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我到達這個名為“天水名苑”的高檔小區(qū)門口時,時間已經(jīng)過去了二十幾分鐘。
“你好!我來找人?!蔽铱觳阶叩桨脖J业牡怯洿翱谇?,俯下身子看向里面正在低頭看手機的年輕保安。
那位保安抬頭看了我一眼,緩緩把椅子退后一點,從桌邊上拿起一支筆,又從桌子上翻開登記簿,輕咳了一聲然后有氣無力的說道:“您好,歡迎來到天水名苑,來訪請出示一下您的身份證件,謝謝!”
他拿到我的身份證,慢悠悠的書寫起來,寫完又拿身份證對著我比劃了一會,這才把身份證遞給我,問道:“聯(lián)系方式,來訪目的。還有要去哪一家?”
我處在一種不知該不該生氣的尷尬心理當(dāng)中,朗聲回答了他:“177****1329,1329,13,對,嗯。來訪目的是家教,去天水88號。”說完我就感覺那位自始至終沒正眼瞧我的小哥終于收起了那絲傲氣,對我說:“去別墅區(qū)需要你本人聯(lián)系戶主然后跟我們確認(rèn),謝謝!”
我無奈掏出手機,翻找到通訊錄中“顧女士”的電話,播了過去,過了幾秒,“滴”地一聲,手機里傳來十分年輕的女聲:“你好!顧清,請問哪位?”我驚訝了一下,回過神來急忙答道:“您好!我是今天上午約了十點半來您家給孩子補課的家教老師!是這樣的,門口的保安說需要我聯(lián)系您然后跟他們確認(rèn)一下才能進去。”那邊的女聲傳來:“樊老師嗎?您好!請稍等一下!”
掛了電話沒過幾秒,安保室內(nèi)的座機響了起來,那名保安接起電話放到耳邊:“您好!天水名苑。顧女士您好!好的好的,我馬上讓他進去。”用雙手輕輕掛掉電話,他臉上的笑容也立馬消失不見,從抽屜里拿出來一個牌子遞給我,語氣又變得十分不耐煩:“這是出入證,出來的時候交還安保室,還有,不要在小區(qū)里閑逛!”
我拿著出入證,理也沒理他,徑直走了進去。這個小區(qū)很大,草坪,鮮花,松樹,小湖,石橋,假山點綴在一座座樓宇之間,意境悠遠,走在其中,腳步不由自主的慢了下來。
雖然小區(qū)門口有著地圖,我還是足足走了二十分鐘才到了天水88號的門前,看著這只在電影里見過的巨大別墅,我的嘴也是張成了個“O”型,手腳也有些不知其位。呆立了一會,我用力掐了一下大腿,“嘶”的一聲過后,邁步向前,按下了門鈴。
大門打開,站在我面前的是一位穿著白色襯衫,寬松休閑褲的年輕女子。我不知道該說她是女人還是女孩,因為她看起來也就二十六七歲,化著淡淡的妝,眼睛是標(biāo)準(zhǔn)的丹鳳眼,略勾眼線顯得十分精致,眉毛里一顆小小的黑痣點綴,給人一種特別優(yōu)雅溫和的感覺。但是,這樣一名年輕漂亮的女子,為什么家中會有一個十幾歲的孩子呢?
也許是看出了我的疑惑,她一邊向我握手一邊笑著說:“樊老師,您好!我是顧清,瑤瑤的小姨。”我尷尬的笑了一聲,伸出手和她握了握,說:“是我不好,冒犯了您!不好意思!”
“呵呵,沒關(guān)系。你一定以為我是她媽媽吧?”我笑了笑,沒說話,偷偷打量著這個富麗堂皇的地方。這時顧清也側(cè)過身,朝沙發(fā)處招了招手,皺眉說道:“瑤瑤,別玩游戲了。快過來跟老師打個招呼!”
