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竹酒聽慧明這么一說有些吃驚,沒想到這看著和自己歲數(shù)差不多的和尚,居然只靠看就能看出小藥簍和肖猴兒魂魄已失。
謝君憐也是吃了一驚,大悲寺作為中州第一大寺,果然是臥虎藏龍,隨便一個小和尚就能看出自己的根腳。
李竹酒和謝君憐相互看了兩眼,像是拿不定主意是不是該告訴眼前這個小和尚,這也是李竹酒和謝君憐的愛護(hù)之心,有時候有些事情不知道倒比知道了更好。
慧明本來就十分聰慧,看他二人神情有異,已然知道此事并不簡單,一邊幫肖猴兒他們整理床鋪,一邊看著李竹酒他們:“施主但說無妨,小僧也并非看上去那么不中用,你們不用擔(dān)心我的安危。”
謝君憐聽他這么說,也開了口:“傷人的是原本鎮(zhèn)于鎮(zhèn)國塔之中的鬼物秋落蕊?!?p> 慧明聽她這么說,手上的動作都停了下來,雖然想到此事不簡單,沒想到卻是此等大事,不由得苦笑起來:“二位施主,請讓我請來住持再細(xì)說此事?!?p> 慧明把他們安置好出了廂房,幾乎是腳不沾地的往住持的廂房跑去。
“空性方丈,空性方丈,大事不好?!被勖饕皇址鲋T框,努力平復(fù)自己的呼吸,“鎮(zhèn)國塔出事了?!?p> 空性,大悲寺空字輩的首徒,也是如今大悲寺的掌門,此時正在屋內(nèi)打坐念經(jīng),先前慧明在門外嘈雜的腳步聲沒有動得這老和尚的禪心,只是聽到鎮(zhèn)國塔三個字之后,空性才睜開了自己雙眼,那雙眼睛雖然看盡人世滄桑卻依然不染一絲渾濁。
“慧明怎么回事?”空性看著眼前氣喘吁吁的慧明,渾厚的聲音聽起來完全不像他這個歲數(shù)的老人?!斑@么慌慌張張,成何體統(tǒng)?!?p> “方丈,有兩個人被鎮(zhèn)國塔里面跑出去的鬼物收走了魂魄?!被勖髋Φ貙抑绷俗约旱纳囝^。
“走,帶我去看看?!笨招詮钠褕F(tuán)上站了起來。
樹欲靜而風(fēng)不止,這亂世又會將大悲寺帶往何處?
空性望著眼前的遠(yuǎn)山如黛,心里自嘲道都說佛門六大皆空,自己卻依然還是放不下,放不下大悲寺的百年聲譽(yù),更放不下這蜀州的百姓。
沒等空性回過神,慧明就說道:“師傅到了,那兩位施主就在這里?!?p> 空性見到李竹酒心里卻是吃了一驚,這少年年紀(jì)輕輕如何就有了一身渾厚佛門內(nèi)力,怕是大悲寺慧字輩中最優(yōu)秀的慧明也尚未到這種境界,至于另一位看著也不簡單。
“二位施主,先讓我瞧瞧受傷之人把?!笨招孕闹须m然有種種疑問,卻也知道眼前救人要緊。
“大師,我這二位兄妹現(xiàn)在情況如何。”李竹酒看著空性皺著的眉頭,心知形勢不妙,焦慮問道。
空性看著生魂已經(jīng)離體了幾日的肖猴兒,小藥簍,二人心燈已經(jīng)猶如風(fēng)中殘燭,若這幾日之內(nèi)還不能尋回魂魄,縱然有豐都高深鬼道之術(shù)加持不至于丟了性命,只怕日后也是癡癡傻傻再無法恢復(fù)。
空性聽到李竹酒問話,卻沒答他,只是對謝君憐說道:“姑娘,還請你避上一避?!?p> 謝君憐知道空性這是為自己考慮,斂衽一禮,退了出去,出去之前,她看李竹酒擔(dān)心之情溢于言表,小聲勸慰道:“放心,空性大師,精通佛門三十六絕藝,可說當(dāng)世佛門第一人了?!?p> 李竹酒望著她關(guān)心地神情,心里的擔(dān)心,似乎真的緩解了一些。
