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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候從種田開始

第七章:智慧柜坊

王候從種田開始 兇猛的老狐貍 3139 2020-10-30 20:56:14

  嗣昭的私錢并不富裕。

  去年絹賤錢貴,每匹絹值錢1緡6百文。果園賣酒得絹千2百匹,值錢1千9百緡。除此之外,還得錢7百余緡,統(tǒng)共大約2千6百余緡。除此之外,還儲存有醇酒2百石,值錢千緡。這就是果園的全部收入。

  除去每小兒分得百緡錢,錢帛各半,錢柜賬冊上大約還有千緡錢公用。為防春荒,果園動用了7百余緡屯糧,現在大部分存糧都變成了牛群,剩下的糧食將將夠莊上食用。

  這百緡錢當然是一筆巨大的財富,可是嗣昭手筆不小,僅僅各寺廟的布施就動用了近80緡錢,加上零星花用,他手上根本沒有余錢。

  好在今春絹價大漲,每匹絹值錢已經到了3緡錢以上,3匹絹帛就值萬錢,比糧價漲的還猛,這讓嗣昭手里還剩的幾匹絹能換不少糧食。

  但這10石糧就是他的所有了,他并不吝惜,只要能讓陳嬌娥一家渡過難關,他就兌現了誓言,這讓他感覺,自己又向成人跨了一步,越來越接近養(yǎng)父了。

  他現在已經身無分文,他歸化中的鐵索橋還是一個大餅。就算太原有鐵料,那也是每年至少大幾百緡的支出,他從哪里去搞那么多錢。

  他唯一遺憾的,是他看上新城市一種美麗的雞鶿綾,來自豫州,這東西在太原不稀罕,但是在大同可是好東西。

  他本來想用手里的錢買下來,托韃靼商隊給呼蘭送去。塞外比大同軍更加貧苦,呼蘭或者留下,或者換糧食,都是好的??上呀洸荒芰?,畢竟嬌娥家中的饑寒更加要緊。

  云中守捉城在云州以北,方山和東山之間的旋鴻池畔,也就是故北魏的燕昌城。

  當年回紇帝國滅亡之時,最后一個回紇可汗烏介可汗,就是從這條路逃到云州,乞求內附,被大石天子冷酷的拒絕。

  不過這也讓大石意識到這條道路的重要,所以將云中守捉城設在此處,作為拱衛(wèi)大同軍的屏障。云州守捉城比軍城低了一級,但這支軍隊卻是大同軍最強大的一支軍隊,實力遠遠超過邊防諸軍,云中守捉使自然也是勛貴宿將擔任。

  現在,這支軍隊落到了沙陀王氏手中。

  這支軍隊又和一般邊防軍不同,諸軍都是城傍制,軍政首領在軍城之中掌控一切,諸部落傍城而居,且耕且牧。

  在大石國力強盛,威震四海之時,諸軍指揮使都是國家委派,隨時調換,諸部無有不服。

  但是隨著大石朝政日非,財計艱難,軍資糧秣供應不上,甚至自帶糧秣為天子征戰(zhàn),諸部自然日漸離心。軍指揮使也只能由諸部大人充任,如此軍亂倒是平息了,但與朝廷也日漸離心,大同軍節(jié)度使經常指揮不靈。

  朝廷一直在考慮,用本地強部渠帥充任大同軍節(jié)度使,這就避免了內地節(jié)帥的弊端。終究因為朝堂反對之聲甚眾,王國昌拜帥不成。

  云州守捉城的軍士,塞下諸部只占小部分,大部分還是國家輪戍的邊軍,所以這支軍隊天然與節(jié)度使親近,甚至超過大同牙軍。

  王恪用作為本地豪強,擔任云中守捉使也同樣不易服眾。但是王家三郎君憑借強大的弓馬,顯赫的家世,和剛毅果斷的性格,公正嚴明的品德,很快收服了軍心,把這支軍隊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

  第二天一早,嗣昭從云中驛過了桑干河,沿著云中大道進了云州城,穿街過巷,直接來到歸厚坊薩保府,拜見康火郎。

  見嗣昭來了,康火郎大喜,降階來迎,大聲說道:“嗣昭,你來的巧啊,明日就是我們的歲首節(jié),你一定要留下做客?!?p>  嗣昭并不局促,他的薩葛部兄弟不要太多,知道粟特人有三大節(jié),即潑水節(jié)、葡萄酒節(jié)和歲首節(jié)。他只是沒有意識到,明日就是薩珊歷歲首,是粟特人最重要的節(jié)日。

  薩保府里喜氣洋洋,有人在搭建花棚祭壇,有人在往府里牽羊,有人在清潔洗滌。康火郎自然也忙的不亦樂乎,稍微招呼了一下,就請嗣昭暫且在客房休息,他自己就不見了蹤影。

  他先到火壇拜了長明火,然后回到客房休息,迎面正撞見開邸店的安元孝。

  在悲田養(yǎng)病坊,安元孝等人拼死相救,這情義嗣昭永遠不忘,又是祆教節(jié)日,嗣昭自然笑呵呵的道喜。

  安元孝熱情的拿來葡萄酒和饆饠、羊肉,拉著嗣昭進了客房,邊吃喝邊閑談。

  嗣昭出云州很匆忙,后面的事情全不知曉,一直放心不下,這才問道:“五哥,當日在悲田養(yǎng)病坊好險,不知陳癩痢他們如何了?”

