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名士子不止是一名練氣師,而且還是一名劍修。
就見他雙手虛合在胸前,然后緩緩分開,雙手中間頓時有一把長劍凝聚出來。
他笑望向姚雄鎮(zhèn),儼然勝券在握,“劍名長青,你能敗在它之下,也是你的榮幸?!?p> 姚雄鎮(zhèn)緩緩擺出一個拳架,雄渾如海,厚重如山,“恁多廢話?!?p> 劍修士子冷笑,雙手劍訣變換,連綿不絕的金戈之聲中,長青又幻化出十把,共十一把長青劍在空氣里靈動掠過,角度不同,軌跡不同,但目標相同,全部都是姚雄鎮(zhèn)。
姚雄鎮(zhèn)拳架不變,開始走樁,起初極慢,如負山而行,如深海蘊波濤,但拳勢卻極重。
長青劍環(huán)繞著他飛旋,每次狠狠刺向他時,竟如撞山,如入海,不得寸進,被拳勢遮擋在外,甚至被反彈崩飛。
走樁起步慢,但之后越來越快,如山洪爆發(fā)之勢已成不可阻擋,如滔天巨浪掀起鋪天蓋地。
空氣隨他而動,形成道道波痕。
隨后他遞出一拳。
十一把長青劍不甘的被逼退到他周身兩米之外,發(fā)出陣陣劍鳴。
劍修士子心中頓感不妙,劍訣再換,十一把長青劍合而為一,飛回手中,也是一劍遞出。
姚雄鎮(zhèn)拳勢已成,如山洪,如海嘯,劍修士子遞出的長劍在他拳勢面前如枯枝敗葉不堪一擊。
長青劍從劍修士子手中崩飛,姚雄鎮(zhèn)的拳落在劍修士子心口。
轟!
拳落,如大石墜江掀波濤,氣浪滾滾。
劍修士子的身體嘭的一聲倒飛出去,人還在空中,軀體就已經(jīng)崩碎,化為片片碎片,如蝶紛飛,消散于空氣中。
同等境界,練氣師強于武夫,劍修強于練氣師,但這名洞府境劍修,在姚雄鎮(zhèn)這個洞府境修為的武夫面前,竟連一拳都接不下。
這下子可謂得不償失,別說撿便宜了,恐怕在此時,整個建元國都在關(guān)注的千里江山圖里被所有人看到他的不堪一擊,以后在天下的練氣師與武夫面前,他都羞于說自己是劍修了。
……
京都,天魂館,承德殿。
欽文帝君宋煦負手立于殿中,身旁只有一名內(nèi)侍,還有天魂館祭酒劉蒼陪從。
一身云紋袞龍袍的宋煦負手立于殿中,微微抬頭望著千里江山圖中古昌城的一個旅館內(nèi)的情形,頷首,贊道,“這孩子是咸安郡王的孫子,叫做姚雄鎮(zhèn),著實不錯,將門無犬子,咸安郡王無憂無人能接手雄鎮(zhèn)軍了?!?p> 須發(fā)皆白但精神矍鑠的劉蒼撫須,笑道,“咸安郡王為此子取名雄鎮(zhèn),可見對他期望之重?!?p> 宋煦看了片刻,邁步離開,“雄鎮(zhèn)!姚家世代雄鎮(zhèn)山海城,有人說,有他們姚家,妖獸才不敢邁入山海城之后的建元國國土,才保的建元國西南免遭妖獸肆虐,如此功績,令咸安郡王的爵位世襲罔替也不為過。”
他問身邊亦步亦趨的劉蒼,“劉先生,你怎么看這種說法?”
劉蒼道,“我覺得不為過?!?p> “劉先生既然覺得不為過,那就發(fā)旨意,姚家咸安郡王的爵位世襲罔替?!?p> 宋煦隨口處置,末了又加一句,“待這次大考之后,天魂館選取弟子,與今年輪換的將士一同去往山海城駐防,要在與妖獸的戰(zhàn)爭中打出天魂館的氣概,建元國的國威?!?p> “謹遵圣諭?!?p> ……
山海城,演武場。
沒有巡視任務(wù)的將士云集在此,他們不在意其他人,目光都投注在曹云鶴、姚雄鎮(zhèn)身上,畢竟兩人可是關(guān)乎他們一個月的酒錢。
挺拔如蒼松、著黑衫的曹綜笑道,“雄鎮(zhèn)武夫底子打的極好,拳勢極重,看來咸安郡王一直讓他壓境,不是沒有緣由?!?p> 身旁副將張召笑道,“小侯爺也不錯啊,他也是與姚少爺一樣,一直處于壓境的狀態(tài)。以后的雄鎮(zhèn)軍,可能就不止只姓姚了。”
曹綜淡淡橫了他一眼,張召神色一凜,忙閉嘴低頭。
……
楚庭城,蟾宮桂院。
“宋楨似乎在千里江山圖中如魚得水嘛!你看他身邊聚攏的朋友,實力一個比一個強!”
