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林中,樹葉遮擋著陽光,里面黑漆漆的,走兩步便有一個石頭擋著路,根本看不清前面會不會走錯,沈安禾干脆摸到一塊石頭坐下,擦著樹葉落在臉上的露水自言自語嘟囔著:“這仙人們真的都太勤快了吧,竟修這么長的路。”空氣中綿薄的空氣讓她不免的喘著大氣。
墨綠色的天仿佛畫上的濃重一筆,甚至快要滴落下來一般,讓她很壓抑,和想象中仙山的差距也太大了,她本以為是可以采著云或者是有仙人迎路的,沒想到只有樹還有石頭,她踢了踢旁邊的硬石嘆了口氣。
“笨蛋,神仙才不爬山,他們是御劍的?!币粋€特別的聲音尖聲叫嚷著,仿佛遠在天邊卻又近在眼前。
沈安禾一顆心懸吊了起來,她這才剛走了幾步就碰到了妖怪?這也太過于倒霉,她想著握緊了手中的小匕首。
“我可不是妖怪?!蹦锹曇絷庩柟謿庥值?,帶著嫌棄的語氣讓沈安禾很不舒服。
沈安禾沒有回答它,而是輕輕啟身,躡手躡腳的想要走掉,還沒抬腳,就被打斷了想法?!皠e走!”那聲音帶著些許央求,或許是沈安禾聽錯,但她真的緩住了腳步,環(huán)視著四周可以藏人的地方,可四處都是參天大樹處處都能藏人,她根本看不到哪里有異物。
又是一起死寂,天色已經(jīng)便暗,她不能再耗著了,沈安禾清了清嗓子,小心翼翼開口問道:“你是誰?”
那物驚喜開口:“你聽到了?你真的能聽到我說話,哈哈哈,老子有救了!”隨后她聽著那聲音笑了許久。
沈安禾“.....”她感覺自己入了這家伙的圈套,可又說不出哪里不對勁。
“笨蛋,快過來,幫老子個忙?!彼豢谝粋€老子,說的沈安禾扶額,這如果是個妖怪也是個蠢妖,求人都不會,還奢望別人救它。
沈安禾口氣生硬道:“不要?!?p> 那物似乎是忍耐著,語氣漸漸放軟:“美女?求你了!!幫個忙吧,老子被困幾十年了,終于有個人能聽到老子說話了,要感動死了?!闭f著他竟帶著些許悲切的嗚咽,讓沈安禾打了一顫,感覺有點冷?還是冷麻。
數(shù)十年?沈安禾一愣,在這種地方被困十年,神志不清也是正常的吧,她想著放軟了些心,疑道:“你為什么會被困在這里?”
那物停止了斷斷續(xù)續(xù)的嗚咽,長嘆了一口氣:“因為,我?guī)洠謪柡?。九重天上有的臭屁蟲羨慕老子?!?p> 沈安禾抽動了嘴角,心道:“你要是厲害,還在這里求我一個凡人。”
她剛腹語言罷,那物又尖叫出來:“我這是意外被陷害!!不是真正的實力!”
沈安禾大驚失色:“你能聽到我說話?!”
她根本不敢再胡思亂想,趕緊止住了別的想法,驚恐的看著四周。
“我也奇怪哎,老子怎么能聽到你的心里話?!蹦俏锏吐曕洁熘?。
空氣寂靜了些許,沈安禾大聲道:“你在哪里,到底想不想出來,天都黑了,我要是待會上不了山,你就也別出來了?!?p> “要要要!”那物吵嚷出聲,咬牙不悅的想著,要不是老子被困,你敢這么和老子講話,看我不捏死你。傻姑子,脾氣這么差,還來修仙,現(xiàn)在怎么什么人都想著修仙,要不是老子為了躲避天劫,怎么會淪落到這里!
