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刻,所有人都眸光都齊齊朝她望去,眾目睽睽,每個盯著她的眼睛都像一根鋒利的針子,扎得她肉疼。
沐昭抿了抿嘴,當(dāng)即尷尬說不上話。
細(xì)想探風(fēng)這種事,恐怕也并不稀奇。
只是介于親自探風(fēng)被捉個正著,自當(dāng)被人議論,因此是有那么些影響的。
既然被戳穿了,她就要想,有什么辦法可以解決問題。
那刻看回陸蓮,瞧著她那雙瞪大偌大漲了血絲的眼睛。
不要臉皮似的,言語平淡發(fā)話,“我可沒說是來這探風(fēng)!”
她臉色波瀾不驚,倒讓人發(fā)愣,好一個不要臉皮的人!
陸蓮咬了咬牙,伸出手指指著她,恨不得把她戳出一個洞。
“你是麻辣燙的掌柜,來我這除了探風(fēng)還能是什么?”
她似乎對沐昭來這探風(fēng)感到惶恐不安,這種反應(yīng)似乎比其他人遇到這種情況要激動很多。
似乎她擔(dān)憂著什么東西一樣。
沐昭自然不理解,倒擺了擺手,說道:“我的確是麻辣燙的掌柜,但我和各位一樣,覺得這里的飯菜好吃,所以過來吃上一頓,難道也是探風(fēng)嗎?”
話出來,不少人被這話說得難以啟齒。
甚至對她的言語陳述感到佩服,贊不絕口。
沒人說她不能來別人的食肆吃飯吧?
哪怕她是麻辣燙的掌柜,她也可以去城都任何一個街角的小店吃東西,總不能說一個人開個食肆,就不能去別家食肆吃飯了。
這不是剝奪她的自由嗎?
看了看眾人,沐昭又道:“我雖然是開麻辣燙的,麻辣燙也贊不絕口,但是天天吃麻辣燙也總會吃膩,我就是打算換種口味,聽說對家開的食肆,里頭的菜肴誘人至極,這才過來,誰知這一來,飯沒吃好,倒被人計(jì)較了!”
陸蓮聽著驚愕看著沐昭,眼睛睜得老大,她真的被沐昭這番話說的不知道怎么反駁。
那番話,沒有貶低“來客”的意思,反而稱贊一番。
還間接說她人小氣,為這點(diǎn)破事計(jì)較。
她完全想不出有什么話可以反駁了的,更何況這里這么多人,都不停的言語細(xì)碎,朝她那指指點(diǎn)點(diǎn)。
到底是一句話來個反轉(zhuǎn),她有些繞不過來。
那時被氣得呼吸急促,指了沐昭半天,手指發(fā)力僵在半空,收回手,手指一時半會也無法彎曲。
沐昭看著陸蓮,嘆出一口氣,“可別這么激動,很影響身子的!”
說著,又對陸蓮笑了笑,那笑夾著一絲絲譏諷,“我下次有空再來,至于私人恩怨,不必要在此解決了,我們店鋪較量就好了!”
沐昭根本就沒想到“來客”的掌事居然是陸蓮,現(xiàn)在卻意外知道了。
這倒在“來客”探了個清楚。
陸蓮聽了,只冷冷道:“我不會讓你好過的!”
那時沐昭沒怎么細(xì)聽,直接大搖大擺離開了“來客”,她沒有回麻辣燙,就擔(dān)心之后,陸蓮會到她店鋪上鬧。
到底和陸蓮的仇恨不至于深似海,但也少不了厭惡感的。
她對陸蓮本來也只是厭棄,可一想到陸老爺,她就覺得陸蓮罪不可赦。
陸蓮可以逍遙法外,無人治她,而她也沒有證據(jù)去衙門報官,畢竟知道真相的人,只有三個。
她一對二,根本沒辦法。
但她已經(jīng)想好了,城都的西街,容不下“來客”,她會讓陸蓮?qiáng)Z取的一切,全部耗散去。
沐昭回到丐幫,趴在桌上呼出一口長氣,她成功從“來客”離開了。
那刻倏然感覺,待在丐幫心里安心了很多,這里雖然簡陋,對她而言卻是個可以依靠的地方,不至于在外漂泊,四海為家。
想想陸蓮,那會她被氣得狗急跳墻,好在沒出什么太大的事,畢竟現(xiàn)在,她沒權(quán)對她怎么樣了。
只是陸蓮眼里容不得她這粒沙子,恨不得她的店鋪早點(diǎn)關(guān)門,消失。
沐昭思來想去,到底沒問陸蓮麻辣燙的制法從何得來,有些遺憾了。
這種事關(guān)重要的事,她居然一時疏忽沒有過問。
