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瑜此刻的心情很復(fù)雜,如坐過山車一般。當(dāng)然,他真想體驗(yàn)一回貌似也挺不容易的,誰能像郭嘉那般幸運(yùn),呃,或許也可理解為悲催。
不過那種心情,絕對很是貼切。
峰回路轉(zhuǎn)嘛,雖然開局有些小意外,但最終結(jié)果還是莫名其妙的回歸到了原本的計(jì)劃上,簡直就像是老天爺站在我周瑜身后默默助威似的。
見郭嘉玩這么一手,周瑜心中冷笑:“郭奉孝啊郭奉孝,該說你能掐會算呢,還是說你自作聰明好呢?哼,你絕對想不到你自己口中的‘血光之災(zāi)’不是落到他人身上,反而是你自己呀!”
意不意外?驚不驚喜?!
到時候,你郭嘉的表情肯定相當(dāng)精彩。
周瑜這么一想,就渾身跟過了電似的,興奮地不得了,舒坦!
下一步,就是如何將孫伯符一行人員與郭嘉使節(jié)團(tuán)分開,周瑜已經(jīng)有了周密的計(jì)策,暫且叫它“請君入甕”。
周瑜主動道:“既然主公欲尋白虎,不如瑜先行一步,好安排軍士將長崗山團(tuán)團(tuán)圍住,以防白虎出逃?!?p> 孫策起先還覺沒那種必要,但聽了郭嘉忽悠一通之后,心中總有種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擔(dān)憂,便在猶豫片刻之后,欣然應(yīng)允。
“也好,公瑾辦事向來周全,那就拜托了?!?p> “應(yīng)當(dāng)?shù)?,諸位,恕公瑾先行一步?!?p> “請!”諸人忙客氣應(yīng)承。
宴會在周瑜離去之后匆匆結(jié)束,郭嘉則被孫策熱情地挽留了下來,移步偏廳之后,孫策說是一會兒要送他件寶貝,便匆匆轉(zhuǎn)身告辭,不知所蹤。
所謂寶貝是什么郭嘉不知道,但被孫策留下的那位年輕侍衛(wèi)對自己滿是敵意倒是真的。
譬如此刻,那小家伙正用他那雙靈動的大眸子不住掃著自己,神色極為警惕,大有一副看押犯人的架勢。
“未請教小兄弟尊姓大名?”郭嘉有些無聊,便主動開口套話。
“孫仁。”那劍士言簡意賅。
“哦,仁兄,失敬,失敬?!?p> 孫尚香翻了個白眼:“使節(jié)客氣,無名小卒,不足掛齒?!?p> 氣氛有些尷尬,郭嘉忙道:“想來仁兄身手定然不凡,若不然,年紀(jì)輕輕怎會為孫將軍所器重,連會宴賓客之時也留在近身聽用?!?p> “貴使謬贊,對付像貴使這般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倒是游刃有余。”顯然孫尚香懶得搭理他,甚至出言警告了一番。
郭嘉自討沒趣,干笑幾聲便沒了響動。
可孫尚香卻來了聊天的興趣:“先生來江東多日,以為江東如何?”
“哦,山清水秀人杰地靈,不錯。”
“僅是如此?先生之言太過敷衍?!?p> “呵呵。”
正尬聊呢,孫策去而復(fù)返,此次手中還捧了一方錦盒,長約兩臂寬則一尺有余,是個大物件。
見郭嘉望來便哈哈一笑:“哈哈哈,此乃策珍藏之寶弓,方觀先生隨身未帶兵器,而此弓平日里也是被策束之高閣,不若就贈予先生,也好與我一同行獵?!?p> 說著,孫策打開了寶匣向郭嘉展示起來。
低頭一看,寶匣里頭正躺著一柄精致短弓,弓身金烏,卻是似木非金,細(xì)看之下隱隱還泛著一輪紫光。
郭嘉不懂兵器鑒賞,只覺此弓相當(dāng)金貴,應(yīng)是件好東西。
郭嘉不識貨,但一旁的典韋可是個識貨人,雙眼頓時一亮,隨后又化作一陣惋惜,不禁喃喃道:“好弓,只可惜……可惜是柄短弓。”
短弓輕盈,自然不能與長弓相比。除了射距少了近百步之外,開弓拉弦所需的氣力也是省了不少,像典韋那種三石弓起步的猛將,這短弓只能用“可惜”兩字來形容。
至于短弓優(yōu)點(diǎn),大概只有在射速上了。
孫策送此物可是費(fèi)了不少心思,正是考慮到郭嘉書生的身份和其羸弱的體格,本想送柄弩的,只是略顯誠意不足,眼下這柄短弓則剛剛正好。
短弓由烏木打造,也是廢了工匠的不少心血,原本孫策是打算留到妹子生辰當(dāng)做生日禮物的,如今,正好借花獻(xiàn)佛,便宜了郭嘉。
“郭先生,萬勿推辭?!?p> “這,這也太貴重了,怎好意思呢,呵呵,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惫我妼O策將弓遞了過來,嘴上不住推辭,手卻撈地飛快,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一旁的孫尚香也是盯著郭嘉手中的寶弓,且越看越是喜歡,仿佛失了什么心愛之物,又見郭嘉賣乖,便不由生氣道:“哼,虛偽!”
