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已至,家家戶戶都掛上了赤色的花燈。
柏春鎮(zhèn)的街巷中,夜市依然熱鬧非凡,街巷兩旁傳來熱鬧但不吵鬧的人語聲,一片寧靜美好。
有蘇茶給月悉送來的那一大桌子吃的可真不少,月悉才吃了一半,就覺得自己撐得吃不下了。
所以她決定去遛彎兒。
前夜發(fā)生的事情,多少還是給月悉留下了些陰影,她現(xiàn)在都不敢一個人跑太遠。
客棧外恰是一條又細又長的青石板小路,她就只在這條路上來回走著。
客棧的外墻掛著一排花燈,照亮了整條路,她也就不怎么害怕了。
更何況若是在這里遇到危險,她喊一嗓子,有蘇茶和涂山衡也定然聽得見。
這么一想,月悉覺得更放心了。
她踩著青石板在小路上來來回回,周圍靜靜的,只是偶爾會有幾聲秋蟬的鳴叫。
人一閑下來就容易胡思亂想。
月悉回想著今日發(fā)生的事情。
今日一醒來,她便坐在那位陌生公子的花轎中,現(xiàn)在想想,只覺得后怕。
若有蘇茶來晚一步,自己是不是就要被人捆著去和那位陌生公子拜堂了?
等等,拜堂是什么意思來著?
月悉思緒飄飛。
在百年游歷間,有蘇茶帶著她曾參加過一場婚禮。
具體原因因為時間久遠,月悉已經(jīng)記不得了。只是在成親的堂上,那三聲高亢嘹亮的喊聲卻叫她聽了個清楚。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
月悉不禁打了個冷顫。
不能想,不能想,真是越想越害怕。
可是那位唐家小姐為何不愿嫁給這位何公子呢?月悉停下腳步,揉了揉酸痛的小腿。
她記得在青丘時,那位賣紅繩老者說過的話,他說紅線是管姻緣的,那現(xiàn)在的這段姻緣算是歸她管嗎?
走累了,月悉索性蹲下身,一屁股坐在了客棧后門的門檻上。
那位何公子看起來風度翩翩,氣度不凡,家世還好,應該能算作良配。
月悉正托腮想著,一縷衣角出現(xiàn)在她的視線里。
她順著向上看去,看見了站在自己面前的何墨。
月悉與他有過兩面之緣,第一面是昨日雨中他給她撐了傘,第二面便是今日看見他坐在馬上,一身紅衣。
她仰頭盯著何墨看了一會兒,才開口:“你……”
“月悉姑娘?!焙文o月悉行了一禮,他從涂山衡那里得知了月悉的名字。
月悉還是第一次看見別人給自己行禮,她“噌”地一下站起身,不知所措地看著何墨。
“我……”月悉不知道該說什么。
何墨站起身,“我是專程向月悉姑娘你致歉的。”
月悉微微抬頭,盯著何墨的眼睛。
何墨繼續(xù)開口:“今日之事,有愧于姑娘?!?p> “白日來這里找姑娘,卻聽說姑娘暈倒了。姑娘現(xiàn)在好些了嗎?”何墨關切地詢問。
這一連串的“姑娘”都快要把月悉給繞暈了。
在她修成人形的日子里,有蘇茶明明是給她取了這個名字的人,但他很少這樣叫她,涂山衡卻總是月悉姑娘月悉姑娘的叫她。
這樣一對比,月悉覺得眼前的何墨和涂山衡竟有幾分相似。
在何墨眼中,月悉是愣了愣才回答的。她說:“我沒事,睡過一覺之后,就好了許多?!?p> 她頓了頓,繼續(xù)說:“你不用愧疚,我知道此事你也不知情,所以用不著和我道歉。”
這下輪到何墨愣住了,他想起昨日第一次看見月悉時,她還指著頭頂?shù)膫銌査?,那是什么?p> 這么一聯(lián)想,何墨就覺得月悉地行為言語沒那么奇怪了。
眼前的這位月悉不僅僅只是不諳世事的姑娘,更像是剛剛來到這世間的。
天下之大,有的是風俗不盡相同的地方,何墨心中想道。
他笑了笑,開口說:“不?!?p> “這種事情吃虧的總是女子,就算我不知情,也要道歉?!彼恼Z氣認真。
月悉這下糊涂了,“吃虧?我哪里吃虧了?”
何墨料到了月悉的反應,他緩緩開口:“在柏春鎮(zhèn),坐上了花轎可就意味著再沒有回頭路了?!?p> 月悉眨眨眼睛,沒想明白。
何墨看著月悉迷蒙的眼睛,垂眸輕笑。
再抬頭時,他說:“姑娘不必當真。你本是被歹人脅迫來替嫁的,何須守這些規(guī)矩?”
月悉雖然事涉未深,從前跟著有蘇茶游歷時,也總是對人情世故一知半解,可她卻是極聰明的。
何墨剛剛說的這些話,再加上今日發(fā)生的樁樁件件,月悉已經(jīng)把他的意思猜到了七八分。
但就像他所說,他們和尋常成親之人并不一樣,何須守這樣的規(guī)矩?
月悉放下心來。
她笑嘻嘻地看著何墨,點點頭,然后說:“我就知道你是個好人?!?p> “你別總是姑娘姑娘的叫我了,我都快被繞暈了。”月悉揚著腦袋,看著何墨繼續(xù)說:“叫我月悉就行了?!?p> 何墨笑了笑,他問:“我從隨你同行的兩位公子口中得知了你的名字,但我只知其音,不知其意?!?p> 月悉揚起腦袋,驕傲地開口:“月悉,月亮悉知之意?!?p> 她眼前好像又浮現(xiàn)起那日有蘇茶說出這句話時的神情。
那時,他眼睛輕輕地瞇著,看向月亮,那是月悉見過有蘇茶最溫柔的時候了。
“月悉?!焙文曇糨p輕的。
“此事我定會查探清楚,給你們一個交代?!彼f。
第二日是個大晴天,月悉第一次覺得陽光灑在面頰上,不一會兒就開始發(fā)燙了。
她一大早就去外面的小攤買來了兩袋包子。
她想著既然昨日有蘇茶給她送來了那么多吃的,她也要有所報答才是。
月悉捧著包子,站在有蘇茶屋門前敲了敲。
有蘇茶推開門,看見了正捧著一大袋包子的月悉。
她的臉頰被陽光曬得紅撲撲的,頗為可愛。
有蘇茶卻扭過臉去。
“干什么?”他問。
月悉指了指包子,說:“我來給你們送包子。”
說著,她將紙袋里的另一個小紙袋拿了出來,徑直塞到有蘇茶手中。
“你快拿著,這家的包子可好吃了!”說完,她就轉身跑了。
一邊跑她還一邊說:“不說了,我還要去給涂山衡送呢!”
有蘇茶的那句“我不吃這個”還沒說完,月悉就沒影兒了。
魚阿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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