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倒是說明白，怎么才快？可以的話，加錢也行?！?p> 見成宇把話挑明了，這小姑娘頓時來了興致，挨緊成宇，神秘兮兮地說：
“咱們這一行的潛規(guī)則是，一般的報名吧，一個月可能就只能摸兩三次車，不說學不學得會，這所有課時要打滿，得到猴年馬月去啊?！?p> “辦法呢自然是有。一是加400塊，去學大車，拿b照，大車練習時間還是充足，就是考試難度要大一點。”
一聽到大車，成宇心里有點怵，自己前世就是一般的C1照，這大車可從來沒開過，聽起來就不穩(wěn)，pass！
“還有別的選項沒，大車還是算了，我又不是去拉貨，沒用?！?p> 小姑娘搓搓手，眼里滿是期待。
“看來您不是給單位學車哈，一定是準備自己買車咯。對于您這樣的白金客戶呢，我們也與配套的套餐。您只要加1500元，4498，保證隨到隨學，我們安排專車專人接待您，隨您的時間安排練車，手把手教學，一定在最快的時間內(nèi)拿證！”
“4498，這也太……“
成宇有點猶豫，哪怕是在2020年，這個價格也差不多能在駕校學車了，可這是1995年啊，四千多塊是一個普通職工兩年的收入了，這個韭菜割得真狠。
本想著去其他地方再比比價格，但是這人生地不熟的，去了哪里估計都要被宰。
“好，成交，付錢！”
成宇爽快地從包里抽出一疊錢，數(shù)了兩次，啪地一下砸在桌上。望桌上整整齊齊的一個月工資，他還是很心疼的。
“好嘞，我把協(xié)議給您簽了，從明天開始，早上八點到下午六點，您想什么時候來都行，我們隨時接待，畢竟是白金客戶呀?！?p> 成宇看著這開心的小丫頭，笑得露出八顆牙齒，覺得她還有點兒像秦曉蘭呢。
第二天上午，成宇來到國安駕校，參加一個新學員第一堂課的培訓。
這堂課在教室開展，教練是一個50歲左右的矮矮的男人，穿著國安駕校統(tǒng)一的制服。
教練環(huán)顧教室內(nèi)的二三十號人，開場第一句就是：
“開車，安全重于山。之前我教的第一批拿到摩托車駕駛證的學員，現(xiàn)在都沒了?！?p> “沒了是……什么意思？”
“就是都去見閻王爺了，所以說，安全重于山??！”
聽起來像句玩笑話，但卻讓所有人都唏噓不已，頓時對開車這件事心生敬畏之情。
對這種教學方式，成宇還是很熟悉的。前世自己過了科目四，就要拿證的時候，還有最后一堂課，就是在所有通過考試的人在教室里排排坐，看一部安全警示教育片，內(nèi)容是各種車禍發(fā)生現(xiàn)場，那場面，雖然血腥的鏡頭打上了馬賽克，仍舊觸目驚心，看得人心頭肉直跳。
接著教練又普及了一些行駛常識，底下的人聽得十分認真——除開成宇，這位十幾年駕齡的老司機，對這些嘗試，早就駕輕就熟了，不聽也無所謂。
“好，現(xiàn)在我提出一個非常有難度的問題，誰能回答對，誰就能獲得300元學費減免的優(yōu)惠！”
嗯？聽到學費減免優(yōu)惠，成宇有點兒興趣了。
教練干咳了一嗓子，環(huán)顧四周，說：
“都聽好了，什么決定車在路上跑的速度？優(yōu)惠給第一個回答正確的人！”
大家聽到這問題，瞬間炸了鍋，這不是小兒科嗎，大家紛紛踴躍發(fā)言，似乎人人都對自己的答案十分自信，十拿九穩(wěn)。
“開車的人啊，有的人喜歡開得快，有人開得慢?！?p> “不對！”教練拍了一下桌子。
“肯定是發(fā)動機，3.0的機子絕對比2.0的跑的快嘛！”
“也不對！”教練又拍了一下桌子。
“變速箱比發(fā)動機更重要，變速箱好，車子就跑得快。”
“錯了錯了，一個都沒對?！彼B拍三下桌子，手都紅了。
