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知道”一個留著三縷毛的小孩腦袋點的像撥浪鼓:“那天趕路到半夜,好不容易看見個山神廟,但是沒進去休息,累死了?!?p> “你小子睡在驢車上也嫌累?”阿貴一巴掌拍在小孩兒后腦勺上,笑罵一句。
小孩兒抹著頭皮,嘿嘿笑。
“那天我是聽聲叔說的,里面有臟東西,我們要避著走?!?p> 一聽到臟東西,毛孩子們的眼頓時亮起來。
三更半夜走山路,聽鬼故事,最叫人害怕,也最叫人興奮。
“山神廟還有臟東西?”
“臟東西長什么樣,是不是尖嘴獠牙?”
“你們講還是我講?”阿貴臉一拉。
毛孩子們頓時安靜下來,眼巴巴的望著阿貴。
“你講,當(dāng)然是你講了。”
“那我接著說,那天我們上了香,走了之后,也有幾天沒事兒,到十五的時候,發(fā)生了件怪事?!?p> “那天咱們唱鬼戲,你們這些小娃子總愛胡鬧,沒摻和上。”
阿貴低著頭,小聲說道:“那天,咱們戲班子里多出一個人來?!?p> 恰巧一陣冷風(fēng)吹過,毛孩子們齊打了個哆嗦。
“多出來一個人?”有個小女孩問。
“是啊,多出來一個人,我記得那天唱的是《斬顏良》,上場扮關(guān)公的的應(yīng)該是阿佳?!?p> “阿佳哥啊”其他幾個孩子點頭,一副理所當(dāng)然的表情。
阿貴卻不爽,不過對方是戲班里新捧的臺柱子,他只能撇撇嘴,一句壞話也不敢說。
“那天顏良上場之后,關(guān)公還遲遲不動,等了很久關(guān)公才上場,不過上場后關(guān)公卻很不對勁?!?p> “有什么不對勁?”毛孩急忙問。
“顏良說,那天他被晾在臺上,所以想讓阿佳出丑,不過據(jù)他后來說,一腳踢過去,就像踢在了一堵墻上。”
“一堵墻?”
“還有啊”
阿貴繼續(xù)說道:“關(guān)公自己下了臺,其他人不明就里追上去,就看見關(guān)公雙臂伸直了,往前跳,一跳有三尺高!”
“我們追不上他,還有人發(fā)現(xiàn)阿佳就躺在后臺的角落里,這才知道戲班子里多出一個人來,那一套戲服也一直沒找到?!?p> “……”
“你們怎么不說話?”
阿貴說完一個自認為非常勁爆的點后,卻發(fā)現(xiàn)毛孩兒們都看著身后,沒有搭理自己。
一個孩子顫抖的問:“貴哥,你說的那個關(guān)公,是不是后背插著四面令旗?”
“對啊”阿貴點頭。
“他是不是雙手伸直了,蹦跳的特別高?”
“三尺多高吧,我剛才不是說過了?”
阿貴看周圍的孩子們,一個個小臉煞白,也奇怪的轉(zhuǎn)頭往后看。
月色之下,
有一跳躍的身影。
身穿背插令旗,赤面臉譜在月光下映的冷岑岑,雙臂伸直如同勾魂的鐵槍長矛。
此刻,“咚”“咚”“咚”的朝著這邊,跳過來!
……
“怎么是他們?”
莊頌生注意到了前面走的戲班子,以及有過多面之緣的阿貴。
他暫且沒有與戲班子發(fā)生沖突的想法。
能給鬼唱戲的戲班子,應(yīng)當(dāng)都有兩下子,而且此時的莊頌生只想著躲避九叔的追擊,完全沒有心思去再惹麻煩。
他一轉(zhuǎn)身,跳入了一旁的樹林之中,不過他沒有就此離去,而是改蹦跳為雙腿走,帶著蛇尸和女尸,慢悠悠的跟著。
一直到一處小鎮(zhèn)前,戲班才停下,前面有搭建的哨塔。
還有攔路的灰狗皮士兵。
莊頌生心中有計較:“眼下已經(jīng)出了肥寶給的地圖范圍,接下來想行動,就必須小心了,不知道周圍還藏著什么高人。”
但是,他要想繼續(xù)南下,必須進城,否則從兩旁繞不知還要走多久。
莊頌生拿出了盒子,里面正鋪開一張人皮面具。
想要在九叔這種高人面前用人皮面具隱藏身份,有不小的風(fēng)險,但如果用來糊弄普通人,則算得上輕而易舉了。
……
看著驢車停下來,阿貴小步走上前,湊到聲叔身旁,喊了一聲:“聲叔~”
“什么事?”
“怎么停下來了,不進城里?”阿佳說話時候,還往回看。
“這里是一位大帥的地盤,已經(jīng)宵禁封城了,我們進不去……阿貴,你臉色看上去不大正常啊,怎么煞白?”
“紅臉的關(guān)公,回來了!”
“什么?”聲叔愣住,他沒聽明白這話中的意思。
“就是那晚,紅臉的關(guān)公!”
聲叔臉色也變了:“它怎么跟上來了?”
被一個臟東西跟著,饒是聲叔,臉色也變差許多。
“聲叔,你說他是人是鬼?”
“我不是道士,是人是鬼我分不清,不過你今天晚上別忘了,給華光祖師上香!免得有東西來我們這兒搗亂。”
“知道了”阿貴點頭。
另一邊,莊頌生看見戲班落地休息,他湊過去,卻有一道神光迎面打來。
他抬頭,能看到一閉目的神像,在高空中懸浮著。
“馬王爺!”
莊頌生沒有繼續(xù)靠近,謹慎的躲避開了戲班,自己朝著縣城走去。
縣城的青磚城樓門口,站著兩個歪戴帽子的灰狗皮大兵。
他們搖搖晃晃,左邊的打著哈欠,右邊的打著呼嚕。
仰頭看縣城的名字,前頭兩個字已經(jīng)掉了,只剩下最后一個字:“城”,破敗不堪。
聽見莊頌生的腳步聲,打哈欠的兵猛的睜開眼,看到來人畫著紅臉譜,穿一身戲服,一激靈。
踹了右邊那人一腳,將其也踹醒。
這時候才對著莊頌生大喊:“什么人!”
“唱戲趕場的”莊頌生說話時候,手指頭伸進懷中,摸著一塊金元寶,輕輕掐下來一小塊。
“兩位長官,趕路累了,通融通融?!?p> 他遞上指甲蓋大的金子。
兩人的表情一變,看著莊頌生的眼神也變得溫和了許多。
“哈哈哈,這算什么,小意思,小意思,這邊有一道門,從這邊走兄弟。”
左邊那人帶著莊頌生往左走,開了側(cè)門一條縫,讓莊頌生走進去。
但是他猛地注意到,在莊頌生身后跟著個沉默不語的男人。
那人身上還背著個閉著眼睛的女人。
這倒也沒什么。
可關(guān)鍵是,女人的臉他太過于熟悉了。
“九姨太!”
“九姨太?”
一聽士兵喊的一嗓子,剛要邁步走進縣城的莊頌生,臉色微變。
不妙!
眨眼的功夫,縣城的城門已經(jīng)打開,領(lǐng)頭是個嘴角長痦子的男人,他氣勢洶洶帶著一群扛著洋槍短炮的士兵,將莊頌生三人圍了起來。
“早知道九姨太墳被挖了,沒想到竟然會在這里被我們遇上,哈哈哈哈!”
“抓起來,送他們?nèi)ヒ姶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