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辦?”
陳誠和葛戈平穩(wěn)落地后,快速奔向一旁的居民區(qū)。小巷里來來往往的人,講著他們并不能完全聽懂的語言。葛戈只覺得處處都像是危機,兩人決定先隨便找個地方躲起來。
“得先搞清楚,是哪一方在搞鬼?!?p> 兩人找到一家小旅館,入住頂層。待兩人歇下腳,才發(fā)現(xiàn)這一切根本是早有預(yù)謀。兩人的手機信號被切斷,身上的錢也不足以支撐路費。沒辦法,只好找店家要了地圖,又借了一部老手機。費了很大的勁,陳誠才終于和A市取得聯(lián)系。
“你們現(xiàn)在就和D市聯(lián)系,不用告訴他們我在哪兒,把事情問清楚了就行?!?p> “好?!?p> “別掛電話?!?p> 短暫的沉默后,陳誠得到了準(zhǔn)確信息。
“他們說根本沒接到您,給您打電話也一直打不通?!?p> “他們的車在停車場嗎?”
“沒有。他們的車中途出了故障,被卡在外圍了。不過他們馬上就派了另一輛車去接您,那輛車的相關(guān)信息通過微信發(fā)給您了。”
“我給他們打電話還打不通呢?!?p> 陳誠的火氣漸漸起來了。
“那我現(xiàn)在就聯(lián)系D市,讓他們?nèi)ソ幽???p> 陳誠一瞬間被問住了。
D市是否依舊可信?
算一算,兩市勢力合作已有十余年了,期間從未出現(xiàn)過不和調(diào)和的矛盾。
而且,如果是D市……在自己的勢力范圍內(nèi)解決一個人不是什么難事,何必鬧這么一出?可不是D市,又會是哪一方呢?難道……
“大哥?你在聽嗎?”
陳誠的思考被打斷。
“嗯……”
“您如果不想聯(lián)系D市,我現(xiàn)在就和他們說。咱們的人已經(jīng)在路上了,估計天黑前能接到您?!?p> “怕就怕他們已經(jīng)和警察聯(lián)系了……”
“?。俊彪娫捘沁厒鱽硪苫蟮穆曇?,“他們怎么可能聯(lián)系警察呢?”
“他們是不會,可是……”
陳誠決定相信D市。
“咱們的人一定要來。你和D市聯(lián)系吧,讓他們盡快來。”
“是?!?p> “還有……”
“您說?!?p> “讓他們派一些人去備用地點?!?p> “好?!?p> 陳誠把電話放到桌子上,開門走向露臺。
今天D市的天氣格外的好。雨季里,很少有這么好的天氣。往日里團團云朵被切成薄片,隨風(fēng)飄過澄澈的天空。樓底傳來嘈雜但不惹人厭煩的人聲,熱鬧繁華的居民區(qū)里,人們在討論各種菜的價錢。頂層的露臺上晾滿了店家的衣物,五彩斑斕的色塊成了天藍背景板前的主角。異國他鄉(xiāng)的風(fēng),帶著不熟悉的氣味吹過天空,半干的衣袖上下擺動,移動的光影映在葛戈臉上。
世界好像很平和,就像剛剛的風(fēng)波從未發(fā)生過一樣。
葛戈散開頭發(fā),靠在墻邊,看著腳邊兩盆不知學(xué)名卻開得絢麗的花出神,握著沒有信號的手機。
“等著D市的人來接咱們吧?!?p> “D市?”
陳誠點了點頭。
“萬一就是他們搗的鬼呢?”
“我不知道?!?p> 陳誠的手壓在墻邊,眼神落在眼前的片片矮房上。棕紅色調(diào)的矮房擁擠著,一條條小路錯綜復(fù)雜,勾勒出一片心安的景象。
“但是為今之計,還是先投奔他們吧。就算是D市策劃的這件事,他們也不敢明著解決我。陰謀敗露了,該擔(dān)心的是他們?!?p> “也對。”
葛戈轉(zhuǎn)過身,順著陳誠的目光看去。一個身材臃腫的老婦人坐在門口,身邊的木板車上鋪滿了色彩艷麗的橘子。那橘色有著令人發(fā)饞的誘惑力,只是遠遠瞧上一眼,仿佛就已經(jīng)感受到了它的酸甜。
失去了清晨的朦朧感,太陽潑灑著她的毒辣。時間一點點流淌著,轉(zhuǎn)眼已過去了一個小時。葛戈在屋子里休息,陳誠依舊站在露臺邊,觀察著樓底的人們。
他反而希望是D市的人制造了這場風(fēng)波。至少這樣,他便不用擔(dān)心警察??墒?,自己也考慮過了,對手是D市的可能性極小。所以,有警方力量加入的可能性便極大。尤其是在原定計劃被打亂后,那個想要置自己于死地的未知對手,一定會走一步險棋。
陳誠這樣想著,結(jié)束了一根香煙。他低頭打算續(xù)上一根,卻注意到了店門口聚集的人群。
聚集也算不上,但是以往的經(jīng)驗告訴他,危險的可能性永遠比安全大。
陳誠跑回屋內(nèi),拽起葛戈。
“走!”
