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的一句話,卻已經(jīng)讓懷儒明白了雨時的處境。他并不如常人所看見的那般灑脫,這番話或許是出自真心的。
這么多年了,他何曾因為一段感情如此困頓過?如果那個人不是江蓉蓉,他不會這樣的……
可是事情并非這樣簡單,又豈是雨時一句“崩潰”便可以重新開始的?雨時眼下的情況是債務未清,江家二老自然就不可能對他感到滿意。再說了,一個確實沒有穩(wěn)定工作的男人,又如何去保證未來小家庭的正常運轉(zhuǎn)呢?
“我知道,我注定這輩子就該孤獨一生。我這樣的人實在沒什么本事,不管是誰家的家長,哪個見了我不頭疼?孝敬父母,照料妻兒,這些尋常人的生活,予我而言看起來更像是一種奢求了?!庇陼r臉上的笑容漸漸僵硬。
“說真的,感情上的事情我并不在行,也給不了你什么好的建議。相較之下,還是在實驗室對著顯微鏡比較簡單,至少一切的細微物質(zhì)都會被放大,只要夠用心,很少有出錯的時候。感情就不一樣了,即便小心翼翼都不一定能換來想要的結果。”
“不過我知道有一點,如果你覺得反反復復寢食難安,甚至懊悔不已,至少說明事情在做決定的時候,并非是理智和深思熟慮的。那么接下來的路要怎么走,全看你自己的了。世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懷儒望著雨時眼底早已沉寂的光,還是忍不住寬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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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中秋,晚晴和懷儒走在石徑上,沒走兩步忽然聞得一陣冷香襲來。晚晴回身望去,就瞧見樹上那一片桂花早已開的滿枝都是。她踱步到一株桂枝下,踮著腳尖,伸手捧了一株嗅著,可真是芳香襲人。
既是佳節(jié),蘇海和蓮如也是惦念晚晴,特意托了人送了一簍子螃蟹過來,說是要小夫妻倆嘗個鮮,他們也便不來申城叨擾影響他們工作了。
晚晴做主將一部分螃蟹送到了施之文的住處,而后又約了張行知前來一道嘗個鮮。張行知近日據(jù)說身體大不如前,許多地方也不大愿意走動了。除了醫(yī)院和學校,就連講座都是不去為妙。
但到底是晚晴和懷儒相邀,張行知卻是一口應下,想著還可以借著吃飯的緣故,聊一聊近日的工作進展。到底因為身體關系,實驗室許多事情已經(jīng)有積壓,他更怕繼續(xù)拖延下去,又要影響晚晴和懷儒的進度了。
張行知難得來做客,晚晴與懷儒自然也是將宴席準備的很豐隆。蒸螃蟹的同時,還親自做了桂花糖藕、八寶粥,外加一屜小籠包、豆鼓魚,還有炒三鮮和洗切水果,兩人在廚房忙了一陣。
等到張行知匆匆趕來,時鐘已經(jīng)敲過七點了。懷儒特意還備了溫過的小酒,與張行知同品。不過張行知畢竟上了年紀了,一碗小酒下肚,再加上幾口螃蟹,竟然突然說有些不勝酒力,跑到衛(wèi)生間去了。
晚晴瞥了眼墻上的掛鐘,算著時間,張行知似乎已經(jīng)進去許久了。她怕是事情不簡單,忙予懷儒道:“你要么去問問張老師怎么樣了?是不是需要幫忙呢?”
懷儒心下一合計,也是覺得不對勁,忙走到衛(wèi)生間門前輕輕敲了敲門:“張老師,您還好么?”
接連幾聲,門里頭都沒有任何的應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