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辰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繼續(xù)道:
“CABG本身顯露靶血管的時候,翻動心臟就容易造成血壓下降,患者心律失常甚至室顫,一旦這樣緊急的情況發(fā)生,就必須建立體外循環(huán)來保證手術的完成,不過這樣一來,對外科醫(yī)生的手術技巧,臨床經(jīng)驗的要求也就更高了,當然,術中麻醉醫(yī)師的配合也是極為重要的……OPCABG有著能夠避免體外循環(huán)并發(fā)癥和心肌缺血再灌注損傷,手術創(chuàng)傷小,術后康復快的優(yōu)點,但其缺點也是不能忽視的?!?p> 那位副主任醫(yī)師突然出口打斷了他:
“不錯不錯,你這書背的倒是挺利索的?!?p> 周辰能夠從對方的語氣中聽出不善。
他只笑了笑,反駁道:“對于醫(yī)學生來說,背書也是一項重要的基本功,作為醫(yī)生,也一樣要背?!?p> 那副主任醫(yī)師緊緊的盯著周辰,硬生生的回了句:
“看來你還是太年輕,背書背得再好有什么用?臨床上可是講究經(jīng)驗、悟性、醫(yī)技的?!?p> 周辰抬起茶杯小小的啜了一口。
他想,如果再和對方爭辯下去的話,恐怕對方會因為小氣而憤然離席。
到時候弄得大家都尷尬。
可周辰的妥協(xié),并沒有讓這位副主任醫(yī)師讓步。
對方依舊不依不饒道:“年少氣盛可以理解,但以后得注意點,別在前輩面前顯露炫耀自己的學識,以后你到醫(yī)院來工作就會明白,有的事兒不是書上寫的那么簡單?!?p> “難者不會,會者不難?!敝艹酵蝗秽托σ宦暎骸霸囅?,如果一個醫(yī)生連最基本的醫(yī)學知識功底都不扎實的話,還談何臨床治療?”
聞言后,那位副主任醫(yī)師的臉色突然間陰沉了幾分。
他看向周辰的眼眸中,閃過一抹不為人察覺的戾氣。
這小子說話沒大沒小,都還沒到醫(yī)院工作就敢跟我懟上了。
那以后到了醫(yī)院來,那還得了?
他抬起茶杯喝了一口,遂重重地將茶杯擱在了桌上。
依舊平靜的語氣下,誰都聽得出來,已經(jīng)在跟周辰暗暗較起了勁。
“年輕人,有些事兒以后我會慢慢‘教’你的?!?p> “教”這個字眼,他用的語調(diào)很重。
很明顯,這個“教”意思不是教授,而是教訓。
周辰臉上露出了一抹嘲諷之色,鄙夷的看著對方,直接了斷的來了一句:
“秦副主任,你該不會是擔心憑我的能力,以后到了醫(yī)院里會威脅到你的職位吧?”
此話一出,幾位坐在一旁的醫(yī)生都直愣愣的盯著周辰看。
真是佩服周辰這樣的膽識和魄力,能夠和副主任當面叫板。
在醫(yī)院里,素來講究職級之分。
主任醫(yī)師,副主任醫(yī)師,主治醫(yī)師等,在醫(yī)院里都是技術職稱,由大到小。
在座的幾位執(zhí)業(yè)醫(yī)師、主治醫(yī)師平時日里對主任、副主任巴結都巴結不過來。
這周辰剛認識他的第一天就把他給得罪了,眾醫(yī)生都在心頭暗暗笑周辰傻,自己把自己以后的路越走越窄。
副主任名叫秦紅飛,剛剛在手術臺上的時候,周辰瞥見了他的工作牌,只一眼便記了下來。
秦紅飛不禁眉頭一皺,在他那猙獰的表情,壓抑著滔天的憤怒情緒。
一時間,他被周辰氣得話都說不出來。
“你……”
氣氛一時間更加緊張了。
作為主任的謝志文呵呵笑著圓場道:
“哎大家以后都是要在一起工作的同事,別這樣?!?p> 其中一位護士也趁機插了一句嘴:“對對對,我想小周他這話也不是那個意思……”
周辰無所畏懼,兩眼直直直視秦紅飛,面無表情道:
“不!我就是那個意思?!?
秦紅飛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他突然拍桌而起,指著周辰的鼻頭便發(fā)起了飆:
“臭小子,你有種……有種別到咱們科里來規(guī)培!”