葛戈雖然躺著,但一直沒有徹底放松。她保持著警惕。
葛戈開始打拼時,陳誠在A市已經(jīng)頗有勢力。她沒有經(jīng)歷過被人算進這樣一個大局,但她設(shè)過類似的局。她當(dāng)過那個原定計劃被打破的人。她知道,原定計劃被打亂的背后,往往隱藏著更大的危險。對手會和當(dāng)年的自己一樣,在焦急情緒下作出新的決定。
這個決定對設(shè)局方也可能產(chǎn)生傷害,但受傷更大的那一方,一定會是自己。
兩人躍上附近的露臺,幸虧剛剛觀察過地勢,逃跑路線已經(jīng)大致擬出了幾條。陳誠的頭隱藏在幾盆蔥郁的綠植后,他小心觀察著對面露臺。那幫剛剛站在門口的人打開了門,他們登上了露臺。四下搜尋一番,打頭的那個向角落走去。那里,煙頭還未完全熄滅。
陳誠緊緊盯著那個人。他走到角落的那一剎那,陳誠閉上了眼睛。
“他們還沒走遠!找!”
一行人匆匆離開。
“哪條路?”
“橘子。”
葛戈點了點頭,把手機放進口袋。兩人拿好槍,一前一后向樓下走去。
那幫人還在原來的旅館里四處翻找著,兩人趁機快步從對面的鋪子里走出,小跑著走上規(guī)劃道路。
賣橘子的老婦人仍坐在那里。那橘色近看好像更艷麗些,路過時,葛戈甚至感覺聞到了它們的清甜。待她收回目光,陳誠已經(jīng)轉(zhuǎn)過身,滿臉強裝鎮(zhèn)靜。葛戈微微抬頭,巷尾處,已有幾個人走來——他們比對著過往路人的臉。
兩人原路返回,再次走到橘子攤前。葛戈蹲下身,裝作挑揀著橘子。老婦人遞給陳誠一個袋子,陳誠隨手拿起幾個裝了進去。來人越來越近了,葛戈的手部動作逐漸放緩。陳誠已經(jīng)給了錢,但他仍舊蹲在那里,他聽著身后的動靜。
那幾個人終于來到了兩人身后。
賭一把吧。
陳誠和葛戈對了個眼神,蹲起轉(zhuǎn)身一氣呵成,他們不覺加快了腳步。
“等一下!”
葛戈只感覺心跳漏了一拍。
整個世界仿佛都安靜下來了。在這個安靜的世界里,只剩下三種聲音:心跳聲,腳步聲,和塑料袋微微晃動的摩擦聲。
橘子的香氣似乎消失了。
葛戈握緊了槍,只等轉(zhuǎn)身的剎那。
“請二位配合一下。”
那人已在葛戈身后站定。
兩人同時轉(zhuǎn)過身。
幾聲槍響后,安靜的世界從此消失,陳誠拉著葛戈快速跑上原定的路線。
橘子滾落一地。
“這邊!”
身后再次傳來腳步聲,混亂,沉重,四面八方。
是按原計劃跑出這片區(qū)域,還是再次尋找藏身之所?
在高速的奔跑中,陳誠和葛戈不住地思索著這個問題。而迎面撞上的一伙人,抹掉了后一個選項。又是一陣槍響,但這次,他們沒有那么幸運。
一顆子彈擊中了葛戈的右肩,葛戈吃痛地低吼一聲。鮮血從傷口中汩汩涌出,很快便浸濕了大半衣服。
“葛戈!”
