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洛在外面仔細地聽著,當聽到大堂哥要去參軍的時候,他也有些驚訝。
但后來聽到自己老子也說要去參軍之后,陳洛的心中反而有種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感覺。
這么多年的父子相處,陳洛的確感覺自己的老爹一直有什么東西壓在心底。
而且以他平日里行事的風(fēng)格,放到邊疆之地,的確更為合適。
至于說危險,或許是陳洛活過兩世的原因。
他總覺得,人應(yīng)該珍惜自己的生命。但是如果只是盲目去延長活在這世界上的時間,那是毫無意義的。
人的一生之長短,不取決于其生死之日,而是取決于他在這個世界留下的痕跡,或者是他覺得自足的時間長短。
所以現(xiàn)在老爹自己提出要去護林軍,陳洛一點阻攔的想法都沒有。
說完了參軍的事情,大堂里的四位開始聊來關(guān)于這次邊河城中針對陳家的始末。
作為陳家的一份子,他們這段時間在各方面都遭受了針對。
按照一般的道理來說,陳家作為邊河城第一世家,就算遭到劉珍貴一系的突襲,甚至是后面新城主攜大勢而來的壓制。
也不應(yīng)該是這樣節(jié)節(jié)后退,舉目皆敵的境況。
陳國平在今天終于在今天給了幾個后輩一個解釋,他說道:
“或許你們這段時間感覺很是憋屈,感覺到不服氣,但在我看來,這段時間發(fā)生的一切都挺好的。
第一,你們身為我陳家人,尤其是孫子一輩的,在陳家的招牌底下成長,實在是太過順風(fēng)順水了。
在這種環(huán)境下成長的你們,心中有著不同于常人的驕傲,這種驕傲,是一柄極為鋒利的雙刃劍。這段時間,借敵人之手,把你們磨上一磨,挺好的。
第二,劉珍貴之所以能在他即將退位的時候掀起這么大的風(fēng)浪,而整個邊河城在我沒有主動示意的情況下,幾乎沒有人來主動幫助你們,其實是我也沒有預(yù)料到的事情。
我預(yù)測的情況,是很少有人會出手相助,但是沒有想到出手的人會少到這個地步。
不過這也挺好的,我這是用自己切身的例子在教育你們。
為人做事,不可太過剛強堅硬,也不能頑守所謂的原則。
你們在以后的為人處世當中,還是要多結(jié)識一些朋友的。
這樣,在你們危難的時候,才會有人愿意出手幫你們一把。
當然,結(jié)交之前務(wù)必看清對方的品格。
第三,這也是最為重要的一點,你們今天聽了,出了這個門就給我忘掉,絕對不允許再討論,哪怕是在家里?!?p> 陳國平說到這里,神情嚴肅,右手更是一揮,一道透明的結(jié)界將整個院落籠罩。
做完這些后,陳國平有意無意地透過門口看了在院子中的陳洛一眼。
他嘴角一彎,隨后接著道:“如果這次我爭的話,其實結(jié)果還未可知。但是這次其實是我主動避退。
明面上,是我知時務(wù)。但其實,這當中另有玄機。
現(xiàn)在的滄藍帝國當中,派系之爭是三足鼎立之勢,我所在的派系,前段時間在斗爭之中節(jié)節(jié)失利。
而劉珍貴和這個新來的城主王錦濤,是同一派系,也是這段時間最為得勢的一脈。
這次雖然可以爭,而且就算我最后爭贏了,對于我后面的派系而言,未必是勝利。
所以這個時候我只能選擇避退,將他們應(yīng)得的東西讓給他們?!?p> 陳國平說完,幾個后輩的臉色都出乎意料的平靜。
陳燕陳欲飛自不必說,兩人都已工作多年,陳國平?jīng)]有說出來的話他們都懂。
而陳興和偷聽的陳洛,一個面對同學(xué)的埋伏還能心大到借勢而為,另一個更是二世為人。
自然也都對陳國平所說的東西有所理解。
在洛陸之上,魔導(dǎo)師幾乎是魔法戰(zhàn)力的天花板,每一位魔導(dǎo)師,都是各方勢力的戰(zhàn)略性武器。
他們在進階的那一刻,就自動站到了洛陸勢力的頂端。
有人的地方就有斗爭,更何況是帝國的中心。
陳國平雖然遠在邊河城,但是選擇從政的他,后面自然也有自己的政治集團。
這跟他是不是剛正不阿,或者說是不是清正廉潔沒有關(guān)系。
因為如果他的后面,他的身邊沒有人。
他是沒有資格在宦海當中沉浮漂泊的。
兩個兒子聽完陳國平的話之后都沒有開口,他們只是略微低頭,默默沉思,不知道是在思考些什么。
倒是陳興開口了,他道:“爺爺,邊河城這兩年已經(jīng)逐漸跌落滄藍一線主城的位置。如果他們真的像您說的那樣,在斗爭當中取得了部分勝利,不應(yīng)該去那些更為重要地方謀取更大的利益嗎?
