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若、仲德，爾等以為如何？”曹公邊觀察邊悄聲詢問二人意見。
“這……”被問及的兩人尷尬地對視了一眼，不知曹公為何如此莽撞。
回答是可以，但關(guān)鍵是郭嘉這個當(dāng)事人還在現(xiàn)場呢，曹操身為主公自然可以這么直白一問，但他們卻不能這樣直截了當(dāng)?shù)恼f呀。
“明公，郭嘉自問除了‘長得英俊了那么一點兒’這個缺點之外，其它都沒什么好說的?！惫我娺t遲沒得到答案的曹操還饒有興致地圍著他繞了三圈，而且，看自己的眼神就跟大色魔看絕世美女似的，便忍不住出言提醒道。
“啊，哈哈哈，有趣，有趣，觀其表聞其言，潁川奇士果然名不虛傳，嘖嘖，是挺俊俏的，年輕有為……”
“哎呀，明公實在過譽了?！惫尾恢圹E地慌忙退了一步，同時心中惡寒：“我去，曹老板不會還有那種嗜好吧。”
曹操尷尬地收回手，又轉(zhuǎn)身坐回了上座，換臉之快堪比眨眼，忽就開口大喝道：“哼，大膽郭奉孝，汝可知罪？”
郭嘉自然不會被其嚇倒，而是詫異的看了曹操一眼，淡淡一笑道：“呵呵，草民不知，還請明公言明?！?p> 曹操眼珠子一轉(zhuǎn)，抄起案幾上一盤長生餅道：“好，便叫汝死個明白，吾手中吃食汝可識得？”
“回曹公，曹公手中吃食乃由吾所創(chuàng)，名曰長生餅，豈會不識得?！?p> “好，汝承認便好，可知兗州螟災(zāi)四起，黎民饑不果腹，糟蹋糧食實乃暴殄天物之大罪，汝將米糧磨成面粉賺取錢財，若人人仿效制而食之，長此以往，城中豈非無糧可用？”
郭嘉淡淡搖頭，上前一步道：“明公，敢問此言出自何人之口？”
“汝之好友荀彧，荀文若?！?p> 郭嘉瞥了埋頭躬身面無表情的荀彧一眼，仰頭哈哈一笑：“哈哈哈，曹公明鑒，欲加之罪何患無辭?！?p> “所謂民以食為天，米粟自然是要倍加珍惜，眼下蝗蟲肆虐兗州全境，百姓生活苦不堪言，呵呵，文若先生不思勸誡明公開倉賑災(zāi)，反倒糾結(jié)于旁枝末節(jié)，是否應(yīng)了一句老話，舍本逐末。”
荀彧吹胡子道：“奉孝，荀某并不是在舍本逐末，正因如此，荀彧才要向曹公說明其中利害，天災(zāi)已至，豈可提倡奢靡之風(fēng)，理當(dāng)節(jié)流才是?！?p> 郭嘉淡淡一笑：“呵，節(jié)流并非謬誤，然開源勝過節(jié)流百倍，長生餅僅是另一種吃食的做法，除了糧食之外，還摻雜了多種精料，可起到強身健體的不凡功效?！?p> 見荀彧欲言，郭嘉立即打斷：“其實由秘方算來，制那長生餅不但不費多余的米粟，還能省下不少，至于仿效，更是無從談起，因為此秘方仍牢牢握在在下手中，旁人欲思仿效，絕非易事?！?p> 荀彧終于插上了嘴：“是何秘方？可敢言明！米糧磨粉，必然減產(chǎn)，事實俱在，主公當(dāng)面，汝還敢狡辯！”
“嗯，文若所言甚是，操亦是不信?！辈懿俨坏c頭。
“呵呵，這便是郭某將要提及之事，諸位大可猜上一猜，在下于秘方之中究竟摻入了何物？”
“是否是米糠？”程昱出言道。
郭嘉搖頭。
“草木根莖或是野果雜菜？”荀彧猜測。
郭嘉依舊搖頭。
“會不會是肉糜？”曹公沉思了片刻，有些遲疑道。
郭嘉眼前一亮，笑道：“呵呵，明公為何如此篤定。”
曹操還以為答對了，得意道：“呵呵，這還不簡單，聽文若言，食客食這長生餅，面色紅潤，力氣漸長，若非肉食，豈能叫人如此？”
“明公英明！”郭嘉佩服道。
“呵呵?！辈苊系罗垌毿α似饋怼?p> 荀彧這月一直在打理內(nèi)政，城中誰家養(yǎng)了多少雞、鴨、豚、牛豈會不察，眼下又遇糧食危機，哪怕宰殺，他都命人必須匯報，可時隔月余，連一例都未曾上報，那郭嘉口中的肉糜又是從何而來的？
想及此處，荀彧疑惑道：“主公，據(jù)彧所知，城中牲畜未失一頭，但不知奉孝口中的肉糜，又是從何得來？”
“文若此話當(dāng)真？”曹操猛的站了起來，一臉不可思議。
“句句屬實?！?p> 三人齊齊又望向了郭嘉，那表情十分一致，顯然是想讓郭嘉給個交代。
“呵呵，明公、兩位先生，這滿天蔽日的肉糜，為何視而不見？”
程昱被郭嘉點撥，恍然大悟，旋即又不可思議道：“汝是說蝗蟲，蝗蟲可食之？這……”
“嘔……”
得，上頭的老曹聞言已經(jīng)臉色煞白跟他閨女一個德性了。
