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將體能和精力補充調(diào)整一番之后,便沿著回廊朝樓梯口背后的長廊走了出去。
在回廊與長廊的銜接處有一級高十公分,寬二十五公分左右的階梯。階梯內(nèi)里銜接回廊的木材和外面銜接長廊的木材是的兩種不同的木材,深淺不一,一眼就能看出來。
走在長廊上,腳下能到一種綿軟的感覺,時遠認不出這是什么木材,在他看來樹木只要去了皮都是一個樣。但腳下這種像是在雨水中久泡過的顯得格外深層的木材,時遠卻能感受到它們的不一樣。但具體哪里不一樣卻又說不出來。
時遠一邊低頭研究腳下的木材一邊跟在幾人往前走。
在時遠研究腳下的木材時,另外三人也各自關注著不同的方向。
許安泰看著頭頂上方的廊頂和兩便的廊柱子,時而稀奇時而皺眉。
時光因為個子矮,想看外面于是瞅了瞅三人,發(fā)現(xiàn)只有宋玨一個人一臉的閑情逸致,于是賣乖讓宋玨將他抱了起來。兩人看著外面郁郁蔥蔥、生機盎然的林子,像是在風景獨秀的公園里游覽。
兩只丹頂鶴從一處假山后面走了出來,時光興奮地叫了起來。
與此同時,許安泰也轉過頭對著眾人說道:“這上面沒有橫梁啊!”
聽過許安泰的提醒,時遠循著聲音看向許安泰說道:“難怪我覺得不對勁,你看這下面的木板也是順著長廊的?!?p> “你反應還真慢,我剛進來就發(fā)現(xiàn)了。”好不容易逮到機會,許安泰沒有放過這個打擊時遠的機會。
時遠冷笑一聲,“呵~~我腳踩在這上面的時候就發(fā)現(xiàn)了,只是想多走兩步看看?!?p> “你這才多走兩步嗎?你看看已經(jīng)走了多遠了?”許安泰回首看向回廊和長廊銜接處的廊口,下意識的說著,卻在發(fā)現(xiàn)那個兩米多寬的廊口已經(jīng)快要變成一個黑魆魆的小黑點時,略帶猶疑地問道,“我們走了又這么遠嗎?我怎么感覺我們只是走了兩根柱子的距離?!?p> 許安泰越是想要向眾人求證,內(nèi)心那種已經(jīng)在長廊上走了好久好久的感覺就越是清晰。這種矛盾的感覺讓許安泰隱隱感到不安。
許安泰這種矛盾的清晰感,時遠也感受到了,一股陰冷的鳳從背后吹來,時遠沒有忍住往身后看了一眼,只是一眼就立馬收回了視線。
“先往前走,再走一段看看。”時遠招呼眾人繼續(xù)往前。
清透的湖面上倒映出被風吹過來的白云,青翠碧綠的湖中倒影漸漸地被云霧所覆蓋。
一種莫名的緊迫感讓時遠不知不覺地加快了腳步。
緊張刺激的感覺讓許安泰也跟著加快了腳步,甚至有些小跑了起來,像是在和什么比賽。競爭意識讓許安泰壓根就沒有想起他在逃離怪物的過程所熟練掌握的能力。
時光緊緊地抱著宋玨,他能夠感受到時遠和許安泰的緊迫。
抱著他的宋玨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個頭高、腿最長的原因,每一次抬起腳的時候似乎被另外兩人甩了幾步遠,可跨出去的腳一旦落下,卻又是緊隨在兩人身后一臂左右的距離,始終保持著不疾不徐的速度跟在兩人身后。
四個人前后相隨,屏氣專注地向前,沒有一個人出聲,就連落下地的腳步聲也是安靜的,像是被腳下的木板吸收了聲音,以免驚擾了什么似的。
被風催促著往前的白云拍打在湖邊的石岸上,就像是大海的浪潮拍打在沙灘上,激起陣陣白色的浪花。
浪潮退去,云霧散開,那些青翠蔥郁的小樹又一次重現(xiàn)在了平靜的湖面上。
一路被追擊的時遠四人看著眼前突然出現(xiàn)的岔路,一條石板小徑出現(xiàn)在了四人的左手邊。
看著這條從長廊下延伸出去的岔路,時遠靠在一旁的廊柱上,調(diào)整自己的呼吸。
許安泰直接癱坐在了地上,一邊大口的喘著粗氣,一邊望著時遠笑道:“你跑什么?”
“我沒跑??!”時遠無辜地說道,“我是看你跑我才跑的,你在跑什么?”