當(dāng)即一巴掌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給自己長點(diǎn)記性。
……
第二日,她回到店鋪,眸光都會下意識朝對邊的“來客”望上幾眼,沒看到陸蓮的身影。
她微微松了一口氣,待客人多得熱火朝天,不少人看她幾眼,然后再吃幾口麻辣燙。
對上眸光,沐昭覺得狐疑,那些人又意識到了什么,低下頭繼續(xù)吃麻辣燙。
就當(dāng)什么事也沒發(fā)生。
沐昭沒去過問,只待她忙得不能歇息時,便見一個女子氣勢洶洶朝她這里過來了。
那身衣裳,那張臉,那氣勢,她一眼便知是誰。
手中忙活的東西當(dāng)即停了下來,看著陸蓮越走越近。
早上擔(dān)憂的事情,果然還是發(fā)生了。
陸蓮找上了門。
昨日是她去“來客”探風(fēng),現(xiàn)在到她來沐昭的麻辣燙這里了。
至于探風(fēng),恐怕是沒什么必要的,畢竟“來客”食肆不小,那里頭的佳肴數(shù)不勝數(shù),并不需要來她這探風(fēng)。
沐昭不怕她來店鋪吃麻辣燙,最怕的不過是來店鋪找茬。
畢竟要應(yīng)對一件找茬的事,很影響來店鋪吃麻辣燙的其他客人,自然而然會影響她的生意。
她的神色很平淡,對上陸蓮的眸子。
陸蓮倒大張旗鼓,不像沐昭那樣需要偽裝,直接大大方方的找處位置坐著,倒顯眼得很,這會店里吃麻辣燙的人都齊齊望了過去。
難免有一絲驚訝,想不到“來客”的掌事,竟然放下身段,來這里吃麻辣燙。
沐昭心里暗暗想,這陸蓮倒間接給她添了一些好處,到底給她打了一點(diǎn)名聲。
她心里平靜得很,說不上厭惡,也說不上欣喜。
其他人不知陸蓮到底是怎樣的人,只看外表知道她是個有身份的人物。
可在沐昭眼里,她就什么也不是。
陸蓮對眼下情況毫不知情,看著沐昭有些得意,不由勾了勾嘴角,然后瞥了身后站著的丫頭一眼。
接著道出一句冷漠又尖刻的話,“還不快把這的掌柜給叫過來,不要讓我在這干坐著!”
丫頭不敢怠慢,連忙走向沐昭,那刻受了委屈,對沐昭的態(tài)度自然好不到哪去。
當(dāng)即也忘了自己是個丫頭,言語刻薄,“我家小姐讓我叫你過去呢!”
沐昭簡單掃了她一眼,沒有反駁,畢竟打狗也得看主人,她沒怎么理會,直接拿出一個菜單過去。
陸蓮見了她,臉上帶著一抹別有深意的淺笑,笑得絲毫沒有情感,“這會可是我來這吃飯了!”
聞言,她沒有不待見陸蓮的意思,轉(zhuǎn)而發(fā)話,“那很好啊,最好能花個幾十銀兩,給我的店鋪添下生意!”
話出來,陸蓮暗罵一聲,冷看了沐昭一眼。
她根本沒有細(xì)瞧菜單,對于沐昭愛理不理,直接對旁邊的丫頭說道:“讓她隨便給我端一碗過來!”
之后把菜單往木桌上一丟。
一眼便知是過來找茬的,沐昭直接把木桌上的菜單拿起,細(xì)想若是做了一碗搭配不怎么好的麻辣燙,估計(jì)她又得找事。
先不說陸蓮是不是過來找事,她都得盛上一碗熱騰騰,美味可口的麻辣燙出來。
至少等到她要找事的時候,也說不出什么出來,她也有辦法應(yīng)對。
想著之后,她便去了內(nèi)屋,還不忘觀察外屋的情況,到看看陸蓮要鬧出什么事情出來。
細(xì)究了一時半會,陸蓮也就是在那坐著,沒干什么,倒很有耐心。
麻辣燙算是做好了,她正想端出來,誰知李寒卻迎了上來。
他搶過沐昭手中的麻辣燙,說道:“掌柜先去忙其他的吧,這麻辣燙給我端過去就好了!”
平日閑來無事都不見李寒殷勤,這會沐昭在他身上打量了片刻。
“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李寒自是囂張得意,這會謙虛了很多,“我這不是看掌柜平時又忙又累,想替掌柜分擔(dān)分擔(dān),這活就直接交給我干吧!”
說完,還沒等沐昭說什么,他就端著麻辣燙匆匆忙忙出去,直接朝陸蓮的位置那走了過去。
沐昭扯了扯嘴角,本想吐槽,平日都不見他替她分擔(dān),活都留給齊呈和馬閔易干。
現(xiàn)在倒好,直接兩腿朝陸蓮那奔了過去!
