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燃燈?!”歲安扶著喘氣吁吁的羽泈,滿臉的不可置信。
“對,,對啊?!?p> 有人燃燈了。
仙界規(guī)定,神仙棲息在何地,就會庇護一方子民。
榅棲山庇護子民的方式就是在山頂大樹上掛上一盞燈,誰上得來山,誰點燃了燈,誰許的愿就可能被實現。
當然,具體能不能實現,除了看燃燈人愿望是什么,最重要的是看朝枍的心情。
他最正經事情就是幫燃燈人實現愿望了。
因為幾百年來很少有人燃燈,所以朝枍都快忘了他還有一份很正經的事情。
“好像是從曲染來的一個將軍?!庇饹w喘著氣,軟塌塌的倚著歲安,把歲安當成了半個靠背,歲安失笑,輕輕用手一下一下給羽泈順氣。
“曲染國的?從那么遠的地方來的啊。”
曲染國算是離青滄國和洛國最遠的國家了,從曲染到榅棲山,以凡人的出行方式,最少也得要三個月。
那人走了這么久,還登上了榅棲山。不一般啊。
“走,去看看?!睔q安拍了拍羽泈的背,眼睛中的是藏不住的激動和好奇。
她還是第一次見有人燃燈呢,聽那些仙子說了這么久,終于要親眼見識到了。
“你不告訴朝枍嗎?”羽泈沒有靠在歲安身上了,這會倒是站的規(guī)規(guī)矩矩。
這個算是朝枍的事情,沒有朝枍的允許,她一個剛來多久小仙婢是無權處理的,頂多能傳報。否則算是越界了,況且歲安知道她也沒有那個能力。
歲安當然會告訴朝枍的,只不過她來這里這么久,還是第一次看見有人燃燈,她想過去看看。
而且,她實在是沒有多少把握叫的醒睡覺的朝枍。
“朝枍剛剛睡下了,一時半會是不會從床上起來的?!睔q安也真是很佩服朝枍睡覺的能力,尤其一到秋天,一天十二個時辰,他估摸得有七個時辰在房間睡覺。
某年的仙友會上,初來時歲安不知道朝枍有這個毛病,就在朝枍睡覺時候叫醒了他。結果到會場時朝枍直接用手撐著臉閉著眼睛睡覺,睡到了那場宴會結束。
而身為朝枍隨從的歲安,全程都在低著頭避開周圍不斷射來的視線。
眾仙都在齊聲歡呼互相告別時,朝枍醒來了,起身馬上加入眾仙,對著一位白發(fā)蒼蒼的仙人一通亂拜,深情的沖著別人說,讓人家下次再來。
歲安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朝枍馬上變得人模狗樣的,渾身上下都在透露著一位上仙的高貴。
朝枍實在是沒什么好仙友可以告別,連隨便拉的老仙都帶著滿臉的嫌棄。
歲安實在是沒臉看了,低著頭把與一片熱鬧里格格不入的朝枍拉了出來。
“嘖?!?p> “你嘖什么???”
”想起了某些慘事?!?p> 羽泈沒有問歲安什么慘事,只是重新開口說。
“歲安,凡間又有新話本了,我想...”
“我知道了,之后我下山的時候就去給你買上來,現在先去看那個?!睔q安給羽泈一個燦爛的微笑,拉起羽泈就往前走。
她已經迫不及待了。
羽泈垂下眼,沒有說話,任由歲安拉著自己往前走。
榅棲山結界入口,楸樹林。
歲安和朝枍躲在一棵大楸樹后伸長脖子望著樹下跪著許愿的人。
是一個年輕的男子,他虔誠的跪在掛著一盞燈籠的大楸樹下,閉著眼睛,雙手合十。
那男子著實不像羽泈說的是一個將軍,一身淺青的長袍,到時是現在山下有些逛集市家的富貴人家穿的款式,只不過這衣服顏色可不比他們的大紫大紅的艷麗。
那男子臉龐龐干凈清秀,可眉眼間卻沒有一個將軍的殺氣,倒是有溫和如玉的氣質流轉,配上他的淺青的衣袍,實在是不像一個將軍。
更像是個,什么呢,歲安輕輕皺眉,她一時半會想不出來那個名字。
“是個書生啊?!边€是旁邊的羽泈開口,歲安看著羽泈,眼神中是止不住的贊揚。
“對呢,羽泈,不愧是你啊。”
羽泈垂下眼瞼,沉默了許久,正欲開口,就看見歲安看著那個凡人,興趣濃厚,她輕輕嘆了一口氣,看著歲安的笑顏久久沒有挪開眼。
“你們在看什么?”清冷慵懶的男音傳來。
歲安回頭,將看見朝枍再離自己幾步之遠的地方,一臉笑意的看著自己。
那笑意,一看就不懷好意。
“哦,我正想告訴你的,這里有人燃燈呢,我怕你還在睡覺,所以先來看看,我們什么都沒干?!睔q安先發(fā)制人,說了一大串,怕朝枍沒事兒又找借口克扣自己的俸祿。
“下次有人燃燈,馬上告訴我?!?p> “好的,上仙,下次我絕對馬上告訴你!”歲安大聲說著,對朝枍笑得像個狗腿子。
只要不扣錢,一切都好說的。
“這次,扣一半?!背瘱嵉葰q安說完,慢悠悠的開口。
歲安的笑容馬上垮下來,她就知道朝枍不是良善之輩!