周辰沉著臉回了一句:“不來就不來,就好像誰稀罕似的?!?p> “有腔調(diào),獲贊+20”
幾位主治醫(yī)生連連賠笑著為秦紅飛捋了捋胸口:“別跟他一般見識,這年輕人不懂事。”
“是啊秦主任,氣壞了身子可就不好了。”
另外兩位醫(yī)生也緊跟著勸慰著,還同時向周辰使了使眼色,意在讓他低個頭認個錯。
周辰的性子很倔,他從來不吃這一套。
就算以后真的到了醫(yī)院工作,也是憑真本事吃飯,不會去點頭哈腰的討好任何一個領導。
所以,要是誰讓他不爽了,他也不會給對方留半點面子。
周辰繼續(xù)針鋒相對,毫不退讓。
他站起身來,一臉桀驁的說道:
“你們吃吧,我不屑于與這種心胸狹隘的副主任在一起吃飯?!?p> 心血管科主任謝志文此時也感到有些為難。
一邊是自己多年的同事,兼副主任醫(yī)師。
一邊又是自己極為看好的年輕一輩。
偏著誰說話都不好。
周辰準備轉身離開之際,身后傳來了秦紅飛兇巴巴的聲音:
“你小子給我站住,你他媽算個什么東西,敢在老子面前耀武揚威?”
周辰頓住腳步,轉過身來呵呵笑了一下,學著對方的語氣重復了一句:
“那你他媽又算個什么東西?”
這一刻,似乎全世界都安靜了一般。
謝志文權衡了一下,今也不想大家鬧得不愉快。
于是他端起了一副主任的架子壓道:“你們這是干什么?第一次見面就把關系鬧的這么僵,那以后還怎么在一起工作?”
秦紅飛目露鄙夷的瞅了周辰一眼,不屑道:“主任,先是這小子目中無人的……”
“你也是,一把年紀了,還跟這些年輕人發(fā)什么脾氣呀?”謝志文略帶斥責道。
“謝主任,這事你不要管,是我跟他的事兒。”秦紅飛繃著臉說。
“怎么著,我這個主任的面子也不給了嗎?我剛剛不還說了,小周他明天來跟我,當我的規(guī)培生……”
既然主任都把話都說到這地步了,作為副主任的秦紅飛當然不敢得罪,可就是心里氣不過。
多少年了,以自己這副主任醫(yī)師的威望。
院里院外,任誰見了,雖不說點頭哈腰,那也不得恭恭敬敬的叫聲副主任好?
就算是當面責斥了哪位醫(yī)生幾句,也沒人敢像周辰這般無禮。
為了在副主任面前表現(xiàn)一下自己,同時也變相的討好秦紅飛,一位主治醫(yī)生突然和秦紅飛站在統(tǒng)一戰(zhàn)線,指著周辰便教訓了起來。
“我說你這年輕人,就算你真的有些能耐,但最基本的尊重人你應該懂吧?沒大沒小的,成何體統(tǒng)?”
“你這是在教我做人?”周辰此刻誰都不買賬了,玩味著看向秦紅飛道:“或許,在做人這方面,作為副主任的他更需要多學習學習吧?!?p> 周辰撂下這句便揚長而去了。
副主任秦紅飛氣得渾身發(fā)抖。
一股強烈的惱怒瞬間在全身蔓延開來。
“混賬東西,我從來沒見過這么囂張的人。”
本來好好的出來吃個夜宵,誰也沒想到會發(fā)生這種不快。
一位主治醫(yī)生急忙起身來到了秦紅飛身邊勸說道:
“算了算了,這種年輕小輩,犯不上跟他置氣?!?p> “對對,別跟這種人一般見識,目無尊長?!?p> 倒是作為主任的謝志文一聲不吭。
他看著周辰離去的方向,眼中流露著欣賞的意味。
這性格,有我當年的風范。
“來自主任謝志文的欣賞,獲贊+25”
經(jīng)過這么一鬧騰,大家伙都沒有了食欲。
特別是秦紅飛,他站了起來,什么都沒說便離開了。
剩下的醫(yī)生面面相覷,好不尷尬。
謝志文并沒當回事兒。
他淡淡一笑,抬著筷子打趣了一句:
“別管他們,咱們吃咱們的,別跟自己的肚子過不去。”
……
顧青拒絕了周辰去吃夜宵的邀請。
從醫(yī)院里出來,她便徑直趕往了陸文昌的家中。
陸文昌在院長辦公室里大肆羞辱了周辰一番,讓周辰難堪,拒絕讓周辰入院工作。
這會兒,顧青想著得找他去好好“開導開導”。
來到了陸文昌家門口,已經(jīng)快11:30了。
陸文昌正準備洗漱就寢,聽到了敲門聲,他慵懶的走了來。
家門打開后。
“誰呀,這么晚了……”
當他看清楚站在門口的顧青那一剎那,陸文昌心頭一凜,神色陡然緊張了起來。
前兩天剛被顧青上門收拾過,他至今還心有余悸,傷勢未愈。
誰想,這大半夜的又找上門來了。
一定不是什么好事兒。
陸文昌本能的作出反應,用力將門給關上。
顧青果斷出手,一把按在了門上。
任憑陸文昌如何用力,那門都難以關嚴實。
隨著顧青緩緩用力,門再次被推了開來。
顧青那犀利的目光中散發(fā)著淡淡的殺氣,向陸文昌投了過去,陸文昌不覺心頭一驚,一陣膽寒。
“你……你想干什么?”
