，可工人們沒有一個眼紅的。只是打趣地問他，二蛋，那活兒干得很舒服吧！
祁二蛋知道是伙計們打趣他，也不惱，呵呵一笑說，那玩意兒不大，卻騷深，要是人下去，可以淹住我的脖子。里頭盡是些屎尿淤泥裹著女人用的那些“片子”，不能全部用耙搭起來，到最后要人下到里面用鍬鏟。弄得整個人都屎臭尿臊的，一套工作服都報銷了。唉！不是人干的事兒！
哈哈哈……不是人干的事兒！那你小子不是人嗎！哈哈哈……祁二蛋此話一出，引得工友們一陣大笑。
又比如：一次一個鎮(zhèn)上主管工程的副鎮(zhèn)長家的下水道堵了，臟水，屎尿水向回漫，弄得整個屋子臭烘烘的。鎮(zhèn)長要求茍義利派個工人去幫忙掏掏。茍義利又讓祁二蛋去。祁二蛋又是費了好大得勁兒，才把鎮(zhèn)長家下水道與街道排污管交接處的石板弄開，結(jié)果一看，鎮(zhèn)長家的污水管道被女人用的那些玩意兒堵得死死的，掏都掏不動。他只好用手一片兒一片兒的往外扣。引得滿街的人都笑他“掏片子”！他也是長嘆一聲，唉！不是人干的事兒……
不知是什么原因，茍義利在維修一段被山洪沖毀的通村公路的時候，要把那個小小的深坑留著，并讓工人停工回家休息一周，只留下祁二蛋一人照料工地。
深秋的傍晚。太陽懶洋洋的從山峰縫隙中，照在兩山相夾山溝公路上，讓霞光流成一條金色腰帶。山風(fēng)在夾谷間流淌，使人感到一股深深的涼意。
哎！二蛋！快拿把鋤頭和一把鍬來，幫我把那坑填了。剛剛小劉打電話說，李副鎮(zhèn)長明天一大早要來工地查看。還說，要是被讓李副鎮(zhèn)長看見這坑還沒填，不高興，就別想結(jié)算工程款！快！加個班兒！我給你200塊加班費！二蛋正準備洗洗腳鉆被窩玩手機的時候，突然門外傳來了茍義利的喊聲。祁二蛋急忙在門外工具堆里，拿起一把鋤頭和一把鍬，匆匆迎了上去。
祁二蛋來到那個坑前，揮鍬正準備向坑里鏟土的時候，卻見坑里有兩個蛇皮袋子。雖然被泥水沖過，袋子表面掩著一層薄薄的泥土，卻依然能夠看得出，袋子里面鼓鼓囊囊的裝滿東西。祁二蛋頓覺心里有些怪怪的。他隨口問道，這是誰扔的袋子，里面裝的啥呀？
你管他誰扔的！既然扔了就是沒用的！填在里面，我們還少鏟一些土！快填吧！填完了，好休息！茍義利催促道。
“砰！砰！砰！”在茍義利的幫忙下，祁二蛋很快就把那小深坑填平了。茍義利很高興，給了祁二蛋200塊錢，開著小車離開了。
祁二蛋望著茍義利的遠處的車影，悄悄的撥通了110.不到10分鐘一輛警車載著三名警察來了。祁二蛋和三名警察合力，很快把填在坑里的蛇皮袋子挖了出來。打開一看，祁二蛋不禁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袋子里裝的正是被肢解了的一具女子尸體。
好一陣子祁二蛋才緩過氣來，嘴里嘟嚕著罵道：“狗日的！這還真不是人干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