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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朝涼韻

第二十六章 草堂對答

北朝涼韻 淺陌時代 2625 2020-10-02 09:01:00

  王殊走進屋中,環(huán)視四周,屋內(nèi)的擺設十分簡單。一張小幾,上面堆放了一些竹簡,擺放整齊的筆墨。

  王殊跪坐在小幾之后,回憶今天的事情。躲在陰暗的角落,看著自己的兄弟,在戰(zhàn)場上沖殺,隨時會有性命之憂,這種感覺真的是糟透了。

  心情需要平復,自從進了暗部以后,這千年之前的地下工作者并不好做。沒有人關注你的心里健康,所有的事情都需要自己一個人來承受。就像一個注水的瓶子,總有水滿溢出的一天。

  孤獨的時間多了,學會了自己打發(fā)時間的方式。從學會的那天起,吹塤就是王殊的業(yè)余愛好了。終于在個時代,他找到了回憶過去的方式。

  吹幾首自己那個時代的曲子,這已經(jīng)是王殊對于自己最大的安慰了。每當吹起前世妻子和女兒喜歡的曲子,王殊都感覺他們在自己的身邊,那種感覺很溫暖。

  王殊頭上的頭發(fā),還在‘滴答,滴答’的滴著水,但是現(xiàn)在他不想去管它。他取出了腰上的塤,輕輕的吹奏了起來,這首《千年風雅》是原來自己很喜歡的曲子。

  記得后世的時候,是聽過一個街頭藝人用陶笛吹過,只一遍就深深的愛上了這個旋律。

  現(xiàn)在自己用塤吹出來整首曲子的感覺更顯悲涼沉重,仿佛一個已經(jīng)卸甲的老將在和自己的孩子慢慢的訴說著這一生的功與過。

  一遍吹完,王殊久久不能平靜,抬頭看天,此時外面已經(jīng)完全黑了。一輪明月,悄悄的爬了出來,灑下的光像一層毯子溫柔的蓋在大地之上。

  過了一會,王殊收回心緒,準備上床休息之時。聽見遠處一個熟悉的腳步由遠及近,如果沒有聽錯的話,就是之前引路來此處的童子。

  童子走到門外,輕叩大門,輕聲問道:“來客可曾安睡?”王殊連忙打開了門,行禮答道:“未曾入睡,不知可是令艾公有所吩咐?”

  童子點頭說道:“太公請來客去草堂一晤?!蓖跏膺B忙起身回道:“固所愿不敢請耳?!?p>  童子聽聞眼睛一亮問道:“讀過書?”王殊回道:“讀過一點?!蓖勇犃它c點頭也不多話,在前面帶路,王殊緊緊跟在他的身后。

  隨著童子一路行來,沒有多久,王殊就看見一個相對剛剛比較大一點的草堂。草堂上有一個身影,看的不是很清楚,好像是在看書。

  童子把王殊領到堂前,就行了一禮對堂上說道:“太公,吹塤之人已經(jīng)帶到?!闭f完就自己進去堂內(nèi),熟練的開始幫堂上的人烹起茶來。

  此時王殊在堂外行了一禮朗聲說道:“本家錦繡堂,內(nèi)堂暗部代號青龍,見過令艾公?!碧蒙现耍瑳]有答話仍然在翻著手上的竹簡。

  過了一會,一個低沉的聲音傳來:“既然入了我的草廬,就不要說那些個代號,職位,我一概是沒有興趣的。

  剛剛聽見你在屋里吹塤,音色低沉,如訴如泣。突然生了想見你一面的想法,方才叫童子喚了你前來。

  現(xiàn)在見你面貌,竟然如此年輕,也不知你有何機遇,可以吹出如此的曲調(diào)。還有剛剛你吹的曲子,我之前從未聽聞,可否告知曲名呢?”

  王殊在堂下行了一禮回道:“末學晚輩,不敢得令艾公之贊,這首曲子是我自己聽到一個流浪之人吹奏的,草草記下,至于名字我也是不知。”

  王殊當然不能說,這個曲子是1000多年后的曲子,說了還不給人當成瘋子轟出去。

  堂上之人沉吟了一會說道:“既然你不愿說,我自也不會強求與你。你且說說安國讓你前來,有什么事情,是想通過你的嘴巴告訴老夫的?!?p>  這時王殊連忙把最近的這一連串的事情,和宋纖一一說明。更是和宋纖說了,在龜茲城內(nèi),刺殺了始作俑者康巴適。為了救下鄭家唯一骨血,更在前面的山谷,與人廝殺了一場。