顧青面無表情,一步跨了進去。
她來到客廳里坐了下來:
“我就想來找你聊聊。”
陸文昌跟著返回了客廳,繃著一副老臉,急聲說道:
“我們之間沒什么可聊的?!?p> “哦?是嗎?”
只見顧青倏然間伸手將桌上的一把水果刀拾起后,向前猛的一甩。
那水果刀瞬間以凌厲之勢“咻”的一聲脫手而出。
頃刻間,只見一道殘影劃過眼前。
下一刻。
陸文昌扭頭看去,那把刀剛好正中眉心。
正中陸文昌掛在客廳里的一幅自畫像的眉心處,不偏不倚。
剎那間,陸文昌面色大變,恐懼、害怕、震驚,各種情緒一度將他包裹。
眼前的這個女人,一定不簡單。
難道是特種兵退役?
陸文昌驚恐的望著顧青,艱難的出聲道:“那……你想聊什么?”
顧青起身,緩緩來到了陸文昌身邊,為他整理了一下衣服。
隔著這么近的距離,陸文昌能夠感受到來自對方身上一股凌厲至極的冰冷氣息。
以顧青的身手,完全能夠在下一秒輕而易舉的取走自己的性命。
陸文昌越想越害怕,越想越驚恐,越想越駭然。
他不由艱難的咽了口唾沫,暗暗思忖到:
自己怎么會招惹到這種煞星級別的人物?
顧青冷漠的望向渾身顫栗的陸文昌,淡淡開口道:
“周辰他明天要是不能到醫(yī)院上班,那后天我就給你陸文昌上墳!”
顧青殘忍的手段陸文昌之前可是見識過的。
恨歸恨,但實力確實不敵,他也只能夠順從的答應了下來。
如若不然,他甚至能夠想象得到,正在肖像畫上的那柄水果刀,從前至后貫穿自己額頭,然后自己一臉不甘倒地的血腥慘狀。
天底下,難道還有比活著更重要的事情嗎?
陸文昌奮力的點著頭。
他都不敢抬頭直視顧青的眼睛:
“好好,明天就讓他到醫(yī)院里來報到?!?p> “記住你今晚說的話,希望不要成為你這輩子的遺言。”
顧青丟下這句話離開了很久,陸家的客廳里依然還充滿了緊張的氣氛。
遠遠盯著那扇虛掩著的大門,陸文昌默然不語。
而后向后一躺,渾身癱軟的倒在了沙發(fā)上,大大的松了口氣,如蒙大赦。
二樓的陸凱穿著睡衣走了出來。
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爸,這么晚了,剛剛你跟誰說話?”
陸文昌沒回話。
他的雙眼依舊在盯著虛掩著的門外,目光發(fā)直。
陸凱下了樓。
順著陸文昌的目光向外看去。
門外,黑洞洞的啥都沒有。
但從父親那恐懼的表情上看來,估計……
這一想,陸凱不由自主的莫名感覺渾身發(fā)冷。
他突然哆嗦了一下,小心翼翼的問了句:
“爸,你看啥?不會咱家里鬧鬼了吧?”
一陣陰冷的夜風將虛掩著的門一下吹開了。
“嘭——”
陸凱嚇了一大跳,猛的一躍而起,投入了陸文昌的懷抱里,死死地摟住了他。
“媽呀,我怕?!?p> ……
從保濟堂中醫(yī)館辭職后,周辰眼下也沒什么好的去處。
他隨便找了一家旅社開了一間房。
進了門,他四仰八叉的一下躺上了柔軟的床上。
下一刻,他又猛的坐起身來。
對了,顧青她人呢?
他掏出手機,正準備給顧青打個電話詢問。
這時,門被打開了。
顧青徑直走了進來。
周辰起身擰著眉頭走了過去。
他看了看門房的鎖。
不對啊,剛剛明明自己進來的時候鎖得嚴嚴實實的。
顧青怎么這么輕而易舉的就打開了?
而且,自己住的這家旅社是臨時起意,隨便找的,也并沒有事先告訴過她呀?
她又是通過什么途經(jīng)找到自己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