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久居上位，下到尋常
而且微風吹過，她似乎有一點冷。
小夜玄此時站起身來，而且錦玉鑲嵌裝飾的靴子踩在微微發(fā)潮的地板上。
他很是暖心的走到窗子邊將窗關好，隨后又回到床邊。
隨后伸出小小的手指，層層的撩開青色的紗帳，而蘇婳梔的臉，漸漸的分明了起來。
而蘇婳梔長長的睫毛，嬌俏的鼻子，嬌紅纖小的嘴，玲瓏的耳朵，修長的頸……
此時小夜玄的手伸到女子的身前，似乎想為她拉高被子。
但是外面的風雨突然大了起來，噼啪的打在窗楞上。
月亮幽幽的，淡薄的光線落在蘇婳梔鬢角烏黑的鬢發(fā)上。
而且透出黑亮而森冷的光澤，那般單薄，卻有隱隱有著冰冷的淡漠。
那手指停在身前一寸，最后漸漸僵硬，最后凝固成一個停滯的姿勢。
而此時的月光寂靜，他身下拉出一個小小的影子，幽暗的，那般孤陌消瘦。
此時更鼓聲響起。
而且這座山水如畫的容府，而且連更聲都是以朱琴響奏，聽起來，那般清脆悅耳，好似淡淡風聲。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月亮此時升起，而且高掛于天上，又再偏落。
而且雨聲于漸漸消逝，男人終于收回凝固的目光，緩緩轉身，踏出了那座幽閉的宮門。
那暗紅色的錦繡衣衫拖曳過厚重的地面。
像極了蒼老的手翻過泛黃的書頁一般，而且一寸又一寸，記起了那么多逝去的日子。
此時房門被打開，容玨抱著肩，靠在廊柱上，見他出來，突然抬頭輕輕一笑。
而小夜玄卻好似看不到他，只是徑直的往前走。
“小殿下，李嬤嬤來了兩次，聽說小殿下淋了雨受了涼，特意準備了參湯在宮里等著呢?！?p> 而小夜玄并不答話，只是繼續(xù)往前走，好似沒有聽到一樣。
而容玨的聲音卻越發(fā)的輕快了起來，笑呵呵的說道：“那些容府負擔權貴特意遣了丫鬟來送了很多貴重的傷藥，說是給楚姑娘治傷所用?！?p> “而且唐夫人據(jù)說是去了南佛寺，要為小殿下和蘇姑娘祈福，其他幾宮的夫人們聽說之后也紛紛跟去了，南佛寺的大和尚們可能都沒有立足之地了，而且這些夫人們突然間一起向佛，倒真是一出勝景啊。”
“小殿下，還有……”
此時夜風清涼，細雨也已經(jīng)退了。
而且兩人后面跟著大批的侍衛(wèi)宮女，但是只是都遠遠的綴著，不敢跟上前來。
而且容玨好似突然想起什么一樣，哎呀一聲說道：“對了！何大人的女兒下午也進宮了，聽說了宮里的事，毅然留在了公主的寢殿內，說是要等小殿下有空的時候前來請安?！?p> “容玨，你到底想說什么？”
此時容玨那沉重的嗓音緩緩響起，而且全無平日里的懶散和不正經(jīng)。
容玨一笑，笑瞇瞇的說道：“屬下是想說，這么多有意思的事，小殿下莫不成就沒興趣去瞧瞧嗎？”
小夜玄沒有說話，容玨則眼梢一挑，笑著說道：“而且小殿下，這可不像您吶?！?p> “我？”小夜玄嘿嘿一笑，聲音里卻全無一絲喜意：“是嗎，我自己都快不記得自己是什么樣了?！?p> 而容玨哈哈一笑，好似聽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一般：“這般喪氣的話，可不像是從小殿下您的口中說出來的。”
“小殿下，您何嘗這樣神志恍惚，何曾這般失魂落魄呢？”
此時清風拂來，而且道路兩旁有大朵大朵被雨水澆的發(fā)黑的海棠。
小夜玄此時站在樹下，而且目光瞬時間變得十分悠遠。
有些掙扎，又好似很平靜，終于他轉過身來，面上頹意盡去，又恢復了那樣的模樣，此時哈哈大笑一聲，朗聲說道：“說得對，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容玨默念半晌，隨即笑道：“小殿下，好詩才！”
此時小夜玄大咧咧的一樂，絲毫不講廉恥的將別人的成果據(jù)為己有。
而不消片刻，閣樓的方向就傳來了一陣歡騰的歌舞之聲。
而且靡靡張揚，裙袖款擺，腰肢如水，酒香輕柔的飄蕩而去。
瞬間傳向四面八方的清池水榭，而且女子嬌柔的歌舞順著水流纏綿流轉，橫跨整座宮殿。
每一個飛檐斗拱間飄逸搖動。
那枝頭花蔓裊，金樽酒不空，又是一個歌舞升平的夜晚。
樓閣居的一座小閣下，此時兩名年長的太醫(yī)正在值寢。
而其中一個站在窗口，遙望著太子殿的喧囂，嘆息道：“本以為太子小殿下重開了秋瑟居，還興師動眾的招來了所有的醫(yī)師會診，必是十分在意這女子，現(xiàn)在看來，也不過如此啊。”
而另一名太子捧著一個小暖爐，如今已經(jīng)入秋。
夜間有些微涼，此時老人家穿的很厚，微微閉著蒼老的眼睛。
而聞言也不抬頭，只是淡淡的說道：“還奢望天降紅雨嗎？不要妄想了，皇后大去之后，哎…..”
