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縱使閱女無數(shù),陸晟焰還是有被她驚艷到了,他薄唇輕啟:“賞!”
“多謝皇上”起身后,她歸位入座。
萬籟俱靜時,一道不和諧的聲音響起,二王爺陰陽怪氣地說道:“皇上身邊竟有如此奇女子,從前未曾聽說。雖美,但執(zhí)劍伴君,多有不妥。”
陸晟焰循聲而去,道:“哦?不知皇叔此話怎說?”
他登基以來,二三王爺為皇叔,四王爺靠后為兄弟。
二王爺沒有正面回復,而是說道:“古有呂四娘為報雍正獄殺祖呂留良之仇,入宮選妃行刺雍正。臣以為,女子應遵從三從四德,而不是成天混跡刀劍。皇上可要留個意啊?!?p> 三王爺卻駁回了他的話:“呂四娘有故而為,而瀟貴人乃瀟府次女,何愁而為之?況呂四娘不過民間傳言,真假還有待考究。若你當真較勁民間傳聞,那花家木蘭身為女子,代父上陣領兵打仗,凱旋而歸又怎說?忠君愛國,卻不圖回報,皇上封之為將軍都被婉拒,你又作何解釋?”
二王爺許是剛才飲了酒,面上泛紅,此刻怒目圓瞪地看著三王爺,頗有莽夫之態(tài)。怕他失言,身邊王妃扯了扯他,卻被他推向一旁。他又道:“莫不是三弟還想讓皇上封這瀟貴人為將軍不成?竟不知你二人何時狼狽為奸!”
三王爺聽他這越來越不著調的話,不由看向陸晟焰。而此刻陸晟焰的目光卻不在他,而是幽幽的落在了二王爺身上。雖不知三王爺為何會因她反駁二王爺,但不管有心無心,她倒是領了這份情。自古皇帝疑心重,該說的話還是得說。她道:“二王爺言重了。臣妾不過是自幼跟著父親兄長略有所學罷了,不曾想二王爺因此無故給臣妾扣上一頂私相授受的罪名,是否太過草率了。還是說王爺是想蠱惑君心,惹得皇上后宅不寧?!?p> 二王爺痞氣地轉臉向她,嗤笑道:“瀟貴人,你家世代出的武將,在這一代逐漸沒落,想來還是有些底蘊的,還真保不定有些什么想法。來了個黎妃不夠,又把一個會武功的二女送來,居心叵測呀?!?p> “王爺是否太低估女人了,若臣妾當真有什么想法,何至于今日在此鋒芒畢露,定當收斂鋒芒,總不至于惹人起疑才是?!?p> “誰知道你這是三十六計中的哪一計?!倍鯛敳恍嫉?,“皇上就該......”
陸晟焰方才的驚艷已經(jīng)被二王爺磨成了不耐,于是沉聲制止道:“二叔不要再口出無狀了,二叔也曾有學過兵器武功,又豈會看不出瀟貴人劍法精準中缺乏的力道不足,又何必刁難一弱女子是否?臣知二叔是出于擔憂朕才一時眼誤,此事就此結束。”
二王爺看皇座上的人已經(jīng)有忍耐怒氣的樣子了,于是只能憋下心中的不快,悶悶地喝酒去了,心中卻記下了瀟貴人這一稱號,來日方長。
宮晏就在這樣驚喜與沖突交加的氛圍中結束了。
今日各宮嬪妃倍感意外,阮棲汐颯爽輕盈的身姿在宮晏上大放異彩,黎妃在離去之時淡漠的掃了一眼田嬪,諷刺道:“在稱別人‘病美人’時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
田嬪不甘而又憤憤地看向黎妃離開的身影,言妃對田嬪的行為也深感不齒,冷漠地離開。只留田嬪一個人怔怔地站著,謝婕妤遠遠的見了,趕忙迎上去與她湊伴。
謝婕妤心有不快,畢竟風頭被搶了。只是她忘了,是誰自己要讓人難堪。
“妹妹,今日你何故去招那瀟貴人,先她一步奏曲?!碧飲鍩o奈道。
謝婕妤沒多想,回道:“臣妾于她,初次見面便有不快,我當真是厭惡極了她那副事不關己的樣子?!?p> 田嬪又嘆息一聲,回道:“罷了,日后小心些她,她不好惹。日后若是有何不妥,先同本宮商討,能忍就忍了?!庇喙鈪s是停留在身邊女子身上。
謝婕妤滿心以為田嬪是為了她好,連連稱是,沒看見田嬪那淬了毒的眸子。
昭暮殿。
陸晟焰言出必行,宴后便到了黎妃這兒。黎妃對此自然是表示出了萬分欣喜,她嬌嗔道:“皇上今日不去側后那,竟來臣妾這兒,臣妾都沒個心理準備呢?!?p> 陸晟焰這次沒有過多的應付她的小性子,而是問道:“瀟貴人多才多藝,竟未曾聽你提及?!?p> 黎妃臉上一閃而過的尷尬,其實她只知她善于舞蹈,多的便無從得知了,她沒有做聲,但這并不影響男人的疑惑,他又問道:“你出生武家,竟未曾學到皮毛?”
