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主教
窗外是一片虛無縹緲,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又算不得空虛。
這里充斥著令人感到壓抑無比的氣息,至少司維在第一次踏足這里的時候,就感覺到有人掐住了自己的脖子,讓自己的呼吸十分困難。
在確認了奧勒弗死去后,司維翻過了窗戶,踩在了不知地面在何處的無邊星空之中。這里的色彩是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的,各種顏色都冗雜在了一起,每一秒的顏色都在變化,堪稱精神污染。
司維在這里看不見任何生物,原本的池塘消失掉了,這片虛無之海已經(jīng)吞沒了這片不大的空間,但在司維的角度來看,根本就沒有邊際。
這里脫離了時間的束縛,沒有秩序的存在,混沌一片,尚未得到開辟。
理論上來說司維是看不見東西的,因為虛無之海內(nèi)沒有光?,F(xiàn)在司維的視覺所捕捉到的純粹是他大腦內(nèi)投射出來補足畫面感的景物,真正的虛無之海在任何一個智慧體眼中看來都是不一樣的。
但,有一個極為突兀地東西闖入了司維的視野之中。
那是光,真正意義上的光芒,填補了這個沒有顏色、沒有基本法則的世界,讓司維看清了自己面前的東西。
那是一個人,或者說……是人形態(tài)的東西。
它被籠罩在一片虛無之色中,司維看不見它的臉,看不見它的服裝,只能辨別出來輪廓。
“你是誰?”司維提問道,“你就是所謂的‘未知’嗎?”
“不要輕易對眼前的事物妄加揣測,這樣會影響你最基本的判斷能力?!蹦侨碎_口了,雖然司維無法看清他的嘴唇張合,但他確實發(fā)出了聲音,并且是個男人的聲音,“你只需要知道‘我’站在你的面前,這樣就足夠了?!?p> 司維并不覺得自己印象中的克蘇魯長這樣,“那你到底是誰?能給我一個答案嗎?”
“你暫時還沒有得到答案的資格,”那人道,“但是你可以得到一個稱呼我的資格,你可以叫我……主教?!?p> 主教?是真正意義上的主教,還是國際象棋里面的主教?
司維皺起了眉,“那你也是‘未知’中的一員嗎?”
“你要這么理解的話也可以,無論我給出怎樣的回答,在你的心中都只會過濾自己所需要的信息?!?p> “哦?看來你對我很了解。”
主教似乎在低笑,但沒有做出正面的回答。
司維問出了最為重要的一個問題,“你為什么要創(chuàng)造出奧新斯街這種都市傳說?只要你想的話,創(chuàng)造一個不會把別人卷入其中,只讓奧勒弗一人存在的空間不是很輕松的嗎?”
主教回答道:“你可能誤會了什么,奧新斯街的始作俑者并不是我,我最多算是一個接管者而已?!?p> “你這是什么意思?真兇其實另有其人?而你只是一個無辜者?”
“當然不是,”主教搖頭,“包括奧新斯街最近所發(fā)生的一切,都是我指導的?!?p> 司維一怔,正欲質(zhì)問什么,卻突然看見主教抬起了自己的右手手背,那一個讓司維無比熟悉的圖案,竟然出現(xiàn)在了他的手背上!
那個圖案,和那個老人手背上一模一樣!
“你就是那個老人?”司維意識到了這一點,并且質(zhì)問道,“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為什么一邊操控奧新斯街事件的發(fā)展,一邊誘導我執(zhí)行到眼前的這一步?”
主教給出了令司維無法理解的回答,“因為我想見證……過去與未來的相似性?!?p> “什么意思?!”
“你無法理解現(xiàn)在的我,因為我們之間還相隔太多太多?!敝鹘趟坪踉趪@息,整個虛空之海也因為他的嘆息而閃耀著淡淡的熒光,“奧新斯街的秘聞將伴隨著奧勒弗的死亡而消失,沒有人會記得這條悲哀的街道,也沒有人會記得這期間發(fā)生了什么。
“如果你還是想要得到一個可以說服自己的答案,那就去殺了弗瑞吧……他會告訴你……你想知道的答案?!?p> ——
主教話音剛落,司維便感覺到自己眼前的景象陡然一轉(zhuǎn),被一股巨力從床邊推了開來!
而在被推開之前,他的動作保持著剛才準備踏入虛空之海的姿勢,就好像在當時突然睡著了。
難道剛才……是自己食夢者的恩賜之力被強行發(fā)動了?
司維更加確定主教就是“未知”的一員,只是他做到這份上的目的不為人所知。
介于主教已經(jīng)給出了最準確的提示,司維短暫地調(diào)整了一下自己的狀態(tài),便離開了閣樓,一路來到了底層的接待處。
此刻的弗瑞仍然盯著珂蒂詩的畫像,平靜而祥和,像一個垂暮的老人坐在陽臺上,靜靜地眺望著沉淪的夕陽。
“弗瑞先生,”司維拿出了自己的手槍,抵在了弗瑞的后腦勺,“有人告訴我,你會提供一些消息給我,希望這并不是謊言?!?p> “哼,既然你都把槍對著我的頭了,那就說明我要做的事情已經(jīng)全部完成了。”弗瑞沒有一絲慌亂,看似早就預料到了自己的結(jié)局,“我就是你們要尋找的秘術者。”
司維早就該知道這件事,奧新斯街是直接被未知之力毀滅殆盡。奧勒弗活著也就算了,因為他必須為了詛咒而付出代價,可弗瑞的存活絕對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直面了未知,活下來了,并且獲得了恩賜之力,成為了一名傳教士,并且作為未知的眼線監(jiān)視奧勒弗,這才是正確的答案!
“我想知道你堅持這么久的理由,想必并不是因為未知讓你活著,你就選擇了活下去吧?”
弗瑞淡定地從抽屜里取出了自己的煙斗,“呵呵,所謂傳教士只是一個騙局而已,在你獲得了恩賜之力的那一刻起,你本身就成為了未知的奴隸,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為了‘傳教’而已。珂蒂詩把這個職務說得如此冠冕堂皇,真是讓人覺得可笑至極?!?p> 司維沒有插嘴。
“我堅持這么久的理由,只是因為我對這條街道還有留戀罷了。若不是這種原因,我也可能變成墮落者的一員了。很無聊吧?這種理由?!?p> “不,”司維沉默了一下,給出了自己的回答,“或許這就是你想要尋找的真理吧。”
“真理么……這還真是一個難以觸及的偽命題啊……”弗瑞笑了,點上了自己的煙斗,深深地吸了最后一口。
司維閉上了眼睛,然后扣動了下一發(fā)子彈的扳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