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環(huán)抽出浸滿鮮血的陌刀,他感覺好像又有幾絲冰涼順著陌刀進入自己身體,劉環(huán)手中陌刀輕輕一甩,幾滴晶瑩的血珠滾落在了黃沙上。
劉環(huán)看向已經全身烏黑發(fā)紫的眾人,為了保險起見,清冽的刀鋒劃過一個個脖頸,劃開一個個寸余小口。動脈被割破,溫熱的鮮血咕嚕咕嚕的噴涌出來,很快便染紅了這片黃褐色沙地....
微風吹過,濃郁的血腥味卻怎么也散不開,縈繞翻騰著...
劉環(huán)翻開楊云的尸體,從背后的皮包中取出了那個紅漆木匣。只見里面用血紅色金箔符篆包裹著一道夔紋玉牌,玉牌上的紋路復雜繁瑣,凹凸處還有點點干枯發(fā)黑的殷紅血跡,顯得十分神秘。
劉環(huán)仔細的凝視著玉牌,卻被復雜的玉紋看的花眼。他揉了揉眼睛,繼續(xù)去看,卻驚訝的眨了眨眼,他發(fā)現(xiàn)玉紋好似又發(fā)生了變化,怎么會呢?剛剛的這道花紋明明不在這里....
劉環(huán)被自己的發(fā)現(xiàn)驚出了一身冷汗,他感覺后背有些涼颼颼的。緊忙關上了紅漆木匣。
劉環(huán)就這樣抱著紅漆木匣,久久未動。
良久,劉環(huán)又順著繩子爬下谷底,用刀掘起土來,足足挖了一人深的深坑,劉環(huán)才停下。將紅漆小木匣埋入其中...他有種預感,自己把這個東西帶回去不會是好事兒,哪怕給方飛軒....
就在劉環(huán)忙碌的時刻,玄蒼城監(jiān)察府
一個身披金紋赤羽鶴氅的身影正端坐在正堂,身旁的紫檀桌子上放著一個精致的鎏金香爐,透過鏤空雕花紋飾,縷縷白煙升騰起來,一股沁人的檀香彌漫在空中。
“玉牌都布置好了嗎?”一個溫吞的聲音從男子口中傳來。
透過飄散的煙霧,人們終于看清了他的面目,削瘦的臉龐蒼白如紙,嘴唇一抹殷紅,無法暈開....
“公子...一百零七道玉牌都已經到位了,還差一個,...一直沒音訊?!鄙泶┣嗨{色文官服的人哆嗦著聲音說道,彎曲的身軀使得胸前的青藍云雀都顯得維諾乖巧。
“王良玉,那塊玉牌是誰負責?”
聽到瞬間變得陰冷的語氣,王良玉心頭一緊,砰砰的心跳聲都清晰起來...“是,是黃...”
“噓....”坐在椅子上的人將煞白修長的手指放在了櫻紅的嘴唇上,打斷了王良玉的話語?!拔也幌朐僖姷剿蚁M虑橄乱淮尾粫?,哦不,不會有下一次了?!?p> “是...”王良玉用衣袖抹了抹額頭上的汗珠,聽著監(jiān)察使的語氣是要殺了黃桂,不再計較自己了,高興的起身叩謝....
“莫奴,”一個身披黑袍的身影出現(xiàn)在了那人的身后。
那個臉色蒼白的人臉上浮現(xiàn)了厭惡的神情,晃動著慘白的手:“把這兩個蠢貨殺了,然后開啟我們的計劃,好戲要開始了....”邊說著,急不可耐的伸出猩紅的舌頭舔了舔干澀的嘴唇。
“少了一個玉牌,少了一個玉牌,這件藝術品,不完美了?!睉K白面孔臉上浮現(xiàn)了一股絕望的神色,喃喃的念著,手下的紫檀圓桌,一寸寸開裂....
很多人都忘記了,
這一天,七月十五,中元節(jié),又稱——鬼節(jié)。
劉環(huán)走在回城的路上,清冷的月光下,玄蒼城那漆黑如墨的黑色剪影已經盤踞在遠處,只是今夜格外的安靜,甚至沒了往日的蟬鳴聲...