為什么偏偏盯上了邊河城呢?!?p> 這話說完,陳燕陳欲飛偷偷瞄了一眼自家老爺子的臉色。
還好,似乎沒有生氣的意思。
兩個做兒子的稍微吐了一口氣。
陳興剛才說的的確是事實,邊河城在滄藍帝國當中的位置不斷下跌是有目共睹的事實。
但是在過去的幾年里,掌權(quán)邊河城的可是自家老爺子。
這大孫子說話也不注意一下長輩的面子……
兩個兒子在那里糾結(jié),陳國平反倒很坦然,他點了點頭之后道:“對于這一點,我也曾有過懷疑。
畢竟邊河城掉隊的趨勢,已經(jīng)越來越明顯了。他們爭取邊河的目的到底何在,還不清楚。
皇城里給我的消息,是讓我小心查探,看看能不能找出些蛛絲馬跡。
但在我看來,其實沒有必要,說不定,這個情況,就是我們這一脈的人不斷爭取得來的結(jié)果?!?p> 陳國平的話沒有說完,但是在場的幾個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拿一個不重要的邊河城城主之位給對方,自然比犧牲其它更為重要的東西合適。
至于陳體面,嘿,自家人曉得自家事。
就自家老爺子這個脾性,可想而知,除了少數(shù)幾位對脾性的老朋友之外,其他的人,即便是同一派系的,不對付的可能性更大。
犧牲他的利益,絕對比犧牲別人的利益更好抉擇。
陳興得到陳國平的回答之后,不再開口。
他其實就是想確定一下,自家爺爺后面的所謂派系,是一個什么性質(zhì)的聯(lián)盟。
通過剛才的問答,他已經(jīng)大致有了答案。
見兒孫不再說話,陳國平豁然起身。
他背著手在大堂當中來回晃悠了兩趟,隨后微笑著道:“現(xiàn)在看來,陳家在我手里,已經(jīng)走過了它最為輝煌的時候。
這些年,我也算是勵精圖治,但是卻無法跟大勢相抗衡?!?p> 這話說出,陳國平的臉上依稀有些落寞。
這些年,邊河城其實相比于之前,是處于一個飛速發(fā)展之中的。
但奈何,滄藍另幾個主城,借助地利和國策之便,那個發(fā)展的速度更騎乘了飛龍一般。
邊河城這一攤子,陳國平能做到現(xiàn)在這個份上已經(jīng)算是相當可以的了。
可惜,人和人之間始終是個競名賽,沒有人會看你陳國平在邊河城的任上究竟付出了多少,做了多少實事,給邊河城帶來了多大的發(fā)展。
大多數(shù)人只會把邊河城跟那幾個不講道理的主城想比。
“你看,原先身為十大主城的邊河,連幾個后起之秀都趕不上,你這個城主還敢自吹自擂?”
陳國平想到這里,不由得摸了一把自己的胡子。
終究,還是有一些不甘心啊……
于是他猛地轉(zhuǎn)身看向自己的后輩,道:“但是陳家未來的頂點,就看你們的了?!?p> 天上的云彩飄過,讓陳家的小院暗了幾分。
但是陳洛卻感覺,這個世界,似乎變得更有趣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