黎妃咬唇,回道:“臣妾兄長是阮家唯一走科舉一路之人,臣妾自小便沉浸琴棋書畫,許是隨了娘吧,對這些不多涉及。妹妹自出生就甚是好動,小小年紀就把舞蹈學得精通,許是臣妾入宮后妹妹又對舞劍起了興致罷?!?p> 陸晟焰絲毫沒有掩蓋眼底的興致,看著面前的美人,此刻看著她的眼睛卻不由得想到另一個人。黎妃被他看得發(fā)憷,面上的笑容就要僵持不住,她說道:“皇上今兒個來臣妾這,想的卻是臣妾的妹妹,也不怕臣妾吃了妹妹的醋。皇上當真念及妹妹,又何必來臣妾這兒?”
陸晟焰眼眸流露笑意,笑罵道:“愛妃當真如此容易吃醋,朕倒是不舍了。你先進去吧?!?p> 黎妃這才笑開了心,先一步邁入寢宮。而塌上男人的表情也逐漸收斂,手指有一茬沒一茬地磕在木案上。很快又輕笑一聲,藏得挺深。
另一邊,楊翎對今日瀟貴人的大顯身手感到了一些擔憂。
“小主,您如今入宮為妃,好歹也要給皇上樹立個溫婉的形象呀。您這大喇喇的性子,哪個男人敢來呀?!睏铘岬穆曇粼秸f越小,最后幾乎沒了音跡。
但阮棲汐卻發(fā)出了死亡質疑,她笑看楊翎,道:“難不成你現(xiàn)在有男人要了?說來我聽聽,我也好做個媒人?!?p> 楊翎對她輕浮的話驚得面上一紅,氣急敗壞道:“小主就會拿奴婢開玩笑了,罷了小主反正也不想得寵,差不多了。只是今天您搶了前面主子的風頭,她們日后有的為難呢?!?p> 阮棲汐不以為意道:“尤答應我不知道,但其他兩個敢說不知道這事,我是萬萬不信的。是她們給了我機會,我怎能不好好利用起來?況且,張揚如黎妃至今都沒什么大錯,我又擔心個什么。”
楊翎見她油鹽不進,也不再啰嗦。
翌日卯時時分,妃嬪齊聚永壽宮。阮棲汐一路上走來,沿路碰到的宮婢太監(jiān)皆離她離得遠遠的,像是怕她會傷到他們一樣。她卡點到來,與眾人相互見禮,謝婕妤自昨日之后對她愈發(fā)不喜,酸道:“這昨兒個瀟貴人驚鴻一舞,還以為會得到皇上賞識呢,不想就只是些金銀首飾,沒得還以為妹妹窮困潦倒?!?p> 阮棲汐已經(jīng)習慣了她無事生事的性子,故作疑惑道:“哦?昨日驚鴻一舞之人不是田嬪娘娘嗎,姐姐卻提及妹妹只字不提田嬪娘娘,這莫不是想引起田嬪娘娘對臣妾的反感?況且,臣妾舞劍為何,相比沒有人比您更清楚吧?”
被反將一軍,謝婕妤卻不惱,冷笑道:“你把這能言善辯的功夫用在皇上身上,說不定有些用,在這跟我貧什么嘴?”
她話剛落,沈公公就徐徐走進,并對著阮棲汐道:“小主,皇上請您午時過去,說是想念您的參湯了,而且皇上的賞賜還在后頭呢。”
阮棲汐不知這葫蘆里買的什么藥,明明那日之后就是互不干擾的狀態(tài)了。此時來這么一出,她倒有些疑惑了,不過她還是應聲了。
沈公公只是知會一聲,得到了肯定的答復也不久留。
霎時間,她感到了眾人落在她身上的視線。她莞爾一笑,道:“臣妾忘了適才謝婕妤所言,不知姐姐可否再說一遍?”
