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三十,整個蘇家上上下下都是喜氣洋洋。按著瑾縣的習俗,家里親戚朋友慶賀新年,那都是要在年前擺宴席宴請賓客的。
蘇母蓮如穿著一身晚晴買的改良旗袍棉襖,頭發(fā)一徑向后梳成一個花苞形狀。頭上又別了一個珍珠發(fā)夾,露出清爽的耳廓。
往昔過年,他們都是眼巴巴地望著別人家孩子回家過年團聚,自家卻是冷冷清清的。今年總算是盼到自個女兒、女婿都在家里頭,一塊圖個熱鬧了。
來家里吃過年酒的親戚朋友絡繹不絕,蓮如都是眉眼帶笑地招呼著大家進門。蘇海樂得拿出了一早就備好的禮袋,逮著人就往懷里塞,別提有多高興了。
晚晴在一旁看著,心下十分感慨,似乎她已經許久沒有看到父母這樣高興過了。上一次看他們這樣明媚的笑容,大概還是她與懷儒結婚的時候吧。
家里沒了蘸醬,懷儒就奔出小店去買;給親戚朋友們添了茶水,又要忙著去燒開水。懷儒里里外外地忙碌著,一點兒也沒有要晚晴邁腿的意思。大冬天里,他竟熱出了一頭的汗。
客廳里,熙熙攘攘地坐滿了一屋子的人。幾個年長的叔伯們,坐在沙發(fā)上慢悠悠地喝著茶。一圈人雖是聊著天,眼角的余光卻是注視著懷儒的一舉一動。
他們直夸贊著,還是晚晴找夫婿有眼光,懷儒看著是個會疼人的。蘇海擺著手,不住說謬贊了,心里早已經是樂開了花。
晚晴推門進廚房的時候,懷儒正穿著圍裙在那兒剁著麻鴨。麻鴨體型偏小,肉質嬌嫩,特別是加了筍干燉出來的鴨肉更是酥爛鮮美。
懷儒一把刀子下去,力道恰到好處,鴨肉、鴨皮,還有骨頭渣子都安安穩(wěn)穩(wěn)地堆在砧板上。
“小姨夫,這肉聞起來真香啊?!卑⒒墼谂赃呇鲋^望著,一雙黑葡萄般的眼睛滴溜溜轉個不停。
懷儒拿雙筷子在砧板戳了一塊鴨肉遞給阿慧:“喏,乖孩子,去外頭吃吧。這廚房里有刀子、剪刀、油煙也不少,小孩呆著不適合呢?!?p> 阿慧手里拿著筷子,整個人已經被上頭的鴨肉給深深地吸引住了。她塞到嘴里嚼著,很是心滿意足,蹦蹦跳跳地去了外頭。
“這孩子,什么時候又溜到廚房來了?!蓖砬缤⒒鄣谋秤靶χf了句。
懷儒剁著鴨子,順道征詢著晚晴的意見:“一會是直接鴨肉配個黃瓜絲,還是燉個三鮮煲一塊上桌?好像幾個叔伯牙口不大好,要不下個面條?”
“行啊,那就下個面條吧,里面加點黃瓜絲、蘿卜絲,葷菜后面清清口不錯?!蓖砬缯f著,拿出紙巾來替懷儒抹了抹額頭:“回來過個年,可把你累著了?!?p> “在加州那會,大過年的家里頭也就咱們兩個人,那是真真的冷清?,F在回來了,過年吃酒熱熱鬧鬧的,多有煙火氣呀。就沖這,光眼里看著,都覺得高興呢。”懷儒說道。
“我去樓上陽臺取把小蔥過來,剛好可以撒面上?!蓖砬甾D身上樓的時候,衣袋里的手機震動了起來。
“喂,你好?!蓖砬缫唤油娫挘吐犞娫捘穷^傳來了焦慮的喘息聲。
“嫂子,是我,雨時……..你讓大哥趕緊來申城醫(yī)院一趟,爸昏倒了?!庇陼r話里已經帶起了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