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眾朝臣已齊聚金鑾殿上,等待著今日早朝。
大殿上淺黃色的紗幔低垂,燈籠光影影綽綽,清早的冷風從窗棱吹進殿內(nèi),紗幔隨之舞動,殿內(nèi)一派靜謐清冷的感覺,冷冷清清的讓人有幾分壓抑。
此時景仁帝還未前來,朝臣相互接耳,悄聲預測今天朝堂上會發(fā)生的事情。
不過群臣都只想從同僚那探探口風,眾人說話模棱兩可,似是而非,沒有誰對這事發(fā)表肯定的看法。
所有人都是隔岸觀火一般,亦不想惹火上身。
曉得有重大的事情一般,幾個年長的皇子今日也都來上朝了。除了太子殿下,二皇子,連自小在外歷練,一直未曾露面的三皇子也來了。
幾個兄弟面和心不合的寒暄了幾句,便分開站著,四顧無言。
其中太子君子宸現(xiàn)年二十有二,母親是當朝秦皇后,正經(jīng)八百的嫡長子。自開國以來,大徽朝堂一直因皇室立嫡立賢爭論不休。
景仁帝君炎母親是一個不受寵的嬪妃,但因君炎天資聰慧,能力卓越,先帝力排眾議將皇位傳于君炎。
然而在景仁帝繼位后,皇后最先懷了龍?zhí)?,孩子呱呱墜地,是個男孩。他便直接立了皇后的這個孩子為太子,多年未變。以至于其他妃子所生的幾個皇子,深受冷落。
但是,太子性格木訥,又不會說話,端看相貌,便不是個聰明伶俐的。
朝臣皆私底下說,當今太子君子宸難堪大任,擔不起這大徽朝盛衰的千斤擔子。
景仁帝沒少聽到關(guān)于太子的蠢笨傳言,但他聽后只是一笑,表情晦暗不明。朝臣摸不清皇帝心中的想法,這幾年便沒人再說過太子難當大任的話了。又因國舅秦明遖的緣故,太子背后亦有一批忠心耿耿的勢力支持他。
至于二皇子君天霖,母妃本是宮里排位最末的答應(yīng),因緣際會初承君恩,好命誕下一個皇子,母憑子貴,搖身一變成了安嬪娘娘。
安嬪母族式微,也不得皇帝寵愛。二皇子雖自幼聰明機靈,景仁帝卻不甚喜歡這個皇子,說他鋒芒不露、城府深沉。
不過雖然如此,君天霖仍暗中籠絡(luò)了一批臣子。
只有三皇子君天翊,他自小就不在宮中,群臣對他也不甚了解,傳言中君天翊高深莫測。
君天翊背后勢力如何,無人清楚。
朝臣暗自偷偷打量著君天翊,只見一十七八的少年郎,紫衣黑發(fā),衣袂翻飛,他如雕塑一般的容顏,散發(fā)著琉璃般的風采,如星一般耀眼的黑色眸子里,閃著璀璨的光芒,只消一眼,讓人不覺沉淪其中。
他脊背挺得筆直,神情堅毅,眼看著三皇子俊美清逸,儀表堂堂的模樣,群臣不禁心生贊嘆。
突然間,高貴奢華、整潔華美的儀仗從外走來。
“皇上駕到……”隨著李福全尖厲高亢的嗓音響起,剎那間鴉雀無聲,群臣忙恭恭敬敬的站好。
景仁帝霸氣沉穩(wěn)的走上高座,目光如炬,威嚴的看向下方。李福全眉眼帶著幾分陰測的笑,腰身自然彎曲,垂手站立在景仁帝身旁的角落邊。
朝臣井然有序行跪拜禮,高呼萬歲萬萬歲。
“有本啟奏?!被实塾挠拈_口。
環(huán)顧四周,無人出列。
“大理寺卿何在?”景仁帝轉(zhuǎn)瞬間語氣含著些許慍怒。
大理寺卿許亦慌忙出列,上身前屈,微微彎腰,拱手作揖道:“臣,大理寺卿許亦,叩見吾皇,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就在昨日下午,許亦已調(diào)查清楚,鳳雄確實是被陷害的。許亦在昨日申時進宮,稟明景仁帝調(diào)查結(jié)果,便匆匆出宮。
一個時辰后,酉時三刻,太陽落山,天將黑未黑之際,招景仁帝的謀士悄悄進宮。
景仁帝避重就輕的與他說了鳳雄被陷害一事。
“施先生以為如何?”景仁帝問道。
施放本是閑云方士,素有經(jīng)世致用之才,不喜為官,因而只做幕后謀士。
施放善謀心,進退有度,因而深得景仁皇帝信賴。
謀士施放聽完后,略微思索,正色道:“鳳將軍是被誣陷一事,現(xiàn)已確鑿,雖說他被誣陷的,但也不能就此放過。這正是拿下兵權(quán)的好時機,若是錯過了,下一次便不知是何時候了?!?p> 施放頓了頓,接著道:“臣以為,君臣之道,在于恩義為報,君君臣臣,君為臣綱。此番鳳將軍雖被陷害,但也不能不罰,不然不足以振朝綱。鳳將軍是個聰明人,他能理解皇帝您的做法?!?p> “但也不能重罰,恐讓朝中之人生了恐懼之心。”補充道。
“那先生以為此次該如何處置鳳將軍?”景仁帝問道。
施放說,收了鳳將軍兵權(quán),以示警戒,警醒他日后小心行事,切莫再出差錯。
景仁帝微微點頭:“嗯,如此甚好。”
想到這里,景仁帝抬眼看向許亦。
“鳳將軍一事,可有眉目了?”景仁帝擺手,示意許亦莫要啰嗦,趕緊說正事。
許亦稍微直起身子,雙手呈上折子:“微臣已查明,鳳將軍通敵叛國一事純屬子虛烏有。這是證據(jù),請皇帝過目?!?p> 聽到這,與鳳將軍交好的武將們,暗自松了一口氣。
李福全疾步走下,接過許亦手中的折子,轉(zhuǎn)身輕跑上殿,恭敬地遞給景仁帝。
景仁帝翻開折子,仔細翻看著折子,雖然他昨日已看過一遍,此事前因后果,心里早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但是當著朝臣的面,他皺起眉頭,仍目不遺漏的審視著折子。
朝臣緊盯著皇帝的臉色,大氣也不敢出。
“傳下去,讓幾位太子、前方大臣們看看。”景仁帝將折子遞給李福全。
良久,無言。
“眾愛卿怎么看?”景仁帝開口道。
“既然鳳將軍無罪,理當釋放?!碧勇氏乳_口。
聞言,大殿便有人輕聲附議著。
“哦?其他人怎么看?”景仁帝挑眉道,暗自惱怒太子心思簡單無腦。
二皇子君天霖站出列:“啟稟父皇,兒臣以為,鳳將軍雖然沒有通敵叛國,但他與大武使者聯(lián)系一事卻也屬實,鳳將軍手握重兵,這次沒事,誰也難保以后不會出事?!?p> 君天霖明知景仁帝疑心重,故意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