時遠這話一出,許安泰忍不住地笑了起來,“不是在競走比賽嗎?后來我收不住就忍不住跑了起來。你還不是跟著跑了,所以我這也算不上作弊?!?p> “哈~~你當這是在比賽?”時遠沒好氣道。
“難道不是?”
時遠看著許安泰呆傻的模樣,真想一腳飛出去,扭頭看向另外兩人。宋玨正好把時光從懷里放到地上。
“你們怎么一點兒反應也沒有?”時遠好奇道。
“哥哥抱的我,所以我沒事?!睍r光拉著宋玨的手,一臉驕傲地說道。
時遠看向宋玨。
“我腿長,不用跑?!?p> “.…..”時遠就這樣直愣愣地瞪著宋玨,想了又想,卻腦子短路想不出什么回敬的狠話。
除了時光,一個呆子,一個嘴賤,時遠覺得和他們兩人說話比自己剛剛這一路過來還要累。
四個人各懷心思,相互瞅了瞅?qū)Ψ?,宋玨問道:“接下來去哪兒?”
“我管你去哪兒?反正我走這邊。”時遠說著就往石板小徑上走了過去,“石頭,跟上!”
時光聽到這話,邁著小短腿“蹬~蹬~蹬”的跑了過去。
許安泰看著時光手短腳短的在石板上走走停停,幾步上前將時光抱了起來,對身后的宋玨說道,“我來抱會兒吧!”
宋玨透過長廊的柱子和廊頂看了一眼長廊的前方,明媚的陽光下,遠處的山林清晰可辨。拔地而起的參天大樹,萬木爭榮,直沖蒼穹。
陽光、白云,乃至頂上的蒼穹似乎都在它的氣勢下迫為背景。
“子源,跟上?!痹S安泰回首叫道。
宋玨收回視線跟上了前面的幾人,這時正好聽到時遠在對許安泰回答為什么要走這邊的問題。
“在我老家有一種說法,走夜路的時候不要回頭。在這里面我把這話改了改,進來了就不要回頭,情愿繞一圈都行?!?p> “為什么?”
“被追久了,得出來的經(jīng)驗!”時遠嘆息一聲,“你剛剛不是都跑起來了嗎?你難道真沒感覺?”
“你之前給我說過,遇到害怕的時候就轉移話題,免得出現(xiàn)更恐怖的事?!?p> 聽到這話,時遠就知道許安泰一定也是感受到了什么,這就免去了剛剛那種莫名的緊迫感并不是僅僅針對他的,或者說是針對他們這一類人類靈體的。
時遠排除了一個內(nèi)心的恐懼,心情放松了一些,于是笑道:“嘿~~我是不是該找你收你學費???”
“學費就用勞動來換吧,時光我?guī)湍憧粗??!?p> “你?”時遠癟了癟嘴,“別又那天找借口說石頭不能說話,所以你沒有注意到危險的話?!?p> 聽到時遠舊事重提,許安泰辯解道:“那天真是一個意外,以后肯定不會再發(fā)生了?!?p> “要是發(fā)生了,你跑了不認賬我到哪兒去找你?”
感到自己被小覷了,許安泰有些不服氣,“那你想要我怎么證明?”
一直走在前頭的時遠停下腳步,側身看向一旁的許安泰,笑道:“你身上有沒有什么帶的比較久的東西?”
看著時遠不懷好意的笑容,許安泰抱著時光后退了一小步,“你要干什么?”
“把你身上最有意義的或者有紀念價值的東西給我一個,要是你跑了,我以后可以用這個來找你?!?p> “我的東西都放在了波谷山那里,入口消失了,我全身上下就這一身衣服,沒有什么值得紀念的?!?p> 想到那座突然消失不見的墳,時遠不能再說什么。
“安哥哥有一個小本本,一直帶上身上,每天都要在上面寫東西?!睍r遠突然說道。
原本已經(jīng)打算放棄的時遠聽到這話,陰惻惻地看著許安泰,“你的話誰還敢相信?”
許安泰看了看懷里一臉無辜的時光,看了看一臉恐怖的時遠,又看了看眼含笑意的宋玨,有些尷尬。
“這個本子是我不能給你,里面記的有我夢境里的東西,不能給你?!?p> “你給我,我也帶不走啊!我就只是看看?!?p> “里面的內(nèi)容也不能給你看?!?p> “我不看里面的內(nèi)容,我就看看封面,看看樣式,摸摸質(zhì)感,留一個印象就行?!笨粗S安泰一臉拒絕的模樣,時遠嘴角一勾,笑道,“還是說,你希望我把你的內(nèi)褲脫下來,留個印象?”