荀彧也呆了一呆，再看郭嘉就跟看外星人一樣。
拿蝗蟲當(dāng)吃食？簡直聞所未聞！
恐怕天下間也只有他認識的郭奉孝才會干的出來了，鬼才嘛，奇士嘛，非常人嘛，也不知這家伙后腦勺長沒長窟窿，這特么也能想得到??？
郭嘉見曹操好受了些，便進言道：“在座諸位或覺不可思議，古來螟蟲四起，百姓望而生畏，設(shè)祭壇以求蝗神息怒，然則，成效幾何？”
“百姓不明所以，遂以為此乃天罰君主，而明公乃務(wù)實之君也，既然蝗蟲可吞食百姓禾田，為何吾等不能反其道而行，取而果腹?！?p> “天降蟲禍此乃天災(zāi)也，天時不利，貴在人和，倘若人心不聚，便是占盡地利亦是敗亡之局?！?p> “政通人和又依地利，明公占盡人和、地利二者，試問尚不能與天時相抗乎？”
“哈哈哈，好一個天時地利人和之說，郭奉孝果然深懷韜略不負鬼才之名，操豈能學(xué)那亡國之君自怨自憐。”
曹公拍板道：“好，既然奉孝有法可使蝗蟲為糧，操又豈能懼天，諸君當(dāng)助我與蒼天一戰(zhàn)！”
“主公（明公）英明?！笨粗詺馑纳涞牟苊系?，三人立即拍馬道。
曹操心中卻是另一番心：“好你個郭奉孝，居然換著法子讓我吃蝗蟲，既然吃也吃了，那誰都別想跑，省的被天下英杰恥笑，說我吃蟲子?！?p> 想到此，曹操邪邪一笑：“郭奉孝，汝可知曾有人三番五次向操推舉汝，如今正好，我來問汝，可愿投我，與曹某人共創(chuàng)一番天地？”
“明公明鑒，良臣擇主而事，良人擇賢而娶，良師擇人而傳，此皆乃人生大事也，明公出言招賢，郭某深感恩德，理應(yīng)順從，然則，即為人生大事，還請明公容郭某三思。”郭嘉直言不諱道。
這是婉言拒絕的意思嘍？曹操的大臉?biāo)查g就黑了下來。
背起手給了郭嘉一個敦實的背影，大聲道：“既如此，還請郭先生回去好生思量，送客！”
“謝明公，草民告辭！”
郭嘉這一走，堂內(nèi)三人便議論開了。
“文若，汝怎看待這個不識抬舉的郭奉孝？”
“回主公，彧知奉孝志向，其必來投，主公廣納賢才，不急于一時。”
曹操左思右想，又道：“可那將蝗蟲變糧之法僅在此子手中，若不唯我所用，當(dāng)如何度過眼下難關(guān)？來年開春，我必用兵征討呂布，屆時，軍中糧草不濟可絕非幸事啊?！?p> 程昱諫言道：“主公且放寬心，某雖不知郭嘉，但主公可以禮相待，贈其厚禮來換取秘方，如此一來，可解軍中無糧之憂?！?p> “程先生所言與操不謀而合，但不知那郭嘉有甚喜好，古人云，若欲取之必先予之?！?p> 荀彧當(dāng)然清楚，便實話實說：“回主公，郭嘉好色，無女不歡，可尋美人若干名，相贈之。”
“就這么辦吧，此事交由文若全權(quán)處理好了?！?p> “事不宜遲，彧這就去辦?！避鲝卸Y告退。
……
“都站好了，沒規(guī)沒矩的?！避鲝粗矍苞L鶯燕燕嬉笑打鬧，不覺頭大。
“先生！”
“呃，荀彧見過大小姐。”荀彧見曹婷帶著兩位侍女尋聲而來，便迅速上前見禮。
曹婷瞄了瞄排成排的眾女，有些奇怪道：“聽丫鬟言先生在此小院聚美，但不知是何緣故？”
荀彧坦言道：“回小姐，主公欲選幾美賜予郭嘉，好換取奉孝手中秘方，特命荀彧過來選人，可是打擾小姐歇息，實在罪過，罪過。”
“送美人予郭嘉？”
“正是?！?p> “先生，依我看來，此事大可就此作罷?！辈苕脪吡四侨胡L鶯燕燕，不覺心中一陣煩躁，皺著秀眉直言道。
“不可，小姐不知，此事事關(guān)重大……”
曹婷搶白道：“先生，我知事關(guān)重大，不就是一份蝗蟲換糧的秘方嘛，若本小姐出馬定是手到擒來，不若這樣，先生暫且緩上一緩，若婷兒無功而返，再行送美之事也不遲?！?p> “哦，那就有勞小姐了。”荀彧人精，掃了曹婷幾眼便是知趣的答應(yīng)了。
……
“咚咚咚……”
郭嘉前腳才進院子，還沒喘上兩口氣，后腳院子大門就被人給狠狠踹了幾腳。
“郭嘉，還不給老娘死出來！”
郭嘉聞聲就是一哆嗦，高聲道：“郭嘉不在家！”
“休得誆我，汝之聲，即便化成灰燼，老娘也認得，還不速速出來受死！”
“快開門！”
郭嘉小心翼翼地拉著門栓：“姑奶奶，什么死不死的，你可別嚇唬我，我告訴你，我可是嚇大的，來了，來了，我開還不成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