就是魔族衣服太難看,他都想還不如棄明投暗得了,他想著不悅的蹙眉:“你有看到高處的鏡子嗎,反著光的那個,把它都拿下來就可以了?!?p> 沈安禾抬頭張望,果然在半空中懸掛著一反著薄光的金色鏡子,如果細細看,還會發(fā)覺它正在慢慢轉(zhuǎn)動著。
“你覺得,我能夠的到嗎?”沈安禾舉著手,尷尬的說著。
就算夠的到,那是神物,她一個凡人怎么能拿下。
那物忽然泄了氣,他差點忘了凡人不會飛,無力的說著:“那你走吧,讓我在這里自生自滅吧。”
沈安禾當真準備離開,剛邁了一步,身邊傳來一聲沉重的嘆息:“這里又冷,又潮。”她又邁了兩步,“孤苦伶仃,慘啊。”沈安禾停住了腳吐了口氣,忽然想到了什么摸了摸身上,果真摸到了廉成最后給她的那個金色葉子,這個是仙人之物,應(yīng)該可以打落那個鏡子吧。
她扭頭看向了照射著薄光的物體,拿起葉子用力向遠處丟去,只見那葉子飛的極快,瞬然輕而易舉的打落了它,鏡子碎屑飛濺在了四處化作光點。
“厲害啊,傻..你這小凡人!”那聲音發(fā)著抖激動的說著,一陣抖動在樹叢里,許多驚飛的靈鳥四散而去。
而沈安禾身邊也洋溢著不易察覺的紅光,緊緊包裹著她,才免得被鳥物翅膀打傷。
一種紅色的類似于鳥的生物,與鳳凰狀如錦雞,五彩羽毛不同,其身覆火焰從叢林中飛躍而起,整個山林的風都在煽動著。
漸漸的風停止,鳥物化作了一個少年模樣,清秀的臉龐,通紅的頭發(fā),額間一個絹花似的印記,他看清沈安禾大步走過,聲音清脆:“謝了,傻姑子?!?p> 他的眼睛通透的發(fā)著淡幽光,一臉稚嫩的模樣,讓沈安禾心生憐愛的想摸摸他略微凌亂的短發(fā)。
少年皺著眉看著不比他低多少的人,揶揄道:“行了,笨蛋,老子知道老子帥,但你不要摸老子!老子還想長高呢!”
沈安禾癟嘴看著他,她只是覺得他可愛的模樣像極了她的弟弟,想起弟弟,她不免有些惆悵,看著他擺了擺手:“行了行了,你快走吧。我要上去了?!?p> 少年伸出一手攔住了她,他看著她身體四周洋溢著的濃重仙氣,凝眉道道:“你的法器誰給你的?”
沈安禾道:“我為什么要告訴你?!?p> 少年立刻發(fā)盡上指冠,暴跳如雷道:“你敢這樣和老子講話?!你知道老子是誰嗎?!”
“火雞?還是火鳥?”沈安禾想了想她實在不知道紅色的鳥還有什么。
少年感覺自己幾千年來第一次被如此侮辱氣的話都說不全指著她:“老子是...朱雀!你怕不是不知道朱雀吧?!神獸!你都不知道?!”
沈安禾呆呆搖頭,他確實不知,因為她都沒怎么看全過那些奇珍異寶的書。
少年無語的癟嘴,一世英名,就這樣毀在了一個傻姑子凡人手里,他沒被困死,但是被氣死了。
“我是要上山學本事的,你要再擋著我,我就要夜宿在這里了?!?p> 已經(jīng)過了晌午,天色更加昏暗。
朱雀呆了幾下不可置信的問道:“你要上昆侖?就你?”
沈安禾忍住后悔放他出來的心,嘆了口氣看著他,一副你說呢的表情。
“啊,那就對了,你可以回去了的。”朱雀聳聳肩,同情的點頭看著她。
沈安禾疑道:“為何?”
“你可知為什么老子會被困在這里?”朱雀干脆坐在硬石上,一面伸出兩指打了一響指頃刻幻化出幾個悠哉哉的火光照亮著四周,他又接著道:“老子是昆侖上一個嫉妒老子帥氣的臭狐貍封在了這里,這筆賬我非得和他算!所以,你覺得你放了我,他能放過你嗎?”
沈安禾呆呆點頭:“不會?!?p> “這就是嘍?!敝烊溉滩蛔〈笮χ?,一副沈安禾被耍了的模樣,身邊環(huán)繞著的火燭隨著他的情緒變化著大小,差點點燃了旁邊的葉子。
“你.....”
