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聽見,她說……”
“晏哥哥對我說過?!备低ズ悠ぷ幽7禄ㄐ?,卻又停住,“是不是聽到這句話了?”
剩下來那句“他喜歡傅小將軍”,花杏是壓低聲音說的,晏則修沒聽見也說得過去……
晏則修輕輕點頭,“說什么?”
傅庭河勾勾手指。
晏則修聽話地附身,將耳朵湊到她唇邊。
“花杏說,你喜歡……蜜糖?!备低ズ有÷曊f。
晏則修睫毛顫了顫,隨后他笑了:“她沒說謊。”
傅庭河看著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真好看。我最喜歡瑞風(fēng)眼了。傅庭河心想。
晚風(fēng)輕輕掠過,竹林微動,竹葉相靠,發(fā)出輕響。
明月藏在竹葉后。
他們到了分開的小路口。
“則修?!备低ズ咏凶×怂?p> 他轉(zhuǎn)身看著她,月光落了滿身。
“你真的喜歡蜜糖么?”她笑問。
晏則修輕輕點頭:“喜歡,很喜歡。”
“那就好?!彼⑽⒁恍Γ蛩辛苏惺指鎰e,轉(zhuǎn)身輕步走入林中院子。
又過一日,林玉派人來接花杏回家了。
這小姑娘臨別時抱著傅庭河哭了好久,讓傅庭河一定要去看她。
傅庭河一迭聲答應(yīng),好不容易才送走這小丫頭。
花杏離開了,寧箬卻留了下來——她有一手好的美容養(yǎng)顏術(shù),得了晏夫人喜歡,留在晏家做客。
傅庭河打了個哈欠。
“沒睡好?”晏則修微微低頭問。
“嗯。在想我母親的事情?!彼f。
“此事我問過父親了,晏家會盡全力幫你?!标虅t修道。
傅庭河正色,“如此,感激不盡。”
晏則修笑了一下。
二人正在竹林中,迎面碰上了寧箬。
寧箬朝著二人行了禮:“晏少主,傅姑娘?!?p> 二人回禮,略微奇怪。
這竹林后只有三處院子,傅庭河與晏則修的,還有一處空置的小院子。
寧箬并不住在這里。
“晏少主。”寧箬朝著晏則修福了福身子,微微紅了臉,“晏夫人讓我搬入清心院?!?p> 清心院就是那空置的小院子,和晏則修的院子一墻之隔。
“嗯?!?p> 這似乎與他沒什么關(guān)系。
“箬兒聽聞,少主你的棋下得極好,箬兒也愛棋,可否,可否請少主指教一二?”寧箬問。
“在下棋藝不精,寧姑娘若愛棋,可尋府中門客牧先生。”晏則修淡聲回答。
寧箬尚未說話,晏則修就行了個禮,“告辭?!?p> 他微微拉起一旁看戲的傅庭河的手腕,往傅庭河的院子走去。
走出了一段路,傅庭河才忍笑道:“你這是要去哪里?你院子在那邊?!?p> “我記得你院中有多余的房間?!标虅t修腳下生風(fēng),好像生怕寧箬追上來。
“在自己家住客房?你可真有本事?!备低ズ佑檬种庾擦怂幌?。
晏則修剛要說話,卻發(fā)覺傅庭河臉色有些異樣。
她方才臉色就不太好,說是困倦,他也沒多想。
可是如今她是強撐著精神,臉色卻是騙不了人,有些燒紅。
晏則修將手背輕輕靠在她額頭上。
“怎么了?”傅庭河是真高熱了。
是半夜燒的,她自己也清楚,但她覺得沒什么事,發(fā)發(fā)汗,早上就好了些。
送完花杏,結(jié)果又燒了,她現(xiàn)在腦子有些糊。
“有些燒?!标虅t修低聲說,微微蹙眉。
“不是什么大事,請個郎中吃點藥就好了。”傅庭河本來不想讓他知道的,畢竟這在她眼里只是小事?;卦鹤映孕┧幘秃?。
誰知他被寧箬逼得跟她一起回了院子。
“你應(yīng)該告訴我的?!彼脑捳Z里帶著一絲責(zé)備。
若放在旁人那里,對她說這話,她定然要來一句,小事而已,與你無關(guān)。
但晏則修說出來,她竟然軟了脾氣,好言好語道:“誒,是的,我錯了?!?p> 她暈乎乎的,準(zhǔn)備往前走,結(jié)果一頭撞上一根竹子。
晏則修將她橫抱起來,急急往院子里走,邊走便吩咐暗衛(wèi):“去請郎中?!?p> 傅庭河不喜歡被人抱著或背著,這回卻偷了懶,不想下來了,任由晏則修做她的腳力。
“庭河?”晏則修見她閉著眼睛,喚了一句。
“嗯?”她輕輕軟軟應(yīng)答了一聲。
他抱著她走進(jìn)房間,將她輕輕放在榻上。傅庭河只覺沒了依靠,下意識伸手輕輕揪住了晏則修的衣角。
生病的人可能會比平日里脆弱一些。
傅庭河想找個人陪著。
隨后,傅庭河抱住了他的手臂。
晏則修一動不敢動。
郎中很快來了,還帶了常備的退熱藥。
“姑娘是受了寒,又憂思過重,心火旺,吃幾服藥,好生休息幾日,應(yīng)當(dāng)就會好了?!崩芍姓f。
“老三,送送郎中,去煎藥?!标虅t修吩咐。
“是?!?p> 待傅庭河喝完藥睡下,晏則修才惋惜地看著她松開的手,揉了揉自己的胳膊。
他看著一旁的藥碗。
這藥很苦,她這種愛甜的人,蹙著眉頭,萬分嫌棄。
晏則修俯身在她耳邊說:“吃顆糖好不好?”
傅庭河微微張開嘴。
晏則修剝了一小塊糖,放入她的口中。
傅庭河如今腦子一團(tuán)漿糊,說話斷斷續(xù)續(xù),跳來跳去,語無倫次。
比如前一句還在說“好甜”,后一句就說“長得真好看?!?p> “誰長得好看?”晏則修在她耳邊問。
“則修……則修好看……師姐好看……”傅庭河嘟囔著。
晏則修見她有問必答,便清了清嗓子,在她耳邊低聲而清晰地問:“你最喜歡誰?”
他有一絲忐忑。
傅庭河這回卻沒回答。
晏則修以為她睡著了,便輕輕撩開她的發(fā)絲,準(zhǔn)備讓她好好休息。
誰知就在這時,她輕聲呢喃了一句:“長眠……最喜歡……秦長眠?!?p> 睡夢中的她說出這句話時,輕輕蹙著眉,似乎很不舒服,微微翻身。
晏則修聽到這個名字時,微微一怔。
秦長眠。
他想了一會兒,才想起此人是誰。
秦長信的兄長,患有疾病,自小體弱,一位隨和溫柔的閑散王爺。
傅庭河曾提起過此人,不過只是一句帶過——她和秦長眠幼年相識,后來日漸疏遠(yuǎn),沒什么聯(lián)系了。
晏則修陡然想起,他曾問過她,喜歡什么樣的人。
她答,溫柔無可戰(zhàn)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