還有幾個不靠譜的答案，都被教練一一否定了。
“看來，這300元優(yōu)惠，是送不出去了啊，還有學員有不同想法嗎？”
這時，方才一直沒有啃聲的成宇，突然開腔了。
“教練你好，決定速度的，是路況！”
聽到路況兩個字，教練布滿魚尾紋的眼睛突然一亮，指著成宇說道：
“為什么是路況，你給大家說說，說的好，這300元折扣就是你的。”
所有人都回頭，看向窩在教室后面角落里的成宇。
“路況決定了行車速度額下限。比如，在早高峰時，路上的車十分擁堵，就是每輛車的駕駛員主觀想開得再快，發(fā)動機的功率再高，變速箱匹配發(fā)動機再好，也沒用呀，畢竟，路只有那么寬嘛”
“反而言之，深夜里路上空蕩蕩，鬼都見不到，就是一輛三輪車，還不是想開多快就多快！”
成宇得意得說完，已經(jīng)想象著從自己那厚厚一疊得報名費鈔票里抽出三張了。
在坐都都是沒開過車的，被成宇這么以一解釋，好像覺得也是這么個道理。
“這位學員說得好，道理就是這個道理，這300元折扣就給他，大家沒意見吧？好，我們繼續(xù)講課，下面……”
下課后，成宇找到教練，問他折扣的事情。教練笑瞇瞇地看著他，問了成宇的名字，就把他帶到了收款的財務(wù)室，和財務(wù)員說了幾句，然后離開了。
財務(wù)員慢騰騰地再抽屜里翻了半天，好像在找些什么東西。
又從后面的柜子里翻騰文件盒，終于在一個盒子底部翻出一張紙，吹去上面的灰塵，遞給成宇。
成宇一臉疑惑地接過一看，差點沒罵人。
”介紹優(yōu)惠券——憑此券介紹一位客戶，可享受300元折扣。”
……
下午成宇也沒回去，直接就上車練習了。
又是一位教練，他帶著成宇上車，剛想讓他練習一下6個擋位，就被成宇打斷了。
“教練，其實我會開車，老司機了?！?p> 教練上下打量了一下成宇，不以為然。
“看樣子你才二十來歲吧，怎么就是老司機了？年輕人，學車不能急，你或許從那個單位地司機里，偷學了一點點開車常識，但是，為了以后上路的安全，必須要從基礎(chǔ)開始，每步都要打牢?！?p> “要不我在這場地里轉(zhuǎn)一圈，您看看我的技術(shù)到哪一步了”，成宇對笑著對教練說，“反正這時候人少，您還在副駕駛看著呢?！?p> 要是一般的學員提出這個要求，教練是不會答應的，沒必要冒這個風險。但是成宇是白金客戶，加了錢的，事先打過招呼，要盡量滿足他的需求。
“好吧，你就在這場地里轉(zhuǎn)兩圈，怠速前進就可以了，注意地上的劃線，速度不要……”
還沒等教練嘮嘮叨叨說完，成宇已經(jīng)啟動了車子，一檔油門踩到底，“轟”的一聲巨響，車子就往前沖。
等教練反應過來，已是二檔7200轉(zhuǎn)！
這臺剛從上海汽車廠下線不久的桑塔納，好似一只咆哮的野獸，怒吼著俯沖向前！
“停車！停車！要撞了！”
教練的喊叫輕易就被發(fā)動機的轟鳴蓋過，就在一個直角轉(zhuǎn)彎的地方，成宇在彎前重剎，桑塔納的重心瞬間轉(zhuǎn)移到前車軸，入彎的瞬間拉起手剎反打方向，后輪抱死，車子來了個120度甩尾，又回到直線上行駛。
成宇慢慢把速度降下停車，副駕駛的教練面如土色，安全帶已經(jīng)深深勒進胸部的肥肉，右手還緊緊握住車窗頂?shù)陌咽?，大口喘著粗氣?p> “這、這就是傳說中的漂移？”
“后驅(qū)才能漂移，前驅(qū)只是甩尾?！?p> 成宇點上一根煙，煙霧繚繞中，回想起前世，用鄉(xiāng)下大伯的后驅(qū)五菱宏光，在黃土路上漂移的日子。
那是一個中年大叔最快樂的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