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伊斯卡外交使節(jié)團在武云國的行程算是告以段落,送別那天,薩沙也混在了送別隊伍中,遠遠地看向那個疑似自己血親的卡西婭公主。
李曉陽他們經(jīng)過一番嚴(yán)密的推理下,決定,絕對不能相認(rèn)。
之前經(jīng)過蘇沐夕的測試,已經(jīng)證明了薩沙的前身與卡西婭公主是血親姐妹,但她們倆一個流落在外,食不果腹,一個身處皇宮,衣食無憂。
按照面相來看,薩沙和卡西婭不算特別相像,薩沙原本的模樣有幾分贏州人的影子,卡西婭卻是純正的海外長相。
再加上雙方境遇不同,雙方身世牽扯皇室,這里面的故事或許很復(fù)雜。
蘇沐夕也表示,想要拿下一個別國公主,讓其人間蒸發(fā),這種事情,對于蘇沐夕來說,也不是做不到,但需要付出很大代價。
薩沙也沒有顯示出任何的執(zhí)著。
最終,奪取公主的計劃,徹底擱置。
其實就連薩沙的送別,也是被拉著去遠遠地看一眼的。
至于安潔莉卡,蘇沐夕給出了足夠多的靈魂石作為封口費,自打那場歡送表演結(jié)束后,她們也沒有再找過李曉陽他們的麻煩。
日子開始平緩地過著。
李曉陽和楊灼在禮部班房一天天地混著日子,連續(xù)摸魚六天。
直到第七天,一道公文出現(xiàn)在他們的班房。
那是一個修士供奉所在的據(jù)點發(fā)生的事件。
幾名練氣修士禍害了當(dāng)?shù)氐陌傩?,?jīng)過官府與修士供奉樓的協(xié)商,仍然無法調(diào)和,最終就有了這道公文。
李曉陽將手中的公文仔仔細(xì)細(xì)地看了一遍。
“這是兩天前的事件,這道公函是經(jīng)過靈力封存過的?!?p> 李曉陽做出了如此判斷。
楊灼抿起嘴,臉上露出了疑惑。
“一般來說,經(jīng)過靈力封存,就代表當(dāng)?shù)氐墓┓顖?zhí)事也認(rèn)可了,可是時間不對,如果是修士傳信,這個距離,當(dāng)天信就送到了,今天都是第三天了。確定收發(fā)公函的地方?jīng)]有積壓?”
李曉陽點點頭“我確認(rèn)過了,這是今天送到的。”
楊灼微微點頭“那么,這就是我們的第一件公務(wù)了?!?p> 一般來說,能處理的糾紛,當(dāng)時就處理了,他們只會接收個報告,就算有糾紛處理不了,還有負(fù)責(zé)巡查的修士,比如墨羽和玄色那樣的。
但像是這種上報給朝廷的,這還是第一份兒。
說白了,李曉陽和楊灼這就是個虛職,小事不用管,大事也輪不到他們管。
只有危及到仙凡盟約的事件,他們才會作為朝廷代表去和仙門交涉。
像是今天的這個案子,屬實奇怪,按照流程,公文已經(jīng)到他們這兒了,他們倆就應(yīng)該去進行審查,但這個案子看起來也不是什么大事。
當(dāng)然,對于他們而言,仙凡沖突,死傷個把人很正常,只要不是邪修屠城,都不是什么大事。
李曉陽將公文收起。
“準(zhǔn)備一下,帶好證件,待會兒就走,這個距離飛行的話,要飛上兩個小時?!?p> 說罷,兩人收拾好自己的證件,與禮部堂官備案后,飛離了皇宮。
……
山陽城,一個內(nèi)陸城,這里地處武云國偏北的地區(qū),這里已經(jīng)是接近嶺南行省了,嶺南行省是一大片地區(qū),山地為主,近幾年匪患猖獗。
山陽城緊靠著嶺南行省,亦有盜匪出沒,但相對較少。
李曉陽和楊灼距離山陽城附近就降落了,保險起見,他們選在一個距離山陽城五六里的樹林。盡量還是要低調(diào),避開行人。
兩人沿著小路走了一段,他們看見有三個穿著粗布衣服的人,在路邊倚靠著樹,對面三人見到李曉陽和楊灼,他們?nèi)怂查g面色不善的橫在了路中間,三人還從樹后拿出了自制的狼牙棒,那狼牙棒看起來還是木頭和石頭做的,十分粗糙。
李曉陽眼見此景皺起了眉頭。
剛想將他們打殺了事,但見到這三人年歲都不大,一個個都還是十三四歲的樣子。有點略微遲疑。
三個半大孩子,手持武器,朝著李曉陽和楊灼走了過來。
這三個男孩兒對于李曉陽都只是瞥了一眼,但對楊灼的眼神,就明顯不同,一個個都眼神灼熱地看著楊灼。
他們現(xiàn)在依然是身穿武云國官服,但對面的三人顯然并沒有在意,他們只在意楊灼這個美女的身子。
對面三人也沒多廢話,只是一個眼神交流就已經(jīng)明白了意思。
“上!”