時遠的這句話,嚇的許安泰從石板上滑了下去,“時遠,你真的是個變態(tài)啊?”
“你要是不信,再變態(tài)的事我也做過,所以你最好做一個明智的選擇?!?p> 許安泰突然好奇道:“更變態(tài)的事是什么?你要是真的做過,我就要好好考慮考慮,看要不要和一個變態(tài)同行,或者考慮要不要向變態(tài)屈服?但你要是沒有做過那說明你也就是一個紙老虎,你就是要搶我的內(nèi)褲我也不會怕,反正在你搶到手之前我就可以讓它消失?!?p> 時遠聽到這話,頭一次認真地看了許安泰一眼。身材壯實,寸頭,虎頭虎腦,笑起來一臉憨相的五官比例,卻因為一雙明亮而又堅定的眼睛,多了幾分精明的神色。
有些難以置信的回頭看了宋玨一眼,像是想要從宋玨那兒找到一絲肯定,可看到宋玨那一臉看戲的表情后,當即又轉了回來。
認真地想了想自己遇見過的變態(tài),挑了一個不讓人反感又具有威脅性的東西說道:“你聽說過鏡子迷宮嗎?我有辦法送你到那兒去,讓你無比清晰地好好體驗一回走不出去的噩夢的滋味?!?p> 鏡子?許安泰想起了那場突然透過無數(shù)鏡子襲向他的無邊大火,若不是因為那場大火,他是可以在夢境里見到結局的。
許安泰上前一步將抓住時遠的手臂問道:“你知道哪兒有鏡子?”
“怎么?害怕了?”時遠向后仰了仰。
許安泰將時光放下,接著就用手解開了褲腰上的皮帶……時遠看著許安泰隨后拉拉鏈的舉動,驚訝道:“你還真的是情愿給我內(nèi)褲也不給我看看你的筆記本嗎?”
看著許安泰右手伸進了褲子里,時遠覺得他真是遇上了一個鐵憨憨。
正當時遠偏過頭要拒絕的時候,許安泰右手拿著一個巴掌大小,泛著瑩光的小本子,遞到了時遠的面前。
“你摸摸看吧!”
時遠一把接過,像是接過了一個方形的石塊,有棱有角,上下略微有些粗糙感,“就這么一個本子你還藏著這么緊?”
“我在內(nèi)褲里面縫了一個小袋子,專門用來裝它?!?p> “內(nèi)褲?里面?”時遠聽到這話,手里稀奇的本子一下子就變成了什么腌臜的東西,想要扔掉,在本子脫離時遠手心的剎那間,一個不能讓本子落下去的念頭一閃而過。
時遠像是在抓什么燙手的東西,換了幾次手才將本子重新夾住。
許安泰見時遠雙手堪堪將本子的封面吊著的舉動,一臉心疼地從時遠手里拿回本子,“這個我還要用的,掉地上去了多臟??!”
時遠想要用手撓頭,卻在手伸到半空的時候,想到了什么,又把手放了下來。
時遠感到有些手足無措,看著許安泰輕輕擦拭手里拿個小本子的舉動,想到反正已經(jīng)碰過了,于是一把從許安泰的手里搶過本子,拿在手里,瞥了一眼許安泰還沒有拉上的拉鏈。
“又不是你兄弟有必要這么小心嗎?我問你,你為什么要把這個藏在你內(nèi)褲里面?”
“我們那兒的人都是這么做的。私密的東西就得放在私密的地方。除了那些沒有將夢境記錄下來的那些人外,凡是將自己的夢境記錄下來的,都會將它藏在私密的地方。我出來后就一直將他放在這里面的。除了防范自己的夢境別泄露出去以外,還有那些看不見的小人也要防范。要是被小人找到,不知道會弄出什么來?!?p> “既然這么麻煩,你們干嘛還要把這些記錄下來?”
“所以那些人醒來后大多都把這個銷毀了。但我覺得傳下來的東西總有它的原因,雖然我現(xiàn)在還找不出一個理由,但我想留著。”
“這上面記錄的東西都是你們睡著后記下來的?”
‘是??!’
“睡著了還能記錄東西?”時遠感到他被耍了。
“這就是我們那兒的人特有的能力?!?p> “所以你這次醒了之后,主要就是想去驗證你的那些夢境是不是真的?”時遠手里拿著筆記本問道,“那在你的夢境里有我們來過這個地方嗎?”
“雖然我不能告訴你我夢見了什么,但在我的夢境里的確有人要看我的筆記本,而且還問了我有關我夢境里的事?!?p> “不是糊弄我的吧?”時遠有些不相信地想要翻看。
“欸~~你說過不看里面的?!?p> 時遠頓了一下,老實地將手里的筆記本還給許安泰,“我們認識也有這么久了,你記著的內(nèi)容里總有一些相關的東西吧,你把相關的那些找出來給我看看,我看看是不是這么回事?”