郭嘉又是一陣尷尬。
孫策瞪了小妹一眼,連忙下令道:“汝速去外頭詢問一聲,是否一切準(zhǔn)備妥當(dāng)。”
“喏。”孫尚香撅著嘴出門了。
待支走孫仁,孫策解釋道:“族弟年輕氣盛不知禮數(shù),還望先生莫要介懷?!?p> “豈敢。”
“先生既得寶弓,可愿隨策出獵,試上一試也好?!?p> “固所愿爾?!?p> ……
半個時辰后,孫策一行準(zhǔn)備妥當(dāng),便集合眾人浩浩蕩蕩地向城門開去。
此行,除了周瑜提前一步上山準(zhǔn)備之外,會宴賓客一個都沒落下,便是張昭、程秉、闞澤等文人也多少帶了幾位家將隨行在側(cè),自然,郭嘉也是沒跑。
出得東門,又行了約莫兩刻時,便能遙見鳳凰湖畔之景,雖是冬日萬物蕭條之際,但暖陽映大湖而泛起的層層金漣與湖上隱約可見的點(diǎn)點(diǎn)白帆,加之又不時傳入耳畔的江南小調(diào)聲,這一切,顯得別有一番情趣。
官道上也有不少行人。
多是附近村婦,她們一手挎著盛滿粗布麻衣的竹籃,一手執(zhí)著打衣棒槌,三三兩兩調(diào)笑著前往埠頭浣洗。
少有行腳商人,挑著扁擔(dān)形色匆匆,見迎面來人,總會不時上前攀談兩句,調(diào)價還價之聲不住飆高,那市儈模樣,叫郭嘉忍不住露出了淺笑。
“喂,為何暗自發(fā)笑?”
正欣賞人間煙火的郭嘉突然被竄上來的棗紅馬所打斷,不對,應(yīng)該說是那匹小紅馬的主人打斷才對。
郭嘉眼皮都懶得翻,輕飄飄吐出一句:“笑都不成?反正與汝無瓜?!?p> “你,哼,裝模作樣?!?p> 孫尚香低頭想了想,忽然又道:“我來問你,此次上山果真有險?”
“有,對了,你不是孫將軍近衛(wèi)嘛,怎不去前頭盡職,反倒來此逍遙?!?p> “此事與汝無瓜!”
“呃?!钡茫€真是六月債還的快,這就回來了,郭嘉竟然無言以對。
見郭嘉吃癟,孫尚香立即捂嘴偷笑了兩聲,隨之前搖后擺盡顯妖嬈。
看地郭嘉渾身直冒雞皮疙瘩,心說:“這小子G里G氣的,還是少惹微妙,我怕受傳染!”
“欸,聽聞你幾日前僅靠著一首鼓曲便叫山越刁民棄械投降,可有其事?”
郭嘉瞥了孫仁一眼,無奈道:“皆是以訛傳訛,夸大其詞罷了?!?p> “想來也是,若區(qū)區(qū)一首曲子便能折服這些刁民,那還何須大軍清剿,派幾名樂師不就好了。”孫尚香不住點(diǎn)頭道。
“嗯,有見地,可以一試?!惫坞S口敷衍,其實(shí),他心里有些抓狂,沒見自己根本沒與你聊天的興趣嗎?你小子能不能離我遠(yuǎn)點(diǎn),怎就一點(diǎn)眼力勁兒都沒有,還越聊越熱乎,討厭!
“欸,你……”
郭嘉實(shí)在受不住,一臉認(rèn)真道:“不是,我說仁兄,咱們急著趕路呢,能不能憋說話,我只是想一個人,靜靜,懂?”
“靜靜又是何人,莫非是你中意的女子?”
“……”郭嘉干脆閉嘴,順帶將馬車的竹簾給方了下來,跟這小子說話,能把自己給氣死,也不知腦回路怎么長的。
“喂,我與你說話呢,怎避而不見?”
見孫仁不依不饒,郭嘉索性送客道:“在下身子乏累,需要小憩一會兒,仁兄無事還是請回吧!”
“哦,你還真是無趣,睡死你算了。”
“……”
我忍,我就不接話。
等了半天,見馬車內(nèi)郭嘉沒了響動,孫尚香這才撅著嘴催馬趕了上去,一路思忖:“聽那人言辭鑿鑿,似是不假,我是否應(yīng)該出言提醒下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