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遠仔細地聽著前面兩個家伙的對話,沒有在意四周逐漸響起地紛紛議論。
顯然,前面的兩個家伙也還沉浸在關于“石頭”的話題里。
大塊頭摸了摸他自己的腦袋,還在辯解道:“我沒有到處亂講,我是在和你說。”
“我沒什么和你說的。”
大塊頭見老頭的面色不佳,害怕老頭反悔,于是停下了手里板車,瞪著老頭問道:“那你之前說的讓我可以吃個飽的話,還算數(shù)嗎?”
“當然算數(shù)了,不過這話你以后可不準再提,心照不宣你明白嗎?”老頭瞪了大塊頭一眼,“等到了戰(zhàn)場,你就寸步不離地跟著我,等我將前面那些家伙甩掉了,就帶你去找我藏起來的寶貝?!?p> 大塊頭聽著這話,咂吧著嘴又憨憨地笑了起來。
時遠聽到他們要吃石頭時,想起了之前在山洞里看到那個小老頭吃石頭的模樣。一股極為強烈的厭惡感讓時遠不自主地加重了手里的力道,手一松開,糧車就一下子飛馳了出去。
順著飛馳出去的糧車,這才發(fā)現(xiàn)走在前面的運糧隊伍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都停了下來,還將中間空了出來,像是要給什么讓路。
這輛載著老頭和剎不住腳的大塊頭順著這條空道直直地朝前面飛馳了下去,直到撞上了前面的一座霧蒙蒙的小山。
在糧車從時遠手里脫離的那一刻起,時遠就知道他闖了禍,一個翻身就躲到了路邊的一叢草地里。
“哎喲~~是哪個不知好歹的東西推的我?”老頭手撐著腰從地上爬了起來,“兒子,快去找出來,不吃了他不解我心頭的恨?!?p> 停在路邊的人雖然好奇沖出去的這一輛糧車,可卻沒有一個人有要上前查看的舉動,只是呆呆地望著前方。
時遠在草叢里等了一會兒,雖然看不見外面,卻能感應得到外面沒有人在注意他,像是完全不記得他了。
又過了一小會兒后,時遠受到周圍這股安靜的氛圍的驅(qū)使,想看看外面還有沒有人的時候,剛從路邊的草叢里重新爬回到路邊,一個聲音突然驚恐萬分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也不知道到底是恰巧趕上時遠冒出腦袋的時候才說的這話,還是因為時遠將腦袋冒了出去才聽到這個聲音。
只聽聲音顫抖地說道:“動了~~動了~~真的動了!”
一直安靜地保持呆立的眾人,聽著這話,紛紛望向了說話的人,順著那人的手指,看向了前方的那一座小山。時遠也順著那人的手指看向了前面的山腳。
那個大塊頭和老頭的車翻到在山腳下。
之前一直靜立不動的小山,卻在這時突然拔地而起,直直地向后倒了過去。隨著小山的傾倒,山底下黑黃的泥土被翻出了地面……山底下竟然有兩個空洞,接著又是一大塊石頭連著山底從地底下拔了起來。
隨著小山的后傾,眾人逐漸看清了山底下的模樣,一個長著兩只眼睛,有鼻梁有嘴巴的人臉出現(xiàn)在了眾人的面前。
“我又睡著了?”人臉突然說起了話,之前被時遠推向前的那輛糧車正好倒在人臉的面前,像是因為人臉說話的氣流,剛剛站起來的兩人竟然被吹翻了好幾個跟頭,甚至連那輛運糧車也被吹翻了好幾米。
老頭和大塊頭本就因為這一起突發(fā)狀況而不知所措,又突然被吹翻,忍不住的驚呼起來。
人臉原本直直地看著路邊的車隊,卻因為這兩人的驚呼,將視線收回,驚喜道:“是動的。”
這一刻時遠無比明確地感受到了人臉的這一句話的話外音——在動的東西就是可以吃的。
接著,人群里又傳來一聲驚呼。時遠轉(zhuǎn)頭一看,發(fā)現(xiàn)身邊剛剛躲進草叢后看到的一條小山脈,竟然就是這個人臉怪物的左手臂。
“啊~~怪物,怪物~~快跑!”一人大聲喊道。
“不能跑,不能動!”時遠急忙叫道。
可眼前的情況卻沒有一個人聽得進時遠的話,紛紛丟下糧車轉(zhuǎn)身向就逃。
“這里的也在動?!比四樋吹角胺脚軇拥纳碛昂螅疽呀?jīng)抬到半空的手臂又啪的一下落回了平原里,手指微微一伸就擋在了眾人的身前,像是豎起了一道筆直地城墻。
人臉怪物沒有按照時遠所想象的那樣將那些人抓到手心里像剛才那樣舉到半空再收回去。而是就這樣平平的擦著地面,猶如吞天沃日的黑浪鋪天蓋地朝著時遠迎面而來。
看著眼前那道向他步步逼近的浪潮,螳臂當轅,時遠從來沒有那一瞬像現(xiàn)在這一刻這樣深刻的理解到這個詞語所帶來的壓力和無懼。
無知者無懼!
