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汾水

　　鼻息折返的氣息，幾乎熱的人發(fā)燙。

　　望月幾乎是低著頭，一步一搖的跟在蕭紀(jì)安的身后，回的屋。十月的屋外結(jié)了霜，所有的花都敗了，唯獨(dú)墻角的一朵芙蓉兀自的斗著霜寒，在這一抹冷清的夜色中顯得嬌艷。蕭紀(jì)安望著這懷中的人，卻見她眼中一點(diǎn)點(diǎn)的起了霧，像那墻邊的芙蓉那般，在這一瓣瓣的花瓣上染上了薄霜。

　　衣帶漸寬，蕭紀(jì)安聽到的不是她的低喃，卻是懷中的人抗拒的閃躲，她本已暈暈乎乎的沒了邊，卻還是顫顫的拿出手抵住了眼前的人，蕭紀(jì)安俯下身，卻聽到她在耳邊輕聲細(xì)語：“我，這般樣子，，太難看了?！?p>　　這還有好看，難看之分？

　　蕭紀(jì)安被她的樣子逗樂了，伸手覆蓋住她細(xì)小的掌心，道：“你是要做那清心寡欲的小尼姑，以為要閉上眼睛，就可以不去見那窗外的落花了？這幾日是我的不對，讓你等的久了，忘了這冬日里的朝露，是等人來采的，而不是憑著風(fēng)吹干的?！?p>　　“先生，別......”望月試著抽回手，卻被一個更為溫暖的懷抱牢牢鎖住。

　　“別說話了?！笔捈o(jì)安抵住她的唇，他小心翼翼的觸碰著她的耳，夜色微涼，她便真的像那朵芙蓉一般，一瓣一瓣小心翼翼的打開，有些花落是無聲的，比如說茶花，若是一眼不去注意它，它便整顆掉落在你的面前。

　　望月就是這般，讓人來不及的心疼。

　　她在漸漸的低聲抽泣著，一滴一滴的淚水浸濕了枕，沾染了一旁的衣襟，她偏偏還要去徒勞的擦拭著這些東西。這細(xì)微的動作被蕭紀(jì)安捉住了，他將她死死的扣住，撫過她的眼，替她拭去了那些惹人憐愛的淚水。

　　也不知過了多久，懷里的人終于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蕭紀(jì)安將她身側(cè)的衣物收好，替她擦拭掉干凈之后，又吻了吻面前的人。

　　窗外有風(fēng)吹過落葉的聲音，蕭紀(jì)安從那細(xì)微的聲音中辨出不易察覺的腳步聲，徒然想到了些什么。

　　合衣之后，他悄無聲息的出了門。

　　**

　　汾水的河畔。

　　蕭紀(jì)安策著馬行了一路，終于追上了前面的人，夜色中看的不真切，但依然能聽到前方的人看樣子不太好受，大口大口的透著氣。

　　這是難得一見的躲避，蕭紀(jì)安望著眼前的人幾乎要縱身一躍，跳進(jìn)這江河之中，他眼疾手快的抓住了那人，對方?jīng)]來得及躲開，但還是退后了幾步，和蕭紀(jì)安刻意隔開了些距離。

　　“怎么了？你那病好了，現(xiàn)在也要做圣人？”蕭紀(jì)安沒再去碰他，只冷冷的道：“不過這點(diǎn)小事，邊為峰，你要是死在江里未免太沒出息，大可換幾種死法?！?p>　　“我會水?！边厼榉迦讨鴾喩淼牟贿m，卻低著頭不敢看眼前的人，他只覺得臉一陣?yán)湟魂嚐岬陌l(fā)燙。

　　今日這酒來的突兀，以先生的性子，他本就不喜歡自己，以往離得近一些就會挨刀子，若是明日自己這般模樣見到他，只怕會被大卸八塊。

　　所以他連夜跑到這汾水邊上，想壓一壓這紅潮，卻不知怎么這般不湊巧，先生追了出來。

　　“那倒是我多余了?！笔捈o(jì)安淡淡的回了一句，沒再去看他，他望住這一片汾水，卻見到湖面上瑩瑩的泛著白光，他向前走了幾步，試探著用腳踩了踩這片湖水。

　　“先生，小心！”邊為峰這時也顧不上別的，快步?jīng)_到了蕭紀(jì)安的面前，但他已然身形不穩(wěn)，這幾步踉踉蹌蹌的打著滑，一下栽到了河里，他下意識的屏住呼吸，打算靠自己的周圍的水把自己浮起來，但下一刻，他就停住了多余的舉動。

　　他沒有沉下去。

　　十月的汾水，天寒地凍間，竟然在夜里的湖面上結(jié)了一層厚厚的冰霜。但冰面濕滑，在湖面上的少年幾次想起身，都摔了個踉蹌。

　　蕭紀(jì)安被少年滑稽的模樣逗笑了，他伸出了握著折扇的手，借力勾住了邊為峰：“還熱么？”

　　“好些了。”在這冰天雪地里，邊為峰借著折扇站了起來。

　　蕭紀(jì)安笑了笑，借著扇子把他拉回了岸上：“你發(fā)現(xiàn)了一個好地方，再過一個月，等這里的冰霜厚實(shí)，便可以讓千軍萬馬的鐵騎從這里北上，直取柏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