“何人!膽敢擅闖昆侖!還放火燒山?!”一個粗狂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帶著怒氣。
“是,”沈安禾伸出手看向了身旁卻什么都沒有看到,只有零星幾點火花落在肩頭,她急忙拍掉免得把自己燒著,身邊剛才的大活人呢?!“人呢?!”沈安禾驚恐出聲看著從天而降的人,那人穿著白色道袍,銀簪別發(fā),一臉兇惡,半點傳說中仙人慈眉善目的樣子都沒有,沈安禾嚇了一機靈不敢再說話。
“你問我???!”那人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她,就差動手中的長戟把她戳起來丟出去。
沈安禾看向了天邊若有若無的一個紅色揮動著翅膀的東西,心一沉,這個忘恩負義的人,不,是鳥。
“說!”那人拿出長戟指著她,面帶兇惡,眼神打量著面前灰頭土臉又骨瘦如柴的人,雖說并沒有妖魔的氣息,但身上甚至沒有半點靈力,這只是個凡人?
“我...我是來拜師的!”沈安禾急忙道,一邊從懷中拿出了自己寫的工整的拜師貼,恭恭敬敬的雙手遞了過去,那人只瞥了一眼又抬眼看著她:“昆侖虛不收沒有資質(zhì)的人,并且從不收女子。”他說的干脆收起了手中的法器,對凡人他們不能使用法術(shù),否則會違反門規(guī),下場會很嚴重。
“以前沒收過,不一定以后不會?!鄙虬埠桃琅f端著帖子。
“你是自己走還是讓我丟出去?!?p> 沈安禾看著他握緊的長戟,吞咽了下口水,揮了揮手:“我自己走,自己走?!闭f罷她收回帖子點了點頭示意自己會走。
待看到沈安禾走遠,那人也轉(zhuǎn)身御劍離開。
幸好樹大,可以藏人,沈安禾躲在一個寬大的樹后探出一只眼睛看著,見人飛遠,她偷偷笑了笑,邁著大步子向上走去,因為天黑,她走的踉蹌,卻刻不容緩不能再耽誤。
路上的寬大時時把她打了回去,也不知道身上有沒有受傷只感覺涼嗖嗖的,不知是汗還是水從臉頰滑倒了衣服里,她抖了抖繼續(xù)走著,腰間突然發(fā)燙,手摸出一物,原是那紅玉,此刻發(fā)著淡淡紅光,正好能照亮一些前面的道路,沈安禾笑了一下,繼續(xù)趕路。
“??!”她不知道踩到了什么一個打滑掉進了一個泥潭,要是她再矮小點,便可能爬不出去了,此刻衣服,臉甚至頭發(fā)上都沾滿了淤泥,還好玉還在。她緊了緊手中的東西。
還沒走兩步,身后傳來熟悉的咆哮聲:“你這凡人!膽大妄為!竟然騙我!”
沈安禾不敢回頭看,只能蒙頭跑,可她哪里有仙人快,差一點被捉住,她折了一邊繼續(xù)跑,再跑快一點,忽然腳下打滑,感覺前面再沒有大樹遮陰,身后那人吸了一口氣聲音嚴肅:“前面是斷崖!”
就這樣她就要死了嗎,死在被仙人仿佛追賊人一樣逃跑的路上,想著她想哭的心都有了,可是整個人都在隨著慣性掉落,她不怕死,可是她死了,沈家的冤誰去申,父親還有三個月就會被處刑。
正在掉落絕望的時候,風中也不知是云中飛來一人,一個溫熱的懷抱輕而易舉的抱住了她,快速將她帶到了地面上,沈安禾還沒站穩(wěn),那人便快速收回了手。
“師弟!”那個長相兇惡的人大步跑過來,看著沈安禾一身淤泥自然也弄到了白衣勝雪的師弟身上,不由的吸了一口冷氣。
“廖凡師兄”來人微點頭示意。
沈安禾站穩(wěn),借著微弱的月光打量著面前的男子,那人精致的半邊臉雖然帶著夸張的面具卻抵擋不住的神采“少俠仙人?!”她驚訝出聲。
“我不是說過,你不適合修仙?!為什么你不聽話?”男子說話帶著隱隱的怒氣,卻只是壓著。
“我...我...”確實,她也說不出為什么非要來這里,為了學點本事不能坐以待斃,還是為了報恩,還是....