劉環(huán)裹了裹披在身上的大氅,今晚的氣溫驟降,有些寒冷。
正思考著回去的說辭,劉環(huán)一抬頭,旁邊的漆黑叢林里驚起一群烏鴉,呀、呀的叫著,盤旋了一周,又呼啦啦的落回枝頭,引起樹林一陣晃動。
劉環(huán)正被飛起的烏鴉驚起,忽然又被一片光芒吸引。。。
漆黑的玄蒼城上空,此時竟然升起了一道道湛白通明的光柱,雖然不是很亮,但在漆黑的夜幕下卻顯得有些耀眼。
空中,一百零七道光柱正冉冉升起。
“誰!”一聲厲喝傳來,劉環(huán)離城十余里就聽得清清楚楚,一紫一青兩道耀眼的光芒閃爍而起,卻又立即被光柱的乳白色掩蓋。
伴隨著光柱聲勢愈發(fā)浩大,玄蒼城上空的通天光柱竟然勾連形成一個閃爍的六芒星圖案,一隱一閃...
“嗡....”伴隨著一陣嗡鳴,六芒星徹底破碎閃滅,玄蒼城中心發(fā)生了異變。
一座晶瑩剔透的紅水晶樓閣出現(xiàn)在了半空中,鏤空雕花窗桕中射出斑斑點點的米黃色微光。
三面垂花門樓前,一條抄手游廊蜿蜒而出。
窗外一片旖旎,白石勾欄下,碧色荷藕、粉嫩水蓮。璀璨的水晶珠簾掛在飛檐上,叮咚作響,竟敲出一種悅耳的旋律出來。
劉環(huán)抽動了一下鼻子,空中竟然有股淡淡的花香襲來。
“要將她捧在手心上啊,因為她是易碎的瓷娃娃呀....”
一道旖旎的女音傳來,由小變大,像是傾訴,又像是嘆息....
劉環(huán)深吸了一口涼氣,晃動著浮想聯(lián)翩的腦袋。剛才的那道聲音就像是一位美人在耳邊的裊裊輕語,使得自己耳梢癢癢的,心頭為之一麻。
正想著,這道聲音忽然變得清晰起來,一道溫婉柔和的歌聲傳來,如黃鶯吟鳴般凄涼婉轉,似涓涓清泉般傾瀉到劉環(huán)心里...
“幽魂赴離情,這般托付誰與共?
憐奴飄零,寄奴相思情。
金童何時歸?
玉女怎多情?
愛意盈盈,春宵夢語話天明...
紅顏薄命,唯念明月瑩瑩、夜雨凄凄。
乍雨初晴,落花空嘆紅淚滴,
怎奈萬水千山,朝朝暮暮...
金玉情.....”
劉環(huán)只感覺臉龐一癢,伸手去摸,手心都變成濕漉漉的。咸咸的...原來是自己的淚。
劉環(huán)不知道因為什么導致這聲音的主人如此戚悲,雖沒見到她絕美的臉龐,但他此時只有一個想法,誰會拋棄這樣深情的一位女子,舍得這樣一位佳人呢?
“哈哈,哈哈...”
一陣熱鬧的鑼鼓聲傳來,劉環(huán)抬眼望去,遠處一隊燈火閃爍.....
一隊近千人的迎親隊伍出現(xiàn)在了劉環(huán)的視線中,一隊隊婀娜身影的女子手持殷紅的喜字燈籠,搖曳在夜幕中。
幾對胖娃娃嬉笑著,走在隊伍的前列,他們男女手相牽,圍著鴛鴦戲水的紅色肚兜,兩側挽著銀色花朵發(fā)髻的力士抓起花籃中的花瓣,玫瑰花瓣被光潔的小腳丫踩在腳下,引起一陣歡聲笑語...
劉環(huán)看著遠處的迎親隊伍緩緩走近,這才看的更加清晰,胖娃娃的眼睛漆黑深邃,就像是一塊塊鑲嵌的黑色寶石,花籃里的花瓣落到地上,停了幾刻,竟像冰雪一樣消融了,消失得無影無蹤。
離著幾里,劉環(huán)終于看清了隊伍的全貌,從頭到尾——可謂是十里紅妝夜來香。
兩隊樂手身著暗紅色金紋禮服,喜氣洋洋的吹著嗩吶。
身后的花轎如黃金澆筑般金碧輝煌,花轎頂部盛開一朵金蓮,花鳥魚蟲攀附在花轎前后,個個栩栩如生,精巧絕倫。
八名轎夫抬著大紅花轎,身后十二個仕女手持長柄團扇,瓔珞傘蓋點綴著長隊....