朝枍看著歲安咬牙切齒的表情,對著歲安聳聳肩,一臉的無可奈何。
歲安“......”
“想去看看嗎?”
歲安一聽,她還能繼續(xù)參與,眼睛一亮,立馬笑著對著朝枍頻頻點頭。
“那跟我去觀睛殿?!?p> “上仙,我想和羽泈一起,可以嗎?”歲安急忙去看羽泈,可是羽泈今天好奇怪,明明以前她看見朝枍可興奮了,可是現在竟然顯得這么冷靜?羽泈好像在走神?
歲安輕輕搖了一下羽泈的手,提醒她該回神了。
“朝枍上仙,我可以去嗎?”羽泈回神,牽著歲安的手,詢問著朝枍。
朝枍打量了一眼羽泈,然后笑了。
“當然可以了?!闭f罷,便徑直往前走了。
歲安牽著羽泈在后面跟上。
“羽泈,你怎么了?怎么感覺你今天有些不對勁?”
“沒有,歲安,假如有一天我走了,你一定要保護好自己。”
“走了?你要去哪呀?”歲安不解,不明白羽泈為什么突然說起離開。
“說不定有一天,我就不在榅棲山了。”羽泈輕聲說,避開了歲安的眼睛。
“你為何要離開呢?”
羽泈垂下眼瞼,沉默了良久。
“可能因為,我想看看除了這榅棲山之外的風吧?!?p> 歲安停下腳步,看著羽泈,好一會兒,她才說道。
“那你到時候還會記得我嗎?”
羽泈笑著說?!爱斎弧!?p> “那就好,你盡管離開就好,我會保護好自己的?!?p> “好?!庇饹w輕聲應著,眼中多了一絲希冀,再也沒有剛剛的無神。
“不過現在,嘿嘿我們就去見識見識著個燃燈的吧,我還從來沒有見識過呢?!?p> 羽泈笑著點點頭,歲安牽起羽泈的手快步跟上朝枍的腳步。
不一會兒,幾人就到了觀晴殿。
觀晴殿就是處理榅棲山事情的地方,比如說像除魔降妖和燃燈求愿這類事情,不過平時很少有人會來,因為榅棲山上的事情少得可憐,大家各司其職,在自己的宮殿就可以處理,根本就用不到這個地方。
歲安聽那些仙子們說起過,后來,觀晴殿就只有朝枍會用著了,就直接將這個殿的管理權給了朝枍。
當時聽那些仙子說的時候,歲安就覺得,估計朝枍踏進觀晴殿的次數簡直屈指可數。
觀睛殿有一面辭霄墻,墻像是一面大鏡子,可是卻是支離破碎的樣子,堪堪的掛在那里。
碎片折射出的光,一下子就吸引了歲安的眼睛,歲安一進去就仔細考究起那面墻來。
墻上的碎片有許多黛色墨勾勒的名字,還有一個名字,上面的墨汁還沒有完全干涸。
是顏許禮。
歲安睜大眼睛看著墻上的字,筆轉峰回,每一筆好像隨性慵懶但是卻在轉折提筆處流暢而又隱隱發(fā)力。
是藏不住的鋒芒。
歲安回頭,就見朝枍已經施法,打開了一個通道,那通道散發(fā)著幽幽的光,一眼望不見盡頭。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