時遠覺得他此時就像是那一只螳螂??伤麉s不如真正的螳螂那樣無知。
一個念想在時遠的腦子里轉(zhuǎn)瞬即逝——從來沒有那一刻像現(xiàn)在這樣,竟然會去羨慕一只螳螂——想著要真是一只螳螂那就好了,至少還能找到一個縫隙鉆進去。
紛亂的念頭一閃而過,時遠發(fā)現(xiàn)他早就溜到了路旁的草叢里,看著底下的無底深淵,時遠掛在了某一處地懸崖峭壁上。
慘叫聲從頭頂一閃而過,時遠感到他似乎真的成了一只螳螂在平原大地的縫隙里躲過了這一次擦著地面而過的手臂。
“咚”的一聲,一直緊緊趴在縫隙里的時遠被震得飛到了半空中。
時遠微微偏過腦袋,余光注意到是那只手臂又一次地落在平原上,遠遠地看上去就像是一條小山脈。
把人吃了就又睡著了?時遠忍不住地回頭想到。
恰在這時,一個黑黢黢的山洞將時遠的身影倒影出來。時遠驚了一下,隨手抓住了山洞外面的土色藤蔓。
順著藤蔓時遠爬了上去??粗蝗幻俺鰜淼纳蕉矗蕉蠢锩骐m然有些漆黑,但隱隱約約也能看到一些不知從哪兒散發(fā)出來的光亮。時遠猶豫了一瞬間,這又是哪兒?
隨后,又想到不管是哪兒只要脫離了那個人臉怪物就好,跟著便打算朝山洞里面走去。
剛剛將雙腳落在山洞門口,一股燥熱的氣流突然從時遠的腳下竄了上來。時遠趴在山洞口朝下面張望了一眼,一條肉紅的游蛇從下面竟然不用挨著山壁就直直地飛竄了上來。
時遠嚇得立馬朝山洞里面躲了進去,可剛剛轉(zhuǎn)過身,就像是被一道無形的屏障隔離在了山洞外面,讓時遠進退兩難。
就在這時,一道黑色的山脈由遠及近朝時遠飛速地移了過來。
要是被這個撞擊一次,那真是連血肉都找不到了。
時遠沒有再顧忌那道無形的屏障,用盡揮身解數(shù)終于在屏障的一個角落里找到了退路。順著通道一個勁地朝著一個方向而去。
震動一次又一次的從外面?zhèn)鱽恚瑫r遠努力地抓著四周,不讓搖晃和震動使他在黑暗中失去方向。
時遠在黑暗里跑了一圈又一圈,感受到外面的震動漸漸平靜下來后,這才順著他留下的記號來到了另一個洞口。
時遠趴在洞口處看著四周的景象,果然是來到了人臉怪物的左邊耳朵。
剛剛被屏障隔離的時候,時遠突然想起了一個可能,接著便在角落找到了一個已經(jīng)干枯的淚腺入口。黑魆魆的山洞也不是山洞而是那怪物的眼珠子。循著這一個通道,時遠去到了怪物的腦袋里,
在怪物的腦袋里面到處跑到,利用怪物自己打自己,這就是時遠的方法。
時遠坐在耳郭邊上,還沒來得及好好地喘口氣,就感到他直直地朝地面落了下去。不僅是他,還有身后的耳朵也跟著壓了下來。
這不會是怪物在翻身吧!
從來沒有這一次這么慶幸他能夠從高空落下,時遠滿懷期望的朝著大地平原墜落而下。
沒有疼痛,沒有異樣的感覺,黑黢黢的縫隙讓時遠有些難受,有些失望。
他沒能離開這個夢境!
果然,一個方法用得多了就會失去最初的效果!
一點兒轉(zhuǎn)圜余地也不留,剛剛落到平原縫隙里的時遠,就又被大地的震動激蕩地飛出了地面。
怪物因為暴怒而在大地上扭動,雙臂不停地捶打著地面。
時遠身上的氣力早在怪物腦袋里的時候就用光了,只能在一次又一次的下墜和震飛的過程體驗驚恐。
下墜死不了,飛出來又隨時可能被一口吞吃掉。帶著近乎絕望般的驚恐,時遠再也承受不住地痛哭了起來。
這真是他十七年來感受到的最糟糕地一次經(jīng)歷!
“遠遠~~遠遠”
耳邊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時遠轉(zhuǎn)過頭,看著一大一小的兩個身影,身后是一間小草屋。有些難以置信,有些欣喜若狂。
“你們……你們來救我了?”時遠一把將時光抱進懷里,狠狠地哭訴道,“你給我跑哪兒去了,我今天差點就嚇死了,你怎么不早一點出來。”
“安哥哥不讓我一個人出來。”
時遠看到時光的瞬間只當他們是回到了從前,轉(zhuǎn)過頭一看這才看清時光身邊站著的是許安泰。
時遠有些尷尬的轉(zhuǎn)過了頭,用手將眼角的淚水抹了抹。有些后怕地朝四周看了看。遠處的高山,和前方荒蕪的土地既然時遠感到熟悉,又有些驚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