  堂上之人,此時也沒有說話,等了一會才開口說道:“我聽你談吐,也是讀過書的人。老夫聽你說的這些事情,壞了老夫的心情,看來要晚點才能入睡了,你且進來堂中我們聊聊?!?p>  王殊行禮稱是,慢慢進入堂中,行走間不經(jīng)意的瞥了一眼,堂中之人。只見一位半百老人坐于堂中,瘦削的臉,面色有點白,淡淡的眉毛下,一雙眼睛炯炯有神。

  這雙眼睛仿佛洞察了一切,王殊在看他的時候,發(fā)現(xiàn)他也在看著自己,嚇的趕緊轉(zhuǎn)移了目光。

  王殊走一個小案之前坐下,低著頭,等著老者發(fā)問。這時候老者的聲音又響起:“你可知道,我這個草堂,平常人很難能進入,就是一州刺史不得我請也是不得入內(nèi),我就怕這些俗務壞了自己讀書的心情。

  但我雖少年離家,仍是宋家一員,如無宋家家勢哪里有這草廬。你有宋家消息傳來,我又不得不聽。真的是可嘆,又可悲。

  我且問你,你這暗部是做什么的?我走之前一直在強調(diào)不到萬不得已,不得再開錦繡堂內(nèi)堂?,F(xiàn)在不但開了內(nèi)堂,還搞出了一個暗部,你且與我細細說之這個暗部究竟是何職能?!?p>  王殊把自己怎么入選暗部,還有暗部分了四支,各是什么職能,各是誰在帶領,都細細說給了宋纖聽。

  宋纖聽完,沉吟不語,用手輕輕敲擊著桌面。一會以后開口道:“安國,如今已如此不看好儒門了嗎?”王殊這時起身拜在地上回道:“青龍有話不知可能說予令艾公?”

  宋纖笑了一下,說道:“我這里是草堂,不是廟堂,你我只是長輩與晚輩。我喚你前來夜聊,你不說話,那我豈不是無趣的要死。”

  王殊這時松了一口氣,看來宋纖并不是那種和刻板保守的人。于是王殊回禮答道:“青龍不知安國先生的想法,但是青龍有自己的一點小小見解。

  當今時勢,中原陸沉,十室九空。莫說中原是否還有儒門薪火,恐怕中原漢人現(xiàn)在也是十不存一。

  青龍觀安國先生,日夜優(yōu)思,只為揚我儒門教義。如今西北之地,張家?guī)状?,雖不說國泰民安,但對比中原自是漢人一方樂土。

  其中儒門居功至偉,如西北之地無儒門從中斡旋,張家又怎能在西北教化民眾,調(diào)和漢胡之爭。

  然先今之世,儒門高人,多和令艾公一般隱居山林不出。前段時間,西域又來了諸多胡僧,現(xiàn)今西北之地涼王崇信佛教大修佛寺。

  中原之地,南方之地,現(xiàn)存漢人中的讀書之人多重玄學。道家又在南方復蘇,現(xiàn)在亂世,世人不信圣人之言不修圣人之學,改信佛道。

  青龍不才,愿問令艾公,若是西北再守不住,我儒門當何去何從?

  是否每天誠心禱告念上幾句經(jīng)文,或是三清之前供奉清香一支就能讓胡人北返而去?”王殊說完,聲淚俱下伏于地上不敢抬頭。

  王殊說完就不再言語,宋纖坐在堂上仿佛神游天外,不言不語。就連剛剛在一旁烹茶的小童,這時也仿佛被定住了,坐在那邊一動不動。

  過了大約兩刻鐘的時間,伏在地上的王殊感覺這個兩刻鐘仿佛是一年那么長。這時堂上的宋纖開口了聲音低沉且沙?。骸澳悄阌X得現(xiàn)在我儒門該做些什么?”

  王殊稍稍抬起了頭,目視宋纖堅定的說道:“青龍之前承諾安國先生,愿做先生之劍?!?p>  宋纖稍稍坐正身子接著問道:“此話怎講?”

  王殊答道:“我儒門子弟行走世間,仗劍佩玉。這是提醒我們君子如玉,如遇不平當仗劍蕩平不平事。

  如今儒門若是一味隱忍,那就是缺了那柄劍。持劍的心,自有令艾公來教化,那青龍這樣卑微的人就做那柄劍?!?p>  一番話說完,整個草堂寂靜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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