盛文學宮祭酒溫天河坐于桌案后,笑呵呵對一旁的張樂康道,“你也不要太緊張,宋楨有他自己的行事方法,比咱們想的要好許多?!?p> 經(jīng)過幾日的考驗,心態(tài)逐漸放松的張樂康逐漸恢復(fù)神采,紅臉膛上也有了笑意,“以前只覺得這臭小子文文弱弱,但沒想到竟也如此能折騰!”
笑意盈盈的溫天河忽的收斂表情,望向千里江山圖中的一處,有些氣急,道,“顧盛這個臭小子,竟然敢擅自破鏡到洞府境!”
聞言,張樂康忙順著溫天河的目光,在千里江山圖中找到顧盛的位置。
原來顧盛被十幾人包圍截殺,被逼的只能破鏡反殺這些人。
張樂康安慰道,“還好,他沒有直接破鏡到觀海境!”
“他敢!”
溫天河瞪眼,怒道,“他若是敢直接破鏡到觀海境,等出了千里江山圖,我非揍死他不可!”
張樂康呵呵一笑,并不當真。
誰不知道,整個盛文學宮,就屬你最寵溺顧盛。
……
大考已過十日。
宋楨他們來到古昌城也已經(jīng)四日。
四日來,擂臺上,姚雄鎮(zhèn)、曹云鶴已經(jīng)連敗三百五十六名士子,名動古昌城。
他們所在的旅館已經(jīng)成為古昌城最熱鬧的所在,天天人滿為患,連旅館外面的大街都堵的水泄不通。
為了讓旅館外的士子們也能夠看到比試,宋楨和旅館老板商量了一下,拆掉了整扇墻壁,讓士子即使在街道之上,對擂臺上的比試也一覽無遺。
不過由于姚雄鎮(zhèn)、曹云鶴實力實在太過強橫,許多士子即使知道,淘汰兩人就能立即令名次提升許多,也都不敢上臺。
“還有人上臺沒有?”
宋楨踱步上臺,例行嘲諷,“沒有了嗎?不會吧,百萬士子同進千里江山圖,古昌城怎么也該有萬人之數(shù)吧,這四天上臺的也不過幾百人而已,這就沒人上臺了?是所有實力自信的士子都淘汰了,現(xiàn)在你們這些臺下幸存的都是遇強則退的怯弱之人嗎?就這?唉……今年的士子們實在讓人失望!”
“忍你許久了!”
有人躍上高臺,指著宋楨,“我要與你比!”
宋楨笑呵呵退后兩步,離這人遠些,道,“設(shè)擂臺之前就說明了,守擂之人乃是我的兩名同伴,我是不參與比試的,所以……我不會和你比試?!?p> “怎么?你怕了?我看你天天對我們口誅筆伐,不亦樂乎啊,怎么一到見真章的時候,就慫了!”
士子的話引起臺下近千名士子的同感。
四天來,每次有人落敗淘汰,他都要上臺嘲諷一番,拉一波仇恨,讓士子們恨的牙癢癢。
偏偏懾于曹云鶴、姚雄鎮(zhèn)的實力,又不敢出言反駁,此時有人跳出來對宋楨進行挑戰(zhàn),頓時群起響應(yīng)。
“接戰(zhàn)!”
士子中,突然有人喊。
“接戰(zhàn)!”
有人附和。
“接戰(zhàn)!”
喊聲越來越高,越來越多的士子加入其中。
“接戰(zhàn)!”
“接戰(zhàn)!”
近千名士子盡情發(fā)泄著幾日來的憋屈,喊聲山呼海嘯,整個古昌城似乎只有接戰(zhàn)這兩字。
擂臺上,宋楨看了一眼對面一臉挑釁的士子,望向臺下的曹云鶴、姚雄鎮(zhèn)。
曹云鶴聳肩攤手,示意無可奈何。
姚雄鎮(zhèn)舉了舉酒壺,示意自求多福。
看了眼臺下近千名群情洶涌得以發(fā)泄的士子們,宋楨握拳抵住嘴唇,咳嗽幾聲,蒼白的臉色上露出啼笑皆非的表情。
好像……似乎……玩大發(fā)了。