謝婕妤胸口憋了一團火,但無處可法,只吐出四個蒼勁的字:“小人得志。”
入宮些許日子,阮棲汐覺得,其他功夫都在退化,但唯獨嘴皮子上的能力在突飛猛進。見她今天不好對付,其他人也時趣的不再膈應她。黎妃今日不在,怕是其他人以為阮棲汐仰仗的真的是她罷了。
嬪妃們你一句我一言地說著,完全把她當做透明人。正巧,言妃也不喜歡嘈雜的環(huán)境,于是就在一邊小聲地跟她介紹這些個妃子的性子。
半個時辰,安也請了,眾人也要散了。側后留下了阮棲汐,她端坐上首,一副睥睨眾生的模樣。兩個人遲遲都沒有開口,后來還是側后略有些沉不住氣了,說道:“妹妹昨日驚艷,本宮萬萬未曾想到。”
“娘娘謬贊,臣妾愧不敢當。”
“本宮操持宮里宮外大小事務,妹妹若是覺得哪里欠妥,告知本宮,本宮還是有能力做個主的?!眰群笮表?,語氣緩緩。
但她已經(jīng)聽出明顯的意思了,只是故作愚鈍道:“多謝娘娘。只是臣妾不是很明白娘娘的意思?!?p> 側后忽的一笑,道:“皇上看重你,本宮亦是如此。若是妹妹能識大局,同本宮一條線上,你會平步青云。”
“娘娘這不是在為難臣妾嗎?您與姊姊不和,卻要買通姊姊的妹妹,臣妾一時也不知該如何是好?!币娫挾家呀?jīng)端到了臺面上,阮棲汐面露難色。
側后卻是愈發(fā)地欣賞她了,道:“你與黎妃初次見面談的想必就不是很好吧,既然在府中不和,入了宮遠離就是?!?p> 阮棲汐的表情卻漸漸冷了下來,道:“看來娘娘到處都安排的有人呀,怕是只差皇上那兒沒人了吧?!?p> 側后對她的話不置可否,而是語氣自然地說道:“本宮也不懼你知曉,黎妃那本宮是有人,但也實打實地被她戳瞎了眼給送了回來?!彪S后,她打了個手勢,那個瞎了眼的年紀輕輕的丫鬟就走了進來,側后隨后說道:“見識到了你所謂姊姊的歹毒心腸,本宮所作所為自甘稱為小兒科了?!?p> 阮棲汐抬起眸子,絲毫沒有被眼前丫鬟驚到的樣子,語氣有些自嘲地說道:“臣妾連死人都見過,何懼一個瞎子。”但縮在袖子里的手指卻是微微顫抖,胃里也像是有東西什么在翻騰一般,難受得緊。
側后擰起了眉頭,對她的反應有些意外,她抓緊了扶手,又道:“也罷,是這丫鬟做事不當,來人,這丫鬟以下犯上多次頂撞瀟貴人,杖斃!”
丫鬟趕忙跪下,手指胡亂地摸索著什么,像是想抓住側后的衣擺,卻怎么也抓不到?!澳锬镳埫。锬镳埫??!毖诀呖拗箴?,但側后并未有所動搖。
“你看,本宮給過她活著的機會,為本宮辦好事,可她不行,如今便只能死亡?!贝醵镜脑捵肿种樾?,阮棲汐心臟猛地一抽,看著被拖出去卻依然求著能有一線生機的婢女,終是于心不忍,開口道:“住手!”
但沒有人理會她,她猛地看向側后:“您說她犯了臣妾,臣妾不計較她的罪過。煩請娘娘放過她?!?p> 側后卻悠然一笑,道:“但本宮暫理后宮事宜,她見你不請安便為不恭,妹妹不計較,不代表本宮不會替妹妹收拾她,后宮的風紀也是時候整頓整頓了?!?p> 說完,她再次把目光放在阮棲汐身上,詢問道:“不知妹妹考慮得如何了?本宮知道,軟硬不吃之人是硬骨頭,但又有幾人能堅持到最后呢。”
阮棲汐的手心隱約滲出了汗,她艱難地維系笑容說道:“臣妾最不受的,就是威脅。臣妾告退?!?p> 她不管側后是否應允,飛一般地走了。而上座的側后臉色卻開始沉下。
走到門口,方才被側后遣退的楊甜匆匆迎上來,滿臉的驚惶,她語氣顫抖的問道:“小主,剛才里面發(fā)生了什么,為什么會有一個丫鬟...”剩下的話她沒有再說,她不知如何開口。
阮棲汐此時也心不在焉,胭脂水粉也蓋不住她蒼白的臉色,她乏力道:“楊翎呢?叫她派人跟上去,我想知道那個丫鬟最后會怎么樣...”
楊甜支支吾吾地開口道:“她已經(jīng)偷偷跟上去了,她有些功夫傍身,想來不會出大亂子的,聽她回來怎么說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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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笑的土撥鼠
我想補充一下皇帝的人設,他也有背后的故事,而且是個聰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