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笙接著說道:“后來,陸續(xù)有人被害,就連附近一些村落都無一幸免,于是數(shù)個宗門聯(lián)合,開始對這不明不白的家族發(fā)起了攻擊。”
“此等功法在當(dāng)時已經(jīng)被認定是邪功,于是在眾人的圍剿下,這名魔修被逼上了絕路,選擇與所有人同歸于盡。”
“故事應(yīng)到此處就結(jié)束了,但他的后人一直到至今都沒被清除干凈。”
他眼神流轉(zhuǎn),看向了自己的師父周傅延說道:“我想,這一次便是鬼影族修士在城中作亂,對吧?”
雖然心中驚駭?shù)茏映s蠟楹螘肋@些,但眼下必須要先把城內(nèi)的這名魔修揪出來。
“老劉已無大礙,為師先出去一趟,如果沒猜錯的話,他應(yīng)該不會放棄這偏僻之地,我要把他找出來?!?p> 周傅延說完,跨門而出,眨眼間便不見了蹤影。
他從未對自己的兩位弟子說過關(guān)于自身修為的事,常笙也偶爾會猜測自己的師父現(xiàn)在處于修道的什么階段。
“常笙,你怎么會知道這么多的?”
這時師姐趕忙湊了上來,她的瞳孔里充滿了好奇。
“常識問題,說了你也不懂?!背s系?。
“哼!你又欺負我,你明明天天和我待在一起,你知道的事,我為什么不知道?”
周紫蔓生氣般扭過頭去。
“師姐,你先休息吧,我在這里等著師父就可以了?!?p> 夜很漫長,哪怕發(fā)生了這么多的事,也才二更左右。
常笙依舊盤坐在屋頂上,他的余光看向了客房內(nèi),趴在桌子上熟睡的師姐。
遠處,一道無聲的火光響起,照亮了飛絕城一小片區(qū)域。
“結(jié)束了嗎?”
常笙看著火光逐漸退散的街道,緩緩說道。
周傅延回來了,他的手中提著一位身穿黑衣的男子,他的目光看了一眼盤坐于屋頂?shù)某s虾螅瑢⒑谝氯巳釉诹嗽鹤永铩?p> 常笙一躍而下,來到了這黑衣人的身邊。
“此人還沒死透,現(xiàn)在不過是重度昏迷,我還有一些事情要問。”
“不過,在此之前我先要問問關(guān)于你的事,常笙?!?p> 說到最后,周傅延幾乎是一字一句的念了出來。
常笙點了點頭,默默地回到大堂內(nèi),給周傅延上了一壺茶。
“師父請坐,您可以盡管問,如果是我能說的,定會一一解答?!?p> 他沒想到常笙會如此果斷平靜,本以為會爆發(fā)許些沖突,現(xiàn)在這局面反倒是有些脫離他的掌控了。
他坐于主位上喝了一口常笙為他泡的茶后說道:“敢問前輩尊姓大名,為何使出如此殘忍的手段對待我的弟子!”
絲絲殺氣從他的身上溢出,語氣跌至冰點。
“我便是常笙,常笙便是我,從六年前開始一直都是?!?p> “我知道師父以為我被人奪舍,但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奪舍之事在我身上是絕不可能發(fā)生的。”
常笙自然明白周傅延為何會是這幅這態(tài)度,是因為他從某個階段開始,就一直以為自己的徒弟被大修士奪舍了,性格才會變化地如此巨大。
“早先我曾聽說過某些修為高深的老怪,會為了續(xù)命而強行奪舍年輕人的軀體,鳩占鵲巢?!?p> 他神色閃動,似要看穿常笙一般,但最后卻只能無奈一笑。
“師父,你所說的奪舍大法弊端太多,喪失原有的修為來寄生在一副全新的身體上,這類事件萬古以來發(fā)生的概率都很少很少?!?p> 常笙搖了搖頭,他對于周傅延的看法并不認同。
“靈氣洞天是出自你手對吧?”
周傅延臉色逐漸緩和,但他還是問出了心中早已有答案的問題,他需要一個明確的答復(fù)。
“靈氣洞天確實是以我為中心散發(fā)出去的,但我的叫法與你不同,這叫道境,是一種修煉方式,與修為無關(guān)?!?p> 常笙依舊耐心解答著,消除周傅延心中的疑慮。
“這些日子,我和紫蔓在你所說的道境內(nèi)修煉,收獲頗豐?!?p> 周傅延放下了茶杯,緩緩地說道。
他從座位上起身,來到了大堂的門口,對著月光深深的嘆了口氣。
“沒有想到我周傅延這輩子居然會碰上這種事?!?p> “想來你的過往定當(dāng)驚天動地,而我只是個渺小的修士,或許在這南派還有點地位,但放到大千世界,我不過就一介螻蟻?!?p> 他自嘲般的笑了笑,像是說給常笙聽,又像是說給自己聽。
“對于自身的認知無關(guān)乎追求的高低,天賦高的人看得自然就遠,平凡之人也有自己的過法,太過在意他人的目光到頭來不過是折磨自己?!?p> “平凡或許也很可貴。”
常笙依舊坦然自若,字字淡如水。
不過,這一席話卻在周傅延的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太過于追求境界的高地與他人的比拼不過是在折磨自己?
“是啊,您說的對,前輩?!?p> 此刻他不再以師父自居,而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說了一聲前輩。
聽到這聲前輩,常笙笑著說道:“師父,在我還無意識的時候,您養(yǎng)育了我四年,而后的兩年里,雖然您對我充滿懷疑,但還是舍不得拋棄我?!?p> “我常笙對恩情一向看得很重,您和紫蔓師姐都是我最重要的人,值得我叫聲師父!”
聽完常笙這席話,周傅延沉默不語,他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這一刻云霧飄散,天上的半月也變成了圓月。
“為師馬上就要走了,南派情況緊急。”
清晨,周傅延站在門口與常笙二人道別。
昨日夜晚,在周傅延的幫助下,常笙強行抽出了劉叔的影子,卻沒想到這黑衣人竟吞下了藏在口中的毒藥,自殺了。
周傅延本想帶著活人去南派跟三大宗的人對接,到頭來計劃泡湯了。
“師父,您什么時候回來?”
周紫蔓很是不舍,這些年來,周傅延很少出遠門,大多時候都會帶著她一起出去。
自從常笙來到了家里后,這種機會反倒是變少了。
“快的話兩年,慢的話......”
周傅延頓了一下,他哪里舍得自己的兩位弟子,但眼下鬼影族勢力已經(jīng)蔓延到了偏僻角落,大有控制不住的勢頭了。
“常笙,你快勸勸師父吧!”周紫蔓見自己的師弟不說話,扯著他的衣服帶著哭腔說道。
常笙無法開口,周傅延離開對他們兩個而言或許是一件好事,畢竟一個人的修煉資源怎么都比不過大宗大教。
“好了,我該走了,常笙替我照顧好紫蔓。”
最后周傅延摸了摸周紫蔓的頭發(fā),看了一眼兩人的面容后,化作了天上的一枚流星。
一道聲音卻傳進了常笙的意識內(nèi)。
“給老頭我好好照顧紫蔓,她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拿你試問,就算到時候我可能打不過你了,我也拼了老命!”
“然后,如果我兩年之內(nèi)沒有回來,你帶著紫蔓前去長虹宗,我已經(jīng)和向長老說好了,讓她成為宗內(nèi)弟子?!?p> “還有,照顧好自己?!?p> 常笙看著天變化作光點的周傅延,笑著搖了搖頭,這老頭還真是不坦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