“玉女,我來了!”一個洪亮威武的聲音傳來。
劉環(huán)朝著聲音處看去,一個英武男子,有力如虎,執(zhí)轡如組。正站立在一座青銅戰(zhàn)車上,車前四頭長著白色羽翼的異獸四蹄翻飛,神俊無比。
那男子身著大紅色金紋袍,嘴角微彎,似乎在享受著這個絕美的時刻。
“你是來接奴家的嗎?云郎。”一道糯糯的聲音從三層樓閣里傳來,百靈鳥般清脆,聲音主人的喜悅之情呼之欲出,甚至帶了幾分哭腔。
雕花窗門推開,紅紗帳纏繞的梳妝臺前,一方龍鳳銅鏡前倒映出了人兒的身影,鳳冠霞帔,紅唇皓齒,纖細的腰肢束著絹帶,十指猶如鮮嫩的蔥白,掀起了鮮紅如血的蓋頭,露出了淚千行的臉頰....
“嗯...”紅蓋頭被掀起一角,玉手忽然停滯下來,微微顫抖,仿佛無法接受這樣的現(xiàn)狀,
“你、你不是他,你不是云郎!”
英武男子的笑容有些凝滯,僵在哪里....。隨即勃然大怒:“什么云郎!要娶你的是我。是本王救出了你,我的美人?!?p> 女子的話像一根針,戳破了男子的偽裝,氣急敗壞的英武面孔竟然扭曲起來,他的頭發(fā)迅速變成霜白色,眼睛的瞳孔布滿了血紅,眼角多了一點淚痣,平添了幾分邪魅。
一根墨黑色獨角鉆出頭頂,夜幕下閃著翡翠般的光澤。整個人已經變了模樣,只和剛才有七分相似,卻多了一股霸道、桀驁的氣勢。
大紅新郎服被扯破,踩在腳底,送葬的隊伍也一同停下,笑哈哈的娃娃漏出了尖牙,發(fā)出尖銳刺耳的叫聲,活脫脫的是鬼嬰!
.....
.....
“是他!百岳山深處的那尊獨角鬼王!你們百岳難道想要開啟國戰(zhàn)嗎!”“北御”主管高貫身后的浮動青紫寶劍發(fā)出了陣陣哀鳴,仿佛在恐懼什么。
而事實也是這樣,玄蒼城的最高戰(zhàn)力只是筑基初期,而相傳獨角鬼王作為百岳護國供奉,早已筑基圓滿,甚至在沖擊金丹!
“我有筆如刀,可斬世間妖!”一道中氣十足的傲然聲音傳來,方飛軒劍眉皺起,星星點點的銀色符筆在頭頂盤旋。月光下筆上的星星點點浮動著,竟吸收著縷縷月光...
還是老方靠譜啊!劉環(huán)躲在玄蒼城外的曠野里,緊張的看著眼前嚴峻的形勢,陰陽眼中,獨角鬼王明顯對玄蒼城一方有著壓倒性的實力。
叮當當...一陣鎖鏈晃動的聲音傳來,披著金紋赤羽鶴氅的家伙出現(xiàn)了,他蒼白的手拂過金色鎖鏈,櫻紅的嘴唇深深親吻在鎖鏈頭部的圓月彎刃上,這人就是玄蒼城的監(jiān)察使——莫文君。
“兩位,今日之事恐怕不能善了,我已經讓心腹向京都求助,今天就是死也不能讓出玄蒼城!”高貫的青紫寶劍湛出光芒,熾熱的血煞之氣燃燒起來,兩柄寶劍如兩汪清水般傾瀉著寒光...
“高君,請問是他嗎?”莫文君嘴角咧起一片猩紅,提出一個血淋淋的頭顱,頭顱主人的眼睛睜的大大的,仿佛在驚訝詫異著什么...
“莫文君!你果然有問題!”方飛軒看到動作異常的莫文君,眼中的幾分警惕變成了毫不掩飾的厭惡,望向那人。
“什么?你、你敢,賊子!我瞎了眼了相信你,之前竟然蠱惑我懷疑方參軍!”高貫身為主將沒了之前的鎮(zhèn)定,望著莫文君手上的心腹頭顱,他只感覺頭腦暈暈的,
一切,都真相大白,人鬼都扯下了他們偽善的面具,只不過結果,讓高貫覺得血淋淋的殘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