想到這沐昭朝那邊看去,眸光凝了凝。
這李寒今日貌似很狗腿,這種活竟干得如此心得應(yīng)手,這會給陸蓮端麻辣燙,也不見起什么爭執(zhí)。
難不成他這么勤快,是看到美女一時控制不住自己?
見狀,沐昭又搖了搖頭,覺得不對,到底有些摸不透。
理說陸蓮來這是找茬的,可這會倒沒什么反應(yīng),也讓她感到出其意料的。
她站在那觀察著李寒,李寒放好麻辣燙后,站了幾秒后就去忙其他活了。
到底也不是因?yàn)殛懮彽拿郎?p> 沐昭眉頭皺了皺,不由深思。
她倏然覺得,有些事似乎不太尋常,也不太簡單。
到底是不是她想得太多了?
李寒的作法讓人反常之外,陸蓮的舉措更是令人驚奇,她把麻辣燙吃完后給了錢,便邁著步子離開了店鋪。
就是過來簡簡單單的吃一頓麻辣燙,然后什么都沒了?
也并非說要陸蓮過來找麻煩,她心里才舒坦,她又不是變態(tài)。
只是這事感覺很不合常理。
沐昭收了眸光,不再細(xì)想。
后來,客人漸漸少了,有人見沒什么人,才看向沐昭,然后很冒昧地詢問,“掌柜的,你有沒有聽說最近街上的消息???”
聞言,沐昭不由皺了皺眉頭。
“什么消息?”
“自然是關(guān)于你的!”
“我的?”沐昭把聲音拖長了許些。
這才在成都這混了不久,她就有什么流言了嗎?
那人見沐昭臉上顯露的迷茫,似乎對聽到的流言感到狐疑,但終究發(fā)了話,“掌柜不知道嗎?那件事很多人都知道了,你出街上,各個人都知道!”
沐昭扯了扯嘴角。
也許是麻辣燙的名聲打了出去,她也就成了廣為人知的人物。
雖是如此,她還是高興不起來。
只覺得要是八卦,那很可能是一趟渾水,一踏,鞋就臟了。
“你說!”
她不想聽一些沒用的廢話。
那人看出了沐昭有絲不耐煩,也不打算多叨叨什么,可他又顧慮什么似的,一定要讓沐昭三番五次答應(yīng)才肯說。
“這話可能會得罪掌柜,因此不知話當(dāng)不當(dāng)講!”
“你講!”
“那掌柜能否不計(jì)較后邊說的事,可能會有冒犯的意思,就怕掌柜計(jì)較!”
說著,又補(bǔ)充一句,“若是掌柜計(jì)較,那我便不說了,若是掌柜想知道,那就自個去街上走走!”
沐昭扯了扯嘴角,此刻臉上竟是黑線。
“你別管這些,既然想說就說吧!”
沒必要挑起她的好奇心,這會又給她潑盆冷水。
那人被這么一懟,當(dāng)即癟了癟嘴,露出一副委屈狀,才道:“掌柜之前是不是在……在秦樓楚館待過?”
那言語猶猶豫豫,帶著許些小心翼翼,最終還是把要說的話說出來。
他問她是不是在秦樓楚館待過?
沐昭在那瞬間,臉色變了再變,看著那人的眸光冷寒了許多。
見罷,他自是哆嗦,連忙道:“掌柜說不計(jì)較的……”
然后又接著開口,“還有,這不是我說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只是覺得不可信,可外頭的人都這么說,也不知是真是假,才來問道一番……”
聽了這話,沐昭不由沉思,是誰瞎造的謠言,說她在秦樓楚館待過的?
說到底也只有昨天在“來客”被陸蓮污蔑過,這事很難洗干凈的。
畢竟沒有人給她作證,陸蓮偏抓著這個不放,硬說她被賣去過青樓。
沐昭咬了咬牙,覺得有些生氣。
只是怎么想,當(dāng)時“來客”的客人并不多,怎么過了一日,城都街上的人都知道了這件事?
沐昭狠狠咬牙,問道:“你直接告訴我,這事是怎么傳得人盡皆知的!”
話出來,那人愣愣看著沐昭,“你真的在……在……”
“真?zhèn)€屁,你再亂說看我不打你?”
那人見沐昭要動手,往后縮了縮,又看了看周邊的人,不敢把話吭得太大。
“我以為……不過想想掌柜也不是那樣的人。”
沐昭沒什么耐心,“快說!”
他諾諾了半晌,才道:“城都大部分重要的消息、城都遠(yuǎn)近聞名人物的八卦,甚至是皇宮里的八卦,都是從茶館聽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