陳誠一把拽住即將倒地的葛戈。
“沒事?!?p> 葛戈從牙縫里擠出兩個字來,用左手舉起槍,混亂中,兩人解決了剩下的幾個人,同時也打光了子彈。勉強算是穩(wěn)住了局面吧。兩人不敢耽擱,陳誠扶著葛戈向外跑去。剛跑出去沒兩步,熟悉的聲音再次響起。
“等他們來救是等不及了?!标愓\扶著葛戈,“我們得去備用地點?!?p> “備用地點?”
“河對岸,樹林邊緣的廢棄工廠,他們把那里邊改成備用總部了?!?p> “誒!”葛戈拽住要拐彎的陳誠,抬手指向左側(cè),“順著河走會更快?!?p> “可以嗎?”
葛戈點了點頭。
兩人以能承擔(dān)的最大速度跑向不遠處的河流。
“不好!他們要跳河!”
“怎么辦?”
“你們幾個!從那邊走!”
一半人轉(zhuǎn)身從側(cè)邊離開了。
“等等!”葛戈突然拉住陳誠,“手機怎么辦?”
“命重要手機重要?”
“可是……”
“走!”
陳誠反抓住葛戈的手,跑向河邊。
“他們還沒跟上來?!?p> 陳誠看了眼四周,剛剛還人頭攢動的街頭現(xiàn)在卻空空蕩蕩,人們四散逃竄,生怕自己的命搭給不長眼的槍子。
但天氣依然很好,空氣里甚至還有剛出爐的新鮮面包味。
葛戈已經(jīng)是鮮血洗手了。每一動,就有一股子鮮血從彈孔中涌出。
“小心,慢點?!?p> 河邊的微風(fēng)使陳誠暫時放松了警惕。
要不是葛戈身上刺眼的血紅,這一幕也許會更有趣些。
他放心地轉(zhuǎn)過身,幫著葛戈跨過護欄。
護欄不算太高,但對于一只手吃不上力的葛戈來說實在是有些吃不消。葛戈已經(jīng)跨過去了,雙腳踩在欄桿的空隙中間,右手吃不上力,只能重心前移,靠左手維系平衡。
“砰!”
“砰砰!”
突然幾聲槍響。
剛抬起腿的陳誠下意識地回頭。
“不好!他們從對面過來了!”陳誠把槍交給葛戈,“快跳!”
“那你呢?”
“你快跳!”
陳誠用力掰開葛戈抓著欄桿的左手,重心不穩(wěn)的葛戈后仰墜入水中。
落水的前一瞬,葛戈下意識閉上眼睛的前一瞬,她分明聽到了一聲槍響。
那聲音帶著水汽。
陳誠只感覺一股粘膩的熱流緩緩流出。子彈在腦后上打孔的聲音,他聽得一清二楚。整個身體里都是這聲音的回響,聲音放大了好幾倍,在他的大腦里炸開。他甚至感覺不到疼痛了。眼前的一切都變成黑白色的了。樹木的蔥翠,河水的透徹,陽光的金黃,都失去顏色了。一片白光緩緩的,卻帶著不可抗拒的神圣感吞噬著一切,在大腦里彌漫開來。
陳誠向前倒去,頭朝下墜入河中。他的身體,一半浸透濕冷,另一半彌漫金光。
一切的游泳技巧都已經(jīng)消失了,她以一種難看的姿勢向著陳誠的方向半爬半游。而她的怪異姿勢帶來的水波,推走了陳誠的身體。就在這一進一退之間,夾雜著無數(shù)聲槍響。
葛戈已經(jīng)意識到了,她再也觸不到陳誠了。連溫度都是奢求了,她不能觸到他了。
現(xiàn)在,陳誠和她之間的距離,就是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
一瞬間,葛戈甚至在陳誠身上看到了姜萊的影子,她再也不會不理解陳默了。這個世界上沒有感同身受,除非曾經(jīng)承受。
灑滿碎金的河面上波光粼粼,葛戈叫著一個永遠不會醒過來的人。
叮鈴鈴~今天也是準(zhǔn)時更新的余北呀! 嘿嘿昨天天津下雪了,好看不好看先放一邊,是真冷啊…… 宿舍的小姐妹一半都感冒了,不過還好我和寶姐姐一樣先天壯[doge],現(xiàn)在還是非常健康的。 大家也不要著涼啊,羽絨服圍巾手套厚棉褲都穿起來!風(fēng)度和溫度都得到才是最好的時尚呀[good] 眼熟眼熟我哦,新人作家余北,希望得到大家的支持[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