此時窗邊的太醫(yī)顯然了然，也是無奈的嘆息。
而夜風薄涼，吹起一層又一層的錦繡，
奢靡的容府，而且掩埋了多少人沉寂的心事，又承載了多少人的哀愁。
此時撫琴聲聲，挑破了子夜的霧靄，而且撥亂了錦宮的玉塵。
那些千年的古韻積淀之下，是滔天如水的奢華，和腐朽埃塵的寂寥。
而且連下了兩日的雨，雨后，花樹掉落，空氣卻是久違的清新。
這場無妄之災，蘇婳梔的行程也被延誤了下來，如今看來，似乎要等到小夜玄大婚之后才能傷好上路。
小夜玄當日任性的將容府趕走，一時間更是在帝都流傳開來。
雖然花朝都還沒有正式的官面文書。
但是容府大小姐被小儲君轟出帝都卻是名副其實的事實。
此時霎時間，所有的眼睛都凝聚在花朝皇宮的身上。
所有人都在靜靜的等待著大花朝皇室此事會作何反應。
剛剛遭受了離朝的重創(chuàng)之后，這只受傷的老虎，會如何對付大膽挑釁他權威的敵人呢？
而山雨欲來風滿樓。
似乎人們的呼吸都變得小心和寧靜，而且生恐一個不慎，會驚起這一池靜謐的湖水。
此時黎明前的黑暗，就這樣，恐怖的安靜著。
這而天下午，蘇婳梔被小丫鬟們太出門曬太陽，她并沒有受內傷，都是皮肉傷，可是卻還是多少限制了她的行動能力。
而秋蘭等人大驚小怪，甚至連路都不許她走。
去哪里都是抬來抬去，而且搞得她整日昏昏欲睡，懶散的很，身子也豐腴了許多。
其實她并沒有到連路都無法行走的地步，也完全可以啟程。
但是那兩人不提，她也不能率先說出來。
而且畢竟容府被趕回大夏，這會引發(fā)什么連鎖反應。
此時蘇婳梔現(xiàn)在心里還沒有底，要是因為自己的緣故而連累小夜玄和容玉。
幾人于心難安，而且看不到事情的結果，她是無法勸說自己安心離開的。
外面的日頭很大。
而蘇婳梔躺在躺椅上昏昏欲睡，此時樹上的知了已經(jīng)死去大半。
而且只剩下幾只殘兵有一聲沒一聲的叫著，她小小打著盹，而且恍恍惚惚的就要睡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四周突然就安靜了下來。
蘇婳梔此時一驚，猛的張開眼睛，卻頓時一愣。
此時只見一名年約六旬的貴婦站在自己的面前，而且面容很慈祥，眼神也十分寧靜。
正在細細的打量著自己，看的十分專心。
而且見蘇婳梔醒來，還驚異的望著她。
隨后貴婦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然后問道：“你要喝水嗎？”
蘇婳梔此時皺著眉望著她。
而且此人渾身上下衣著樸素，可是卻仍舊可看出布料上的華貴，發(fā)式簡介，色澤淡雅。
但是卻沒有任何配飾可以看出她的身份。
而且她好像是一個品節(jié)極高的嬤嬤，卻又超凡脫俗的多了幾絲高貴。
但是若是此人久居上位，卻又少了幾分掌權的威嚴。
而見她手腕上帶著一串檀木制的佛珠，而且很舊，看起來和她的身份多少有些不搭。
此時見蘇婳梔沒說話。
而婦人徑直走到一旁的樹蔭下。
從茶幾上拿起茶壺倒了一杯清茶，緩緩的走回來，說道：“你喝吧，秋初最容易口干，年輕人要多注意調養(yǎng)身體?！?p> “嗯，謝謝，”蘇婳梔喝了一口茶，的確感覺精神舒爽了許多，尷尬的看了婦人兩眼，然后謹慎的說道：“對不起，我也是剛進宮，見識不多，不知道您如何稱呼。”
“我？我姓朝?！?p> 朝是花朝的大姓，而且這宮里上到皇后，下到尋常宮女。
而且十有一二是姓朝的，這么幾天的時間。
蘇婳梔就已經(jīng)認識了不下七八個姓朝的姑姑。
“而且我可以坐下嗎？”
婦人指著一旁的椅子，很有禮貌的問道。
蘇婳梔連忙點頭，說道：“請坐。”
見蘇婳梔左右觀望，婦人開口說道：“皇后來了，你的丫鬟們都出去接駕了。”
而蘇婳梔看著她，表情有些狐疑。
模樣很是明顯是在說那你是什么人，皇后來了你怎么不去接駕。
此時婦人卻微微一笑，可以看出她似乎是一個很少笑的人。
而且眼角甚至沒有皺紋，笑起來有些古板，她看著蘇婳梔，說道：“沒事，而且我就是想來看看你?！?p> 說話這樣沒頭沒腦的，反而讓蘇婳梔不知道如何去應承。
似乎這宮里規(guī)矩多，而且人也繁雜，幾乎每個人說話都是說話留個七八分。
剩下的三兩分卻要你去猜，蘇婳梔正在思索女人的身份，此時那女人又再說道：“你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