“師弟,我都和她講了,昆侖不收女子,她還窮追不舍的要上去,那會還想放火燒山,恰巧被我逮到了要不就被一個凡人點了神樹?!绷畏驳裳劭粗际且驗樗?,把小師弟也驚動了,還弄了本一塵不染的人一身泥,真是后悔那么容易相信她。
男子定定看著她冷聲:“回去。”眼前女子兩個靈氣的眼眸帶著央求,他心中異樣的情緒再次來襲,這讓他很不舒服,看著她仿佛聲音不忍說重,即使他也只是為了她好。
沈安禾抿唇:“昆侖虛自稱天下第一修仙門派,卻也不過如此,竟也如此小看女子。”
男子冷漠別過臉看著身旁對著沈安禾蹙眉的人,“師兄,你先回去吧,這里我來處理?!?p> “你,你自己可以???”廖凡不放心的看著沈安禾,又低聲道:“這丫頭機靈的很,你小心點?!彪S后便瞬然消失,畢竟他這師弟可比他們這些所說的師兄厲害的多,掌門親傳弟子并沒有浪得虛名,也不用他擔心。
沈安禾微微抬著兩只眼睛委屈的看著面前的人,又看向了那被自己弄臟的衣裳,心里一驚她這次拿的銀子會不會不夠賠,她指了指衣服,還沒開口,男子伸手拍了拍她身上的塵土,若有似無的輕嘆了口氣,似是帶著無奈,語氣柔和道:“你呀...”
沈安禾被這突如其來的溫柔弄得啞口無言,只是呆呆瞪著兩個圓溜溜的杏仁眼看著面前仿佛發(fā)著幽光的人,朗月清風的氣息環(huán)繞著他整個人。
“算了,你先和我回去吧明日再走,天色太暗了。”男子看著她似乎是在征求她的意見。
她點了點頭心中懷著巨大疑團,恩人這態(tài)度轉(zhuǎn)變也太大了。
“上來?!蹦凶釉掗g已經(jīng)上了劍身,回頭看著她。
沈安禾看著不大的劍,擺了一個合適的腳形,踩上去,這個不會踩斷吧,她還沒怎么觀察清楚便忽然整個人騰空?!白シ€(wěn)。”男子側(cè)臉冷聲道。
劍瞬間飛到了樹頂上,飛出了悶沉沉的地方,空氣瞬間清新了許多,她趕緊捉住了一點前面人的衣袖免得掉下去,她看了看下面黑壓壓的樹林,這要掉下去不得摔成泥餅,她打了個哆嗦,為了緩解自己的恐懼,她沒話找話的說著。
“恩人,還遠嗎?”
男子頓了頓糾正道:“赤雪。”
“啊?”
“名字。”
?。慷魅诉@是在和自己自我介紹嗎?她緩了緩神也開口介紹著自己:“我叫沈安禾,,安是...將安將樂的安,禾是禾黍.咸傷萎的禾?!?p> 劍身微微顛簸了一下,很快又穩(wěn)穩(wěn)行駛,很快便到了一處清涼之地,沈安禾睜大了眼睛看著高處,遙望四周,仙云密布,層層疊疊的霧氣騰騰的繚繞在數(shù)殿之外,殿隨著云氣逐漸增高,最高處的仙山瓊閣仿佛海市蜃樓她怎么都看不清頭,幾個巨大的瀑布仿佛綢緞,從高處蜿蜒垂下,一派壯觀。
雖然下方是夜晚,但這里卻只是微微昏暗,薄弱的余暉仿佛挑弄下的簪子上的金粉渲染在他們降落的中間殿旁。
沈安禾略微笨手笨腳的從劍上跳了下來,踩在皓白的白玉磚上,身旁還有幽幽發(fā)著淡淡綠光的幽石。
“今日你先住我房中?!背嘌┹p輕推開門,迎她進去,站在門口柔聲道:“你有什么事,搖這個鈴鐺。”說著他遞給了她一個五色鈴鐺小小的正好放在沈安禾手心。
鈴鐺系著紅色細帶子,上面的繩子有微微磨損,應(yīng)該是他常日佩戴在身上的。
再抬頭,人也已經(jīng)不見了蹤影,她收回視線關(guān)上了門,屋內(nèi)布置很簡單,只有一個不大不小的床,還有一張木桌木椅干干凈凈的擺在屋內(nèi)。
她也沒多想,打了點水,洗了個澡便躺在了嶄新的被子里,她嗅了嗅被子,淡淡的雪蓮味,甜絲絲的,鈴鐺被她放在了床的一邊,在昏暗的屋內(nèi)發(fā)著淡淡的銀光,她摸了摸,卻不敢讓它發(fā)出一點聲音免得驚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