許安泰有些猶豫。
宋玨想到剛剛時遠吊著筆記本時瞥見的東西,在一旁附和道:“你就把你那些已經(jīng)驗證過的內(nèi)容找出來看看就行,要不然他會一直惦記你的這個筆記本?!?p> 想到被時遠惦記上是個麻煩,許安泰于是翻看手里的筆記本,找了一頁出來,“這是我上學的路上看見你尸體的那個畫面?!闭f著就將翻開的那一頁遞到了時遠的眼前。
時遠看著許安泰手里那些彎彎曲曲的線團和毫無形狀的黑點,冷冷地說道:“你想糊弄我就直說,翻這么一篇出來,是什么意思?”
“我沒有糊弄你,這就是那個畫面的記錄?!?p> “這是字嗎?這是字嗎?就算是蝌蚪文也至少有個形狀吧!你這些彎彎曲曲的東西能算字?”
許安泰這才想明白關鍵,“你也不認識這種字體?”
時遠頓了一下,一本正經(jīng)說道:“這是睡體字,我們那兒的人,人人會寫?!闭f著便將筆記本轉遞到了宋玨的手里,“是不是宋玨?”
宋玨一臉疑惑地接過筆記本,看著這些鬼畫桃符像字不是字,像畫又不成畫的東西一時沒明白過來時遠口里的“睡體字”是什么意思。
許安泰的筆記本不是一頁頁裁定而成的,而是像古時候的折子,首尾相連折疊而成。宋玨將筆記本展開,從頭到尾翻掃視了一遍,好奇時遠口中的“睡體字”。
許安泰看著時遠將筆記本交給宋玨的舉動,有些緊張,想要將筆記本要回來,像是害怕被宋玨知道了他的夢境,他的人生。
隨之又滿懷期待,期待宋玨能夠看懂這些記錄,告知他這上面到底是記錄了什么?
這些復雜的念頭在許安泰的腦海中一閃而過,想到為什么會對宋玨抱有這樣大的期待,想來還是因為宋玨是第一名的緣故。
在許安泰的家鄉(xiāng),時空學院A1班的第一名的身份就是一切皆有可能的標志。
時遠看著宋玨一頁頁翻看的動作,疑惑道:“你真能看得懂?”
“看不懂,所以想找找有沒有我看得懂的?!彼潍k低頭說道。
“假模假樣!”時遠一把將宋玨手里的筆記本抽了出來,還給許安泰,“拿回去放好,別忘了把拉鏈拉上?!闭f著就急沖沖地超前走去,一邊走一邊念叨著,“先去找個地方洗手?!?p> 許安泰這才知道剛剛時遠為什么要這么對待自己的筆記本,原來是被嫌棄了。氣憤交加地接過筆記本,正要裝進自己的內(nèi)褲里時,卻突然生出了一股子羞恥感,于是將筆記本裝進了自己的褲兜里,打算等到晚上回去后再偷偷裝回內(nèi)褲里。
許安泰將筆記本裝好之后,便準備彎腰將時光重新抱起去追時遠,“時光,來我抱!”
“我不要,你要先去洗手才行!”時光說完就邁著一雙小短腿去追時遠去了。
“.…..”
許安泰這一系類遭遇,宋玨看在眼里,耐心地等著許安泰稍微恢復了一些后,忙問道:“你筆記本上的東西都是你醒了之后自己寫上去的嗎?”
許安泰還沒有從好心卻換來嫌棄的打擊中徹底恢復過來,喃喃自語道:“不是我寫的,是做夢的時候?qū)懙??!?p> 做夢的時候?這讓宋玨不自覺地想起了時遠以前是他同桌時候的上課睡覺的模樣,手里還在寫寫畫畫。頓時明白了時遠口里的“睡體字”。
“做夢的時候?qū)懙倪@些,你醒了之后能看得懂嗎?”
“就是不懂才天天帶在身上研究啊!”許安泰嘆息道,“不過你剛剛的模樣,我還以為你能看懂呢!”
“我要是說我能看得懂,你會相信嗎?”看著許安泰驚詫難以置信的眼神,宋玨勾唇笑道,“不要以為第一名就什么都知道,那個魔方也沒有傳說的那么有用。你要是想要,我有機會還能再進來的話,我可以帶來送給你?!?p> “送給我?”
許安泰腦子里飛速地閃過了許多念頭,可卻因為宋玨的這最后一句話,一個也沒有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