  安元孝笑道:“他們賊精的很,你們一離開穢車他們就走了,事發(fā)的時候他們早不見了蹤影,不必牽掛?!?p>  嗣昭卻搖頭道:“那景教殺人不眨眼,他們得罪了大人物,怕是在云州不好廝混。我這次來,就是想跟他們說句閑話,若是這里生計艱難,就到新城來吧,我有個莊子也需要人手?!?p>  安元孝喝了一口酒,擦了擦胡須上的酒漬,這才放下酒盞,說道:“無妨無妨,他們在我的邸店藏了2個月就沒事了,新帥段文楚上任以后,窮追景教之徒,那些家伙自顧不暇,哪里還敢找?guī)讉€糞工的麻煩?!?p>  嗣昭點點頭,說道:“如此就好。。。那段文楚又是什么來頭,我在窮鄉(xiāng)僻壤,大同軍的事情實在是不知?!?p>  安元孝說道:“聽說他是從天德軍使任上調過來的,是德宗朝名臣段秀實之孫,以門蔭入仕,聽說為人還算清正?!?p>  嗣昭暗想,若是這人清正些,和王家就不會起大沖突,總算可以過上安生日子了。怕就怕攤上支謨那樣的主帥,私心自用,那大同軍的內訌就不可避免了。

  他嚼了一口羊肉,就著葡萄酒吞咽下去,這才想好了措辭,遲疑的說道:“那紙商劉塔渾。。。如何了?”

  安元孝說道:“跑到振武軍去了,支鎬被劫之后就逃了?!?p>  嗣昭暗暗嘆了口氣,怕是再也見不到劉橘娘了,自己利用了她的單純,雖說最終擒了支鎬,也扳倒了支家,可是心中的愧疚怕是永遠無法開解了。

  安元孝見他默不作聲,以為他是擔心其他人,他笑呵呵的說道:“不必擔心,賀十二翁和他那些護教吏都斷了絞刑,新教主李允宰斷了流刑,發(fā)配嶺南。靜邊軍從事曹景任罷職,發(fā)回原籍。

  聽說在單于都護府,你的祖父仆射公查抄了史弘釗的家產,驅逐到營州柳城,讓他去做契丹蠻子的銀錢生意去吧?!?p>  安元孝忽然壓低聲音,向前探身說道:“這15年來,史家靠著景教勢力,開設柜坊,壟斷錢幣存兌,放貸生息,稱霸振武、大同兩軍。如今史家倒了,正好我們補上,沙陀之恩,粟特人不會忘記。”

  嗣昭拱手說道:“如此恭喜安大掌家了,不知寶號設在哪里,”

  安元孝苦笑道:“我哪里有那么大能為,是我們粟特商團10余個財東湊出來的本錢,薩保府才是最大契東,我就是個出面管事的。上個月剛剛在云州西市開張,取名智慧柜坊?!?p>  嗣昭奇道:“寶號的名諱倒是稀奇?!?p>  安元孝說道:“也不算稀奇,祆尊阿胡拉本就是智慧之主,以祆尊名之,必得保佑。”

  嗣昭點點頭,說道:“既然是自己人的柜坊,無論如何要在新城和云中驛設立分號,如此往來錢帛就方便的多?!?p>  安元孝笑道:“我們已經在云州、蔚州、朔州、單于都護府和東受降城設立了分號,最遲下個月,各個軍城市和各驛市也要設立分號?!?p>  嗣昭問道:“別的軍城也就罷了,要是在靜邊軍和清塞軍設柜坊怕是不易,那些吐谷渾蠻子豈是那么好相與的?”

  安元孝嘆道:“這就是三郎君的深謀遠慮了,讓他們不答應也得答應。”

  嗣昭好奇的問道:“這又是為何?”

  安元孝說道:“你父護送屠公回來,冒險來到云州,面見康火郎薩保,就是為了商議景教的事情。當時支謨還是大同軍防御使,我們大鬧悲田養(yǎng)病坊,又綁了他兒子,屠公的奏章也一定對他不利,三郎君一身是膽,竟然直直闖到云州來了。”

  嗣昭冷笑一聲,說道:“有盡忠公在云州,牙軍盡在掌握,怕得什么?支使君但凡有辦法,也不至于用那些護教吏,最終暴露了整個景教?!?p>  安元孝搖頭說道:“也是你們這幾個小兒膽大包天,又得祆尊保佑,才最終破獲景教。可是你父和康薩保密談良久,竟然是放景教一碼。

  屠公的奏表上沒有列赫連鐸、白義誠,這是為新帥考慮,如果新帥剛剛上任就要處罰兩軍使,塞下軍心民心如何維系?萬一這個職位落到王家頭上,王家又該怎么辦?和兩吐谷渾大打出手,殺個你死我活么?”

  嗣昭贊道:“大人實在是深謀遠慮,景教不可能徹底鏟除,留著明的,總比躲在暗處的好?!?p>  安元孝說道:“正是,所以我們智慧柜坊要在吐谷渾的地盤上開設分號,他們也不能推諉,如果三郎君把他們列在奏章上,那是何等結果,他們自然心知肚明?!?p>  嗣昭忽然想起第七個執(zhí)事,轉頭看著安元孝問道:“那司倉參軍安老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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