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能在離婚中占盡了上風,完全是依賴娘家的實力,本來房子也是志在必得的,即便他倆的房子是林家的祖宅,沒想到林爸家里最后也是使出了全力,保住了房子.也是這件事讓林家人覺得婆婆是個絕情的女人,既不想要孩子,還想拿走家里的一切,她絲毫都沒想到給自己孩子一個棲身之所.婆婆自己能有多大的能力,所以她再次想到了借力打力.
幾個特意從外地回來打算看孩子的姨婆婆知道了高程在娘家坐月子后臉色都變了,婆婆可憐兮兮的掉了兩滴眼淚,“這不就是罵人呢嗎,你們說說大兵可是有單位的人,估計人家都在背后笑話他呢!““當初就說呢,這樣單親的人家就不行.“三姨說話時就沒想到林兵家更是實實在在的單親.”大兵,咱不跟她過得了.”老姨的話正中婆婆的心.“孩子咱也不要了,就算法院判也會歸女方的,房子咱不怕,婚前買的,她搶不走.““我不到覺得高程雖說任性,但是好好教育還可以了.“二姨的觀點和林兵一致,“關鍵就是她那個媽,就結婚時咱們見過一面,實在不了解為啥這么難相處呢.““也是,反正咱們幾個也回來了,就去她家看看孩子,我就不信她們還敢攔著。“林兵低著頭聽著,擺弄著手機,心思卻不在手機上,他知道自己在高家發(fā)生了什么,其實是不想去的。幾個姨婆做了決定,齊刷刷的看向林兵,林兵也知道他們的意思,但是自己不想答應,但是卻也沒有辦法拒絕,畏畏縮縮的樣子?!按蟊鄄慌滤?,咋的呀孩子是咱家的,去看孩子還不行啊?!比炭闯隽肆直奈窇?,她的理解就是林兵在高家受到巨大的欺壓,所以他怕,他不敢。幾個姨婆一看林兵懼怕到這個地步就更來勁了,“必須去?!?p> 林兵在出發(fā)前給高程打了個電話,高程察覺到林兵說話明顯不同,正常狀況下,林兵在每次吵架后通話的態(tài)度很是硬氣,用語氣充分表達了他還是很生氣,但是今天的態(tài)度很平和好像還很委屈,“我二姨,三姨他們要去看孩子。”態(tài)度舒緩的讓高程認不出來是那個揮舞著雙手的林兵,高程猜到肯定是幾個姨婆婆就在林兵身邊。高程在為數(shù)不多的幾次家宴中就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螃蟹一樣的林兵在婆婆家的親戚面前表現(xiàn)的總是很靦腆,就像一直從未咋過毛的毛。那樣的林兵也不是高程欣賞的,那不是平和而是周身的不自信,高程也逐漸明白了林兵著個人的蠻橫真的是有對象的,他不是對所有人都一副高高在上,工資是你三倍的樣子。
高程告訴了高媽,幾個姨婆婆要來。高媽其實不想他們來,覺得高程好不容易平靜了下來,他們一來不定又掀起什么樣的風波,高程又要緩和幾天。但是高媽也知道,她攔不住,畢竟孩子姓林,人家確實有權利看,除非高程拒絕,但是不爭氣的高程,怎么會拒絕。
高程的耳朵死死的盯著門外的腳步聲,那聲音就像是黑白無常來取命的步伐,雖然不重但是極具威懾力。高媽開門,姨婆婆先幾門放下水果,林兵在最后,低著頭走進來。高媽看見林兵的一瞬間,就能想起前幾天的事,內心的怒火就壓制不住。林兵低著頭換鞋想進屋,那樣子著實可憐,“出去?!备邒寷]忍住還是說了出來。林兵沒回嘴,委委屈屈的站在那兒,倒是幾個姨婆婆來勁了,老姨大聲的說:“你干啥呀,嚇到孩子?!痹趤硪豢磥砹直褪悄莻€嚇壞了的孩子。高媽在氣勢上也沒讓步,“這是我家,我不歡迎他?!薄拔覀儊砜春⒆?,你攆誰呢!”“攆他林兵。”林兵就躲在姨婆婆的身后,不出聲,全然沒了當天的氣勢,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任憑任何人都想象不到現(xiàn)在的林兵和那天的林兵是一個人,也怪不得姨婆婆們覺得林兵可憐了?,F(xiàn)在的林兵確實可憐,來看自己的孩子還要被岳母訓斥。高程躺在穿上,覺得高媽很可憐,她真的想沖出去對著他們吼:“孩子?誰是孩子,這里只有我女兒是孩子,這是我家,你們要是來看孩子就看,你們這么說話怕是要嚇到我的孩子?!备叱叹褪窍胂?,實際上還躺在床上,恨著自己不爭氣。