這時我才注意到窩在大廳沙發(fā)里,穿著一套粉色絲綢睡衣的小女孩,因為沙發(fā)也是粉色的,我一時間都沒注意到大廳里還有別人。
那位名叫瑤瑤的小女孩聽到顧清叫她,只是抬起頭看了我這個方向一眼,又立馬低了下去,繼續(xù)滑動著屏幕。見到顧清又想說什么,我急忙說道:“沒關(guān)系的,一會上課就會認(rèn)識了?!鳖櫱迓牶笠彩菗u了搖頭,對著我有些歉意的說:“不好意思??!這孩子性格有些內(nèi)向?!?p> 我笑著擺了下手,說:“沒事的,內(nèi)向說明她懂得保護自己,挺好的。”
我看了看旁邊的落地鐘,搓了搓手,道:“上課時間馬上到了,我們……在哪里上課?”
顧清想了一下,尷尬的說:“還是去書房吧,哪里的光線好一點?,幀幏块g里的燈都是粉色的,在哪里學(xué)習(xí)的話對眼睛不太好?!蔽铱闯隽怂念檻],也不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顧清見我點頭,快步走到沙發(fā)跟前,拍了拍瑤瑤的頭,說:“快帶著老師去書房上課,聽話!”看瑤瑤沒有動作,顧清又拉了下她的袖子,催促了一聲。
瑤瑤終于放下手中的平板,低著頭從我旁邊走過,上了樓梯,進入二樓的一個房間??粗覍擂蔚纳裆櫱鍖ξ仪敢庖恍?,我擺了擺手,也是上了二樓的書房。
進到房間,瑤瑤已經(jīng)開始做題,我坐到她旁邊不遠處的椅子上??粗谧龅奈锢碓嚲恚p聲說道:“如果有什么不會的題,可以拿過來我給你看看?!?p> 瑤瑤也不廢話,從卷子下面抽出幾張試卷放到我面前,自始至終腦袋都沒轉(zhuǎn)過來。我搖了搖頭,看起了試卷。這幾張卷子都已經(jīng)做完了,題目也被紅筆批改了一個個對號和錯號。一些錯題旁邊的空白用紅筆寫了注解,其他的錯題則是被打上了一個小小的問號。
我拿起卷子端詳了半天,不得不向瑤瑤問道:“這些打問號的題是需要我給你講講嗎?”旁邊傳來悶悶的一聲“嗯”。
“那等你做完這張卷子再講還是你想現(xiàn)在講?”她又不說話了,我很無奈,不過轉(zhuǎn)念一想,這大概是最輕松的家教工作了吧,倒也不賴。就一邊沉默的看著這些錯題,一邊拿起筆在草稿紙上寫著解題思路。
半小時很快過去,期間顧清還來給我們“師生”送了點水果?,幀幾鐾炅耸稚系脑嚲?,抬起頭看了我一眼,發(fā)現(xiàn)我也正在看著她,趕緊又把頭低了下去。我輕笑一聲,問道:“做完了嗎?做完咱們來講題怎么樣?”她也不說話,微微偏過頭看向我身前的試卷。
在講題過程中,我也逐步和瑤瑤建立了一點聯(lián)系。比如我問她“有沒有哪里沒聽懂???”,她就會用筆戳一戳試卷或草稿紙的某處。我不由自主的想起一句話來:哪里不會點哪里。
學(xué)習(xí)的時光總是短暫的,時間如白駒過隙,忽然而已。十二點,我下了樓,顧清走過來,遞給我一杯水說道:“辛苦你了樊老師!”我苦笑:“您可千萬別這么說,瑤瑤非常聰明,知識點都吃的很透,有些地方我一點她就會了。倒是我,拿你們那么多報酬,實在有點不好意思。”
顧清笑著說:“哪里的話!我本來還擔(dān)心瑤瑤不愿意找家教呢,還是要謝謝你呀,樊老師!”
我笑著擺了擺手,說:“今天就到這里吧!我還得去學(xué)校一趟,長假過后我會再來的。”
“好的好的,麻煩你了,樊老師!”
“再見”我走到門口,朝顧清揮了揮手。離開了天水名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