領(lǐng)頭的高瘦男孩低吼了一嗓子,三人就立刻手持武器沖了過來。
“哎……”
李曉陽剛想張嘴說讓楊灼慢點,但楊灼只是像趕蒼蠅一樣的一揮手,只聽得“砰砰砰砰砰砰”
六聲悶響。
隨后三個男孩瞬間尖叫倒地,他們抱著小腿滿地打滾兒。
李曉陽瞪大了眼睛看向楊灼,雖然他了解楊灼的手段,但無聲無息間就有這樣的手段,還是讓他脊背發(fā)涼。
異能魔法不像靈力法術(shù),靈力法術(shù),經(jīng)過學(xué)習(xí)和感知,可以感覺到施法的波動,但異能魔法,有些時候真的就像憑空造物一樣突兀,一點波動都察覺不出來。
楊灼的余光注意到了李曉陽在看著她,她一臉無所謂地說道。
“只是腿上穿個洞,一時半會兒死不了。”
楊灼緩步走到倒地男孩們的近前,那些小子們像見到鬼一樣一邊尖叫一邊向后蛄蛹,像蟲子一樣扭動著身體。
“?。e過來!別過來!”
“是修士!修士大老爺,我們瞎了狗眼,別殺我啊!”
“啊~!啊~!”
三個人發(fā)瘋一般地求饒。
楊灼轉(zhuǎn)頭看向李曉陽,他知道楊灼的意思,李曉陽瞇著眼睛看著這三個人,他們看起來最小的那個好像還有幾分稚氣。
李曉陽張了張嘴,這想要求饒的話剛到嘴邊,但還是沒有說出求饒的話。
“都不用留了?!?p> 一道幽藍色光束閃過,沒有多余的聲響,三位劫路少年生機斷絕。
之所以要殺他們,是因為,李曉陽知道,自己的任務(wù)不是來勸說迷途羔羊的,而是調(diào)查仙凡案件的,不需要把時間花費在一些少年犯的身上,看他們熟練果斷的樣子,他們也絕不是第一次攔路搶劫。
既然是這些少年人自己的選擇,不管是形勢所迫也好,還是自甘墮落也罷,都與我無關(guān),他們之所以會死,只是因為擋了不該擋的人,今日會遇到修士,明天說不定還會遇到武林高手,早晚都會死。
不得不承認(rèn),李曉陽來到這個異世界之后,改變很多,或許是姐姐離開之后,讓他個性變得涼薄了一些,到了這個更殘酷的世界后,這種涼薄感又被擴大了不少。尤其是經(jīng)歷過亞夢境那一遭……
每日殺戮成百上千的靈魂,只為補給自身,每日斬去自身靈魂也是成百上千次,只為平衡自身,只能用著最笨拙的方法,一點點尋找回家之路……
現(xiàn)在他回來了,人卻也麻木許多。
李曉陽雖然對人命更加漠視了,但他心中的正義感并沒有減少,至少他對親近之人還是很在乎的。
楊灼無疑是幸運的,她曾經(jīng)為了救薩沙和蘇沐夕,被源生血蟲攻擊,她的靈魂也曾經(jīng)落到了亞夢境之中,但被李曉陽及時送了回來,所以亞夢境對她的影響微乎其微。
“走吧,前面就是山陽城了?!?p> 李曉陽走在了前面,楊灼叫住了他“等下,換身衣服吧,我這有。”
楊灼從自己的魔法空間里拿出了一男一女兩套衣服。
李曉陽有些驚訝。
“你為什么有男生的衣服?”
楊灼若無其事地回答說“換裝咯?”