“我們來看孩子,你說你進門就這個態(tài)度,讓誰心里舒服?!比逃闷骄彽膽B(tài)度緩和著氣氛?!按蠼?,我們來看孩子沒錯吧?你這態(tài)度沖誰啊?!备邒屢娙虘B(tài)度緩和了,她也平和的說:“你們來看,我沒說不行,那就看唄,我沖的是林兵?!薄傲直α?,他一個老實憨厚的孩子,你怎么能這么對他?!备叱搪牭饺虒α直脑u價都驚了,憨厚這個詞貌似從未和林兵聯(lián)系到一起。“林兵老實?我們家是誰都沒看出來,他對高程的所作所為就不是一個老實人干的事。”“那可不是,我家忙的時候,林兵天天給我送飯。多么仁義的孩子,你們就是太打壓他了,就沒給他對高程好的機會?!崩弦痰脑捲俅误@到了高家人,一個結婚了兩年的丈夫說沒有機會對自己的妻子好,這事多么有趣的理由。高媽一時還沒想到還嘴的理由,這就是家風的不同。
林兵見氣氛緩和了,也進屋看了看孩子,高程不知道用什么樣的態(tài)度對待今天的林兵,他看上去就像一個受害者,索性高程就什么都不說。姨婆婆們走的時候,林兵也緊跟著走了,仿佛怕自己落單了會被高家的房子嚼碎一樣。高媽說林兵可真能演戲,今天這出就是一個小媳婦的樣子。高程不覺得林兵是演繹出來的,她了解林兵要比高媽深刻,在姨婆婆面前的林兵就是一個弱勢群體,林兵沒有了工作和工資的光環(huán),沒有了驕傲的資本,褪去了修飾的林兵,骨子里其實是滿滿當當?shù)淖员?,畢竟幾個姨婆婆家里的資產是婆婆家不能想象的,受到了所有親戚資助的林兵根本就沒有任何力量偽裝成強者。
姨婆婆們一行見識到了林兵在高家的卑微和高媽的蠻橫。三姨和老姨和婆婆是一個戰(zhàn)隊的主張離婚,讓林兵另找一個人家,再生一個孩子。唯有二姨的態(tài)度一直很遲疑,她還是覺得要不就再等等,出了月子看高程的行動,也許她就自己報孩子回來了呢。林兵見有人和自己的想法一樣,就大著膽子站到了二姨的一方,他有信心高程會回來的。
就如高媽擔心的那樣,高程剛剛緩和的情緒確實又被今天他們的一行人攪動了起來,幾天幾宿沒有睡好覺。幾個同事來看高程也覺得她的狀態(tài)不好,很多事真的不是人用嘴說來表達的,人的表型和動作足以出賣一個人的內心。
高程懵懵的看著窗外,很久都沒有這樣靜靜的看過一個東西了,好像自己結婚后,就在忙亂的活著,根本就沒有心思觀察身邊的任何景物,林兵沒有給她任何可以沉思的機會,醒悟對于囚困者是危險的,控制一個人最好的方法就是讓她沉浸在失敗中。厚厚的白雪蓋住了土地原有的顏色,但是卻阻擋不住幾個月后新生命的到來,高程也想有那樣的生機?,F(xiàn)在的小鎮(zhèn)已經(jīng)沒有了炊煙裊裊的景色,基本上鎮(zhèn)里都被樓房覆蓋了,樓和樓之間很密集,高程就能看清對面樓人家的生活,她在想會不會家家都有很多外人看不見的矛盾和麻煩甚至是痛苦,自己家這些事可能都算不得什么大事,這樣的思想是林兵灌輸給高程的,現(xiàn)在高程已經(jīng)學會自己這樣寬慰自己了。孩子的哭聲打斷了高程,高程不得不重新拾起現(xiàn)實的石頭。高程抱著孩子喂奶,又端詳了一會孩子,她開始擔心了,終覺得孩子是對眼,月嫂說不是,小孩子的眼睛都這樣?!澳氵€是放不下孩子的?!痹律┱f?!安恍芯宛B(yǎng)著,算上我的退休金和你的工資,也能把她養(yǎng)活?!备邒屨f。高程不愿意承認自己放不下孩子,“我才不要孩子,給她爸送回去。我就是擔心孩子吃奶怎么辦啊?!薄澳蔷宛B(yǎng)到孩子斷奶送回去?!薄皵嗄毯笏植灰趺崔k?”高程的擔心永遠的都是矛盾的,外人看的很清。
這個孩子眨著眼睛看著他們討論自己的未來,她是不明白,如果她明白會不會起來罵不負責任的父母呢。也許當父母真的應該經(jīng)過考核和批準吧,否者對于一個個無辜的生命來說太不公平了,人命關天的大事,顯得太草率了。
高程覺得坐月子就是一種酷刑,尤其是對她這樣的寶媽,失眠又煎熬,高程很想洗個澡,再不濟洗個頭也行,心里的煩悶加劇了頭疼,高程抓著自己的頭發(fā)恨不得一把扯下來,既然沒有洗的勇氣,高程直接抄起剪刀把發(fā)尾狠狠的剪了下去。高程不知道這樣的行為在高媽和月嫂看來已經(jīng)是不正常的行為了,但是她忍不住,無處發(fā)泄的煩躁總要有一個發(fā)泄的途徑,現(xiàn)在她最多只能做到這樣了??粗湎碌念^發(fā),高程覺得心情好了一些些,好像一些事情會隨著頭發(fā)飄走,即便不會永遠離開,暫時的快感也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