空性看謝君憐退了出去,雙手結(jié)蓮花印,蒙蒙白光由雙手散出,輕紗一般的罩住了肖猴兒和小藥簍。
李竹酒在一旁觀之,只覺得心境平和安寧,就知這功法不俗。
約一刻鐘之后,空性頭上已然是汗氣蒸騰,似有屢屢白煙升起,終于雙手一攏,長吁一口氣。
“大師如何?!崩钪窬圃谂赃呹P(guān)切問道。
空性疲憊說道:“我已用菩提凈神心經(jīng)穩(wěn)住他們心燈,只是還要盡快尋來他們魂魄,不然恐怕日后終究會變得癡傻如三歲小兒?!?p> 李竹酒原本放下的心,又一次提到了嗓子眼,他看了眼肖猴兒和小藥簍,放心,大哥拼了這條命也要把你們的魂魄找回來。
“慧明,去把那位女施主請回來吧?!笨招陨硢≈ぷ臃愿赖?。
慧明剛開廂房門,卻見謝君憐早已等在那里,一陣風(fēng)似地進(jìn)來了。
空性見人已到齊,終于問道:“二位施主,這兩位小友究竟是為何人所傷?”
“大師,依謝君憐姑娘所說,傷我兄妹之人應(yīng)是秋落蕊。”李竹酒注意到空性慧明二人聽到秋落蕊三字之時都是神色微變,仿佛這名字是大悲寺禁忌一般。
“不知,謝姑娘是豐都何人?”此事不僅事關(guān)大悲寺名譽(yù),更可能攸關(guān)蜀州萬民安危空性不得不謹(jǐn)慎一些。
“豐都城,蜀州判司,謝君憐?!?p> “可否請判司出示令牌。”空性說道。
謝君憐不由得皺了眉頭,這都什么時候了還在懷疑自己身份,和尚果然迂腐,但還是掏了豐都令出來:“老和尚,看好了這可是正宗沉水烏木的豐都令?!?p> 空性看過令牌,這才說道:“照著謝判司所說,看來的確是秋落蕊出逃。我大悲寺自然會詳查她是如何從鎮(zhèn)國塔中逃脫,但眼下更要緊的是找到她,知道她想要做什么。”
“方丈這話有理,只是不知道要去哪里找她?”李竹酒焦急問道。
“我若猜的不錯,她是要去陷空山?!?p> “她去那里干什么?”謝君憐皺眉說道。
“都是孽緣?!笨招酝锵@道,眼神復(fù)雜地看著謝君憐,他要是沒記錯當(dāng)年秋落蕊來大悲寺時,也是豐都的判司。
李竹酒沒有心思在這里聽空性講那過去的故事一抱拳:“大師,事不宜遲,我這就往陷空山去?!?p> 謝君憐作為豐都鬼司,她只知道陷空山里面關(guān)押著一位豐都之人,姓甚名誰她皆不清楚,要說鬼界也有自己號稱天仙難逃的寒水鬼獄,萬萬沒有理由把一人困在中州土地之上,秋落蕊難道是為了去救這被困之人?謝君憐此時心中有太多的疑問,她作為豐都判司,自然要弄清此事,若這所困之人真是豐都罪人,她定然不許秋落蕊把此人放出。
謝君憐對空性說道:“此事牽連甚廣,我豐都自然責(zé)無旁貸?!?p> 空性仔細(xì)打量著眼前二人,此事對于大悲寺來說可以說是一件丑事,越少人知道越好,這自然也包括大悲寺的眾僧,而且秋落蕊出逃估計(jì)寺內(nèi)應(yīng)該是有內(nèi)應(yīng)之人,想及此處,眼下似乎也沒有比李竹酒和謝君憐更好的選擇,對二人叮嚀道:“二位說來也是于我佛有緣之人,只是此事關(guān)系重大,望二位一路上還是要謹(jǐn)慎行事?!笨招杂粥嵵卣f道:“慧明,你也和這二位施主同去,務(wù)必要把秋落蕊施主請回來?!?p> “是,師傅?!被勖鞴Ь创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