兩人輪流在樹后換好衣服后,李曉陽看著身上小了兩碼的衣服一陣無語。
沒辦法,這是楊灼用于自己換裝的衣服,所以尺寸是按照楊灼的身高來的。
“沒事,問題不大?!?p> 說罷,兩人這才向山陽城走去。
……
話說這山陽城有著一個供奉樓,在這里的供奉修士,是一個筑基圓滿的修士,與若干練氣修士。
這位筑基修士名叫羅山,是天兜宮的一個外門執(zhí)事,一般來說,大宗門的外門執(zhí)事,都是那種筑基封頂,進階虛丹、金丹無望的弟子,選擇承擔(dān)更多的門派事務(wù),借此保佑自己家族的后輩。
一般來說,能混到‘執(zhí)事’這個崗位的,也算是中層領(lǐng)導(dǎo)了,特權(quán)自然是有的。做到執(zhí)事,可以在活著的時候獲得一枚升仙令,憑借升仙令,只要是有靈根的人,就可以拜入升仙令所屬宗門。
若是練氣弟子,則是要用宗門貢獻兌換升仙令資格,在其死后,才能發(fā)放給練氣弟子的家人。
天兜宮也是這種政策。
羅山從宗門里接了這個在武云國供奉的工作,倒不是想在此作威作福,也沒打算修煉邪法讓自己更進一步,只是因為,他的家族就在山陽城一帶。
如今,羅山年事已高,一百六十八歲的他,雖然是筑基圓滿修為,但氣血衰敗,已經(jīng)無法更進一步,他只想再庇佑家族一段時間,選出合適的家族晚輩繼承升仙令。
但近幾天,羅山家中的一個晚輩惹了事,這個晚輩修煉天賦不差,是羅山中意的傳人,現(xiàn)階段已經(jīng)感氣,硬要算的話,算是進入了練氣一層。
剛剛進入修煉的那個晚輩,年輕氣盛,有些膨脹,跑去和凡人武者叫板,因為挑釁在先,所以發(fā)生打斗,他殺了幾個武者,也就是因為這件事,出現(xiàn)了仙凡摩擦。
既然是仙凡摩擦,就要按照宗門定下的《仙凡供奉法例》履行,修士無端對凡人進行挑釁、斗毆、殺害,都要負(fù)全責(zé)。
羅山作為山陽城一帶的供奉執(zhí)事,需要對此事負(fù)責(zé),按照法例,他需要與當(dāng)?shù)毓賳T協(xié)商溝通,定下處置辦法。
羅山本想私了解決,但死的是幾個凡人門派的掌門,這些門派牽扯到本地的一些凡人勢力,對于凡人們的生活影響很大。
因為茲事體大,當(dāng)?shù)毓賳T也不肯輕易私了,畢竟有著法例的約束,羅山總不可能仗著修為殺光不服者,在駐地供奉之上還有巡查修士,巡查修士最低也是筑基圓滿境界,更多的還是虛丹境界,甚至金丹境界也有。
若是被巡查修士發(fā)現(xiàn),會被稟報上宗,屆時被打上邪道修士的帽子,莫說是羅山,他的整個家族都會被宗門抹除。
就算巡查修士是自己宗門的師兄師伯,可以幫忙遮掩,武云國的官員也會定期來巡查,尋不到當(dāng)?shù)毓賳T,一樣會暴露。
聽聞各國朝廷也有直接聯(lián)系宗門的修士,所以,羅山作為一個‘筑基強者’也難免落俗。
沒錯,筑基境界在低端修士群里,絕對算得上是強者,修仙者,千里挑一,練氣者之中,能修到筑基的也是千里挑一,筑基者之中到達虛丹的更是千難萬難,更不用說金丹,元嬰。
一些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小宗門,掌門也不過筑基境界,那種小宗門,純屬是集合一宗之力反哺掌門一人,修仙界里小宗門的興盛衰亡隨處可見。
羅山近幾天的心情很糟糕,就連日常的修煉,也會被糟心的爛事打斷。
這一日,羅山再次從修煉中睜開了眼。
羅山如今的形象是五十歲左右的白發(fā)老者,一般來說,成就筑基境界之時,或多或少會返老還童一點點,羅山原本是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人形象,但他的壽元將盡,身體也開始老化。
羅山從蒲團上緩緩起身,他看著自己的手背,手背上的皮膚已經(jīng)不復(fù)當(dāng)年,他不需要照鏡子都知道,自己還是在一天天的老去,修為一直卡在筑基圓滿已經(jīng)很多年了。
境界圓滿不代表就可以突破下一境界,需要兩個條件,一個是心境要圓滿,另一個是需要突破桎梏的契機。
有些人的契機是需要服用大藥催化,有些人的契機則是需要在靈氣集中的寶地修煉。
這個世界從筑基到結(jié)丹的過程很奇妙,一般人一步一步的修煉,會從筑基修煉到虛丹,然后再從虛丹到金丹,而有些天才,可以直接從筑基直接修煉到金丹,所謂“天成金丹”。也只有這一個境界會有極小幾率跨一個大境界得到提升,像是金丹到元嬰,元嬰到化神,這都是需要按部就班的。
羅山暗暗嘆了口氣。
作為修士修的是長生,看著自己一天天的步入死亡,任誰都會抑郁。
羅山再次加重了鼻息。
自己可能是無緣大道了,但修仙的希望要留給下一代,家族還需要庇佑。
要知道,有修仙者庇佑的家族,和沒有修仙者庇佑的大戶是不一樣的,沒有修仙者庇佑的大戶,總是要為強盜一事?lián)摹?p> 想要生活富足,不是有土地就行的,一個地主一年能有多少錢?要說吃飽喝足倒是綽綽有余,但要想建立勢力,用錢打造關(guān)系網(wǎng),光是靠種地,就算再大的地主,也要積攢十幾年。
想要成為富戶,想要有錢優(yōu)勢,那么經(jīng)商,必不可少!成為商戶的,有幾個不怕強盜的?有幾個不怕黑勢力的?
家族中坐擁一個修士,這些煩惱統(tǒng)統(tǒng)不用考慮!而且家族中的修士也需要大量資源,這個世界里修士的通用貨幣和凡人一樣,這個世界里不存在獨屬于修士圈子的‘通用貨幣’。
要說‘硬通貨’那就是年份高的藥材,乃至擁有靈性的藥材,即靈植,高級的靈植,修士們習(xí)慣稱之為‘大藥’,突破修為,突破境界都能用上。
羅山之所以滿面愁容,就是因為這山陽城的縣令對羅山家族中的那個犯事者揪著不放。
羅山的那個犯事后輩叫做羅世寶,今年十七歲,修煉當(dāng)天就能感氣,踏入練氣一層,這個速度,可以算是個天才了,想他羅山當(dāng)年還花了七天才感氣成功。
所以你就說這個速度快不快吧?
但就這么一個天才,性格卻頑劣的很,十七歲以前,聽聞家族中有修士,能飛天遁地,加上這位羅少爺酷愛聽說書人的話本故事。什么大俠怒挑十八高手,宗門少年一言不合越階殺敵……
就這么一位少爺,進入練氣一層后,隔天,就跑去挑戰(zhàn)本地凡人武者,一時興起,連殺了三位門派掌門。招數(shù)什么的都沒有,就是大力出奇跡。
也怪這三個掌門也菜點兒,被打了幾記老拳,然后就魂歸幻界了。
現(xiàn)在,這位羅世寶少爺,得罪了好幾個黑道上和白道上的勢力,當(dāng)然,羅山指定是不怕這些勢力殺上門來。
要是放在以前,沒有所謂的《仙凡供奉法例》,羅山為了家族,肯定會連夜滅了所有勢力的所有人,雖然會殺很多人,但那對于修士來說也不過是個數(shù)字,只要別被宗門發(fā)現(xiàn)就好。
修士的世界,相對無序,因為實力超乎常人,所以,奉行誰拳頭大,誰有理。
宗門里好歹還有門規(guī),要是散修,真的就是弱肉強食。
可現(xiàn)在,不一樣了,因為有五大宗門聯(lián)合凡人王朝修訂的《仙凡供奉法例》。
有了法例的約束,修士們也不再像以前那般高不可攀。
修士們來自于凡人,誰也不是一生下來就是修士,名門大宗正是考慮到這一點,才會提出為了黎民蒼生與邪道修士勢不兩立的言論。
在這個世界里,修士們沒有獨屬于自己的通用貨幣,無法與凡人分割,所以,哪個修士手上還沒幾條人命呢?那些從小就長在宗門里的‘嬌花’除外。
現(xiàn)在,五大宗門的法例,可以說是極大地約束了修士們的行為。
什么?你問若是凡人陷害修士咋辦?負(fù)責(zé)監(jiān)察的巡查修士以及駐扎在各